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仿若被施了定身咒般呆立在原地,雙眸圓睜,因為他從未想過,離開這裡的這一天竟會來得如此迅疾。
「發什麼呆,趕緊的。」
墨傾城輕啟朱唇,邁著修長如玉的美腿,踩著優雅如蓮的步伐,身姿裊裊地緩緩走向門外。
「哦哦哦,好。」
葉安如夢初醒,連忙拿起那本厚得堪比頭顱的陣法大全,一路小跑地緊緊跟在墨傾城身後。
魔族大殿後的一座莊園內
「快點,將此處收拾乾淨,還有這裡,那裡……」
墨如雪俏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意,正興高采烈地吩咐著所有魔族僕人。
「是」
「好的,女帝」
所有奴僕們立刻行動起來。
「喂,女帝今天這是怎麼了,突然間要收拾莊園。」一個僕人小聲嘀咕著。
「不知道啊,你看女帝那笑容滿面的。」另一個僕人也壓低聲音回應。
「是啊是啊,幾百年了,都沒見過女帝笑過。」有人附和道。
「女帝笑起來,真的好美啊!」一個年輕的僕人心醉神迷地說道。
「別看了,趕緊幹活吧,小心一會女帝不笑了,把咱們都給抹殺了。」一個年長些的僕人趕忙提醒道。
眾奴僕一邊滿心好奇地討論著墨如雪的變化,一邊手上的活兒絲毫不敢停歇。
「嗯!不錯,姐姐馬上就要來,要是看到我把這裡管理得井井有條的,姐姐應該會高興吧。」
墨如雪美目流盼,笑意盈盈地想著,眼眸滿懷期待地看向大門處。
「我說姐姐啊!咱們離開這裡去哪啊?你不會把我賣了吧。」
葉安跟在墨傾城身後,看著漸行漸遠的血池之地,滿心忐忑地問道。
「如果可以,我倒是挺想把你賣了。」
墨傾城頭也不回地回道。
「算了算了,我對姐姐還是有點用的。」葉安趕忙擺手,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
「呵!對了,說說吧,當時為什麼那麼想死。」
墨傾城目視前方,腦海中浮現出葉安先前那決絕的模樣,不禁開口問道。
葉安則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墨傾城的後背,心中暗自腹誹:「這女人吃錯藥了?以前那高冷禁慾的御姐范呢,那一言不合就殺人的女魔頭呢?」
「嗯?」
墨傾城聲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寒意。
「哦哦,姐姐,你不是已經聽我說過了嗎。」
葉安感受到墨傾城語氣的變化,立馬換上一副討好的神情說道。
「那個應該不是你真實的想法,你還隱藏著什麼。」
墨傾城目光犀利地說道。
「有嗎?」
葉安撓了撓頭,眼神有些閃躲。
「有,所以講講吧。」
墨傾城看向遠方,語氣堅定。
「額,好吧,有真話和假話。」
葉安聽到這話,無奈地嘆了口氣,撓了撓頭。
「真話就是,絕望,對這個世界絕望了。」葉安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絕望?你是指被抓來放血嗎?」
墨傾城微微側頭,疑惑地問道。
葉安苦笑地搖了搖頭,解釋道:「或許吧,可能和我生活的環境有關。」
「你生活的環境?不就是一個小村莊嗎?」墨傾城好奇地回頭上下打量著葉安。
葉安一時語塞,心中暗想:總不能把自己穿越的身份暴露出來吧,看過的小說可從來都沒暴露過啊。
「是啊!一座小山村,裡面的人,人人平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靜祥和安全,休息的時候約著三五好友,一起吃飯,一起喝酒,一起玩耍,不用擔心生命會丟失,整個村子安詳平和。」
葉安目光有些迷離,仿佛沉浸在回憶之中。
「可是後來一切就變了,我被抓到了這裡,看著其他人在我面前,鮮血被一點點放干,生命也在眼前一點點消逝,他們拼命地哭喊著乞求你們放過他們,可是你們卻無動於衷,在你們眼裡,我們就像是待宰的牲畜,沒有絲毫的憐憫和同情。」
葉安說到這裡,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中滿是痛苦與絕望。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這個世界亘古不變的法則,弱者只會被淘汰,強者依舊高高在上。」
墨傾城神色淡漠,清冷的聲音傳入葉安的耳朵。
「是啊,不管走到哪裡都是這樣的法則,可是見過光明的人,落入無盡的黑暗,沒有任何希望會出現,怎能不絕望。」
葉安握緊了拳頭,聲音有些顫抖。
「這麼說,你見過光明了?」
墨傾城饒有興趣地回頭看著葉安。
葉安此刻也緊緊盯著墨傾城的眼睛,正色說道:「我見過,因為我從小就生活在那裡。」
墨傾城沉默不語,沒有開口,便不再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爭辯,繼續說道:「說說你的假話吧!」
葉安也隨之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
「假話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呵!真假」
墨傾城那絕美的容顏上罕見地泛起一抹輕笑,那笑容如春花綻放,絢爛而迷人,仿佛能讓世間萬