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墨傾城的話音落下,她便微笑的閉起雙眼,手腕用力便可用太刀結束自己的生命。
而葉安此刻卻愣在了原地,他不止一次的低估了墨傾城的決心。
現在更是被墨傾城這決絕的樣子震驚在了原地,他想要阻止,可是他卻又想和墨傾城這樣一起了結生命。
他在這一刻自私了,愛情從來都是自私的,這一點葉安也不例外。
可是……
然而,就在太刀即將割破墨傾城咽喉的千鈞一髮,一道黑影自葉安體內疾掠而出。
黑影如電,在墨傾城脖間輕輕一點,刀落,人倒,黑影卻穩穩扶住了她。
只見黑影在墨傾城傷口處一抹,傷口瞬間癒合,唯余鮮血殘留,證明著方才的驚險。
葉安淚眼朦朧,望著黑影懷中昏迷的墨傾城,淚水潸然而下,那幾近透明的身軀,唯有淚滴證明他仍存於世。
「你真的希望她和你一起死嗎?」
黑影轉過身,赫然是葉權。
葉權神色複雜的看著葉安,緩緩的將墨傾城放在地上,朝著葉安走去。
葉安一動不動的看著墨傾城,苦澀的吐出了兩個字。「謝謝……」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徹天地,葉安的頭被打得偏向一側,眼神卻依舊眷戀。
而葉權保持著揮手的動作,憤怒的看著葉安。
「你在跟我裝什麼?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你讓我從頭到尾一直看到現在,不就是為了能讓我在最後關頭出手嗎?」葉權咆哮道。
葉安沒有回話,眼神的痛苦,不舍只停留在那個躺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那個不惜斷絕自己生命也要和自己共赴死亡的女人,哪怕是在面對死亡時,都是幸福的笑著。
至於葉權,葉安確實算計到了這一點,這五百年的一切,既是為了自己,為了墨傾城,也是為了他。
為了能讓葉權放棄重塑世界,葉安做到了。
在這五百年的時間裡,葉權的心境一次次被兩個人的愛意動搖,一次次看到墨傾城信任葉安,所做的一切。
在聽到那一句:「夫君,不要丟下我,好不好。」的時候,葉權徹底放棄了。
這樣的女人,這樣的愛情,是個人都會留戀,是個人都會不舍。
所以在最後一刻,他出手了,這也是葉安想要看到的。
他知道他最後在面對墨傾城的決絕的時候,一定會猶豫,甚至會同意。
但是他卻沒想到墨傾城的愛,太過於霸道和真摯。
那一刻他真的動搖了,而葉權就是他用來阻止墨傾城最後的底牌。
「你個混蛋,你他媽的,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你他媽的就不能自私一點嗎……」
葉權雙手揪起葉安,歇斯底里的吼道。
「上一世的你是這樣,這一世的你還是,為了這些人,你又一次的拼上自己的命,你他媽的為什麼不能自私一點,為什麼就不能和我好好的活下去,重新創造一個世界……」
葉權此刻憤怒無比,但是同為意識體的他,此刻眼眶卻變得濕潤了起來。
葉安收回目光看著揪著自己這虛幻身體的葉權,輕輕一笑。
「上一世,我不懂,但這一世,因為她……」葉安笑著說道。
片刻後,葉權放棄了所有的掙扎,放開了葉安,放肆的苦笑了起來。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笑聲充滿著無盡的苦澀,也有無盡的落寞。
「哈哈哈哈……我錯了……我終究還是錯了……我就應該繼續忍受著無盡的痛苦和孤獨……我就不應該逆轉時間……將你也帶了過來……哈哈哈哈……」葉權笑著笑著就哭了,悲痛的說這一切。
葉安沒有開口,而是靜靜地看著葉權,只有解開了葉權的心結,一切才能走向正軌。
「玩弄時間……時間也會玩弄你……我信了……葉安……我信了……」葉權抬起頭悲痛的說著。
「你不打算告訴我一切嗎?」葉安虛弱的問道。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葉權側過頭看著葉安。
葉安看著葉權良久似乎真的在判斷是不是自己心裡所想的那樣,可是看著葉權的眼睛,葉安信了,無奈的苦笑一聲。
原來,葉安真正的身份,是他那個時間線里的創世神——名為,盤古。
「葉安……我還是叫你盤古……我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世界重新被你劈開的前一個世界,世界坍塌,歸於混沌,驚醒了沉睡中的你,作為世界的主神,這不是你記憶中的世界,你的世界沒了,等你查看了時間線時,你發現了一切的起因和結果,可你偏偏沒有想要去重塑世界,而是再度劈開混沌,將世界化成三界,為了不讓世界再度發生這樣的災難,你將三個快要消散的靈魂注入了你自己的神力。」葉權緩緩說著世界的起源。
