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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霄頷首。
許褚卻依舊有些不解,「為何啊?」
「主公如今病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
許褚略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了幾分難過之色。
對於袁紹,他的心中始終都是顧念著恩情的。
即便他被袁紹如此猜忌也是一樣,未曾改變。
「日後,成為冀州之主的一定是袁譚和袁尚之一。」
「咱們一個都不選,便是同時招惹了這兩人,他們兩人中無論哪一個都會因此而怨恨我們。」
「小弟,若是只有你我兄弟二人還好,現在可是還有弟妹,還有你那未出生的孩子,還有甄家……」
「這些東西,我們怎能捨棄?」
身處於權力的漩渦之中,看似風光無限,但很多時候卻又這麼身不由己,只能隨波逐流,被迫地做出自己的選擇。
許霄淡然一笑,他看著許褚道:「大哥,你所說的這些,小弟自然是都想過的。」
「只是……你真以為你投靠了這袁譚和袁尚中的任何一個,幫著他們拿下了冀州之主的位子,就可以繼續在這冀州生活下去?」
「大哥,當初的袁紹都容不得你,想要不斷地打壓你,更何況是他這兩個兒子。」
「大兒子袁譚你或許還不了解,那三兒子袁尚是什麼人,你應該有過了解吧。」
「這樣的人當真信得過,值得你去輔佐麼?」
「恐怕當我們幫他們拿下冀州之主的位子時,我們的末日也要到來了。」
這並非是許霄在危言聳聽。
而是歷史上數次發生過來。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
便是如周瑜那般人物,在孫權接手江東之時做出了那麼大的貢獻,又抵禦外敵,大破曹操於赤壁。
更別說周瑜對於孫家可是如定海神針一般,可以說,若無周瑜便沒有後來的江東基業。
孫家與周瑜之間的關係也向來緊密,要比許褚與袁紹之間的關係緊密得多。
可是最後的結果呢?
還不是被孫權猜忌,剝奪了兵權。
「這……」
許褚一怔,一時之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他的心中,真正的主公一直以來都有且只有一個。
什麼袁譚、袁尚都不是他想要輔佐之人。
可正如他的小弟許霄所說的那般,就連袁紹都容不下他,不信任他,袁紹的兒子又怎麼可能信得過他?
恐怕在拿下冀州之主的位子時,就是對他許褚動手的時候。
「既然無論選還是不選,我們最後所面臨的局面大體上都是一樣的,那我們為何還要選?」
「且看看事態的發展,我總覺得這一件事沒這麼簡單,在這背後一定還有所隱藏。」
許霄半眯著眼,神色間若有所思。
近來接連發生的大事,從袁紹病倒到袁譚、袁尚爭位,冀州群臣不得不去做出自己的選擇。
只不過是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便已經產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就像,這一切都是之前便有人編排好的一般,令人細思極恐。
雖然這一切或許連推測都算不上,只是一種十分巧妙的預感,卻依舊引起了許霄的警惕。
權力的更迭,官場相爭沒有如戰場上那般鮮血橫飛、屍骨堆積。
在這裡,儘是一些看不見的刀,更加隱蔽,也更加危險。
一旦中招,失去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性命,同時也關乎著自己身邊人的性命。
在這裡,斬草就要除根!
所以,許霄一直以來都保持著內心的警惕。
在袁紹與許褚撕破了臉皮之後,他便刻意不理世事,從未曾找許褚商議過什麼事情。
趙雲、典韋找上門來,他也一概不理會。
為的就是降低袁紹內心的警惕。
許霄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但在他動手的時機到來之前他一定得隱忍。
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謀劃了這麼久的假想敵袁紹竟然病重了,他的對手忽然之間從袁紹換成了袁譚和袁尚。
這對於許霄來說當然是好事。
袁紹的這兩個兒子比起袁紹來可要好對付得多。
但正是則讓他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讓他選擇在這種時候繼續選擇觀望,從而尋求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許褚雖未能完全領會許霄心中所想,但也領會到了許霄話中的幾分意思。
於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另外派人去甄家傳信。
就這樣,又過去了幾日。
在許家迎來了一位貴客。
袁紹三子,袁尚!