「而這三個人,你應該知道是誰?」葉權似乎靜了下來。
葉安聽著這詭異荒誕卻又合理的世界觀,莫名的吐出了三個人名:「女媧,后土,西王母,三位創世神……」
葉權冷笑一聲,「你在猜猜,她們前世的身份是什麼?」
葉安茫然的看向沐無霜,墨如雪,以及墨傾城。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葉安有些抓狂的說道。
葉權似乎不打算放棄擊潰葉安的防線,繼續說道。
「我……我說謊了……卻又沒有說謊,你的肉身化作山川河流,山峰森林,所以你得肉身及血液就是生的力量,那你說死的力量去哪了?作為主神的你……死的力量去哪了?」
葉安看著葉權良久,放棄了掙扎,閉上眼睛說道:「盤古的肉身代表生,與之對應的就是他的意識,代表著死……」
葉權冷笑了一聲走到了葉安身後的晴天巨柱,緩緩開口:「我飄蕩在三界,不知歲月,不知意義在哪,漸漸的我討厭這樣的世界,我討厭這樣的孤獨,所以我逆轉時間,想要影響當時還在沉睡的你,可是……我沒想到的是,逆轉時間過後,沒有你,跟隨而來的卻是你無盡歲月後的第一次轉世……」
「葉安,兩個世界對你那麼的不公平,你為什麼還要拯救世界,你為什麼還要再做一次相同的事,你為什麼就不能自私一點,當一個完完全全的主神,操控世間,掌握世間?」葉權撫摸著巨柱沉聲問道。
而葉安沉默了,他給不出任何解釋,在他聽到自己就是盤古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思考。
多麼詭異的事,多麼可笑的故事,多麼荒誕的人生……
他沒有想過只是自己在萬佛塔內隨意將更為實用的神話故事來重新打造這個世界,結果……
自己卻是盤古的轉世……
就在葉安快要放棄所有抵抗的時候,一道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夫君,我信你,不離不棄,絕不抵賴……」
這是墨傾城的聲音,這是他快要倒塌後的防線,又築起的一道堅不可摧的高牆。
葉安的眼神里緩緩有了光,看著地上倒下的身影,他笑了笑,「老婆,再見……」
隨後葉安踉蹌的起身來到了墨傾城的身邊,低頭輕輕在墨傾城的額頭上一吻。
「葉權,謝謝你帶我來到這個世界,讓我認識她,也謝謝你讓我愛上她,或許我不能如你所願成為一個自私的人,但……這一次,你不會在孤單了……」
葉安看著墨傾城,伸手捋了捋她的秀髮,對著身後的葉權說道。
葉權回過頭看著葉安,最終嘆了一口氣,「算了……就這樣吧,小葉安,我是你,你是我,但你又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我已經經歷過一次永恆了,這對我來說不是福澤,而是詛咒……」
葉權來到了葉安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葉安和墨傾城。
葉安不解的抬頭看著葉權,明明他知道自己給他鋪好了路,可是……為什麼?
「小葉安,哪裡來,便回哪裡去吧,你不會消散,這一次,我換你……」葉權說著周身的死氣爆發而出。
「等等,你……」葉安驚愕,不明白葉權要做什麼,但是總覺得葉權要犧牲自己。
「兜兜轉轉,一切回歸原點,盤古,我低估了你的神性……」
葉權看著天地,隨後兩隻手伸出,將兩條看不見的河流融為了一起。
葉安知道那是什麼,剛想要起身,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開始從腿部變得透明不見。
葉權看著葉安緩緩說道:「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我再次玩弄時間,時間也會玩弄我,所以時間線最後變成了什麼樣也不是我能所掌握的了……再次醒來,就當做是一場夢吧……」
話音落下葉安的身體已經消失不見,在沒有存在過得痕跡。
葉權複雜的看著空蕩蕩的地方,自己的身體也開始逐漸消散,隨後苦笑的呢喃了一聲,「如果……你們真的相愛,那麼必然會再次遇見……」
隨著葉權整個身體消散,空間中便迴蕩了五個字……
「小葉安,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