許褚帶著一家人來到門前迎接。
當然了,這一家人中並不包括貂蟬和何太后。
何太后身份特殊自然是不能隨便見外人的。
至於貂蟬,實在是相貌太過出眾。
而袁尚又是正當婚配的年紀,難保不會惹出什麼禍端。
不如乖乖躲起來的合適。
「許褚拜見三公子。」
「拜見三公子。」
許褚對著袁尚行禮。
許霄、甄宓以及府上的一眾下人也都紛紛對著袁尚行禮。
「不敢不敢!」
袁尚滿臉帶笑,看上去十分親近、隨和。
他將許褚扶了起來,然後又對著許霄等一眾許府眾人道:「都免禮吧。」
「許久不見,虎侯風采更勝往昔啊!」
「昔日,父親曾對我說過,在冀州一眾文臣武將之中,論勇武虎侯可排前三,論智謀更是冠絕天下,你是我父親最為信任之人啊!」
說著,袁尚嘆了一口氣,目光之中帶著幾縷淡淡的哀傷。
許褚聞言眼神里也有些黯然。
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了之前跟隨在袁紹左右時的那些日子。
「唉!」
袁尚勉強擠出了幾分笑意,「不該說這些的,惹得虎侯的心情也不好了,真是我的罪過啊。」
他的目光在許家府上的人身上環視而過,在略過甄宓是眼神發生了一絲明顯的變化,不過最後卻是落在了許霄的身上。
「你便是虎侯的小弟?」
「是。」
許霄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地道。
「好!好啊!」
袁尚在許霄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然後便大步走進了許家。
許褚、許霄等人則跟在後面。
「虎侯,我記得這座宅院還是剛剛從渤海郡來到鄴城後,父親賜給你的吧。」
「是。」
許褚頷首道。
袁尚隨意左右看了看,道:「倒是也算得上清淨、雅致,不過對於虎侯的身份來說,卻是有些太小了。」
「虎侯可想換一座大一些的宅院?」
「我在這鄴城之內恰好還有幾座,若是虎侯喜歡盡可以隨意挑選一座。」
說到這裡,他還可以頓了頓,解釋道:「這並非是以此來收買人心,虎侯何等人物,豈能是這區區一座宅院就能收買的?」
「我只是在感謝虎侯這些年來對我們袁家的付出罷了。」
「其實,這也是我父親的心愿。」
「主公?」
許褚微微有些詫異,「這事怎麼還與主公有了關係。」
袁尚淡淡一笑道:「自然是有的。」
「虎侯,我知道從界橋回來之後,父親與你便疏遠了許多。」
「其實啊……這背後的原因十分複雜,是種種因素註定了的,我父親雖為冀州之主,但上有天子,下有百姓,總是身不由己。」
「虎侯乃是聰慧之人,自然也是了解的。」
「之前,我父親便有意與虎侯和好,只是沒想到……唉!」
說著,又嘆了一口氣,滿臉的痛惜。
許褚也皺著眉頭,滿臉的哀思。
「俺就知道,主公的心裡還是念著俺的……還是念著俺的!」
神情真摯,聲音之中還帶著幾分哽咽。
顯然是動了真情。
但袁尚見到這一幕,眉頭卻是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卻又很快掩蓋了起來。
兩人繼續在許家的花園裡一邊走,一邊交談著。
所說的也並非什麼大事,而是一些再尋常不過的小事而已。
卻惹得許褚險些落淚。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袁尚在許家吃了些糕點之後正要離開。
沒想到這剛剛送袁尚走到許家門前,就見到袁紹的大公子袁譚也朝著許家走了過來。
今日,許家的貴客著實是有些多了。
許褚連忙對著袁譚行禮,心中卻也有些尷尬。
如今在這冀州,誰不知道袁譚和袁尚勢同水火,誰也容不下誰。
如今,竟然全都到了他的門前。
「大哥也是來拜會虎侯的麼?」
袁尚神情淡然,對著袁譚笑著道。
袁譚可就沒有這麼客氣了,冷冰冰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要如何行事,難不成還要向你匯報不成?」
袁尚淡淡一笑,「自然是不用的。」
袁譚冷哼了一聲,並未再回應。
他真的是看見這個袁尚,心裡就有一股怒火。
袁尚卻根本不理會這些,他走到許褚的面前,對著許褚道:「虎侯,既然你府上來了貴客,我便不在叨擾了。」
「不過,還望虎侯記住,今日你我約定的之事,可萬萬不得讓其他人知道。」
說完,便直接扭頭走了。
許褚頓時有些懵逼。
事情?
什麼事情?
他們剛才約定了什麼事情?
與此同時,腦海之中出現了這個疑問的還有袁譚。
原本,他是過來拉攏許褚的。
沒想到剛剛遇到許褚,便聽到這樣的一句話。
「難道虎侯已經答應了要輔佐我三弟?」
袁譚有些面色不善地看著許褚道。
若是許褚已經答應了袁尚,那就是他袁譚的敵人,他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好臉色。
許褚道:「沒有。」
「那我三弟剛才來尋你,與你說了什麼?」
「他說的與你約定之事又是什麼?」
袁譚追問道。
許褚對著袁譚拱了拱手,「大公子,剛才三公子來找俺,只是說了一些家常小事,並未涉及任何政事。」
「還望大公子莫要多心,至於那約定之事……其實並無此事,俺也不清楚三公子說的究竟是什麼。」
許褚說的當然是實話,但是這一切落在袁譚的耳朵里可就變成了推脫之言,就是不願意讓他知道。
一時之間,袁譚只感覺內心惱怒不已。
他看著許褚道:「虎侯,我不管你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現在你與我三弟的關係又是怎樣。」
「我只希望你知道,我為父親長子,最後繼承我父親位子,成為冀州之主,也應該是我,自古便是立長不立幼,這就是規矩。」
「虎侯是個聰明人,應該有自己的判斷,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這裡隨時歡迎虎侯到來,並且保證一定會厚待你。」仟千仦哾
「請虎侯莫要自誤!」
說完,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看著袁尚離開的背影,許褚滿臉的疑惑不解。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袁譚怎麼剛剛來就走了,還如此生氣。
還一副已經認定了他已經投靠了袁尚的樣子。
真的沒有啊……
許褚表示自己很是無辜。
他回過頭來,看著身後的許霄道:「小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許霄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許褚,這幾個月來整日裡都在飲酒,也不關心別的事情,看來好不容易有的那些進步現在又退回去了。
先前,袁尚說的那些有些隱晦,聽不出來也就算了。
最後如此明顯的一句話,竟然也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一同回到了府上,關上門才開始細細地解釋起來。
畢竟外面人多眼雜的,可不是說話的地方。
回到房間裡,點燃爐火。
許霄打開窗戶,才做到了許褚的對面,開口道:「大哥,你可還記得袁尚走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麼?」
「昂。」
「那袁尚說,與俺有什麼約定,可是……俺與他明明沒有任何約定,他為何要這麼說?」
這個許褚當然記得,這個也讓他疑惑了好一陣呢。
許霄解釋道:「大哥,那袁尚走之前所說的那句話便是刻意設下的一個套,就是要讓袁譚誤以為你與袁尚之間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
「可是你們並沒有這個協議,一旦袁譚問,你便只能如實說沒有,可在袁譚看來你就是在刻意隱瞞。」
「結果,袁譚果然誤會了你,認為你已經投靠了袁尚,這才有了之後所說的那些話。」
「哦,原來如此。」
這麼一解釋,許褚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樣,怪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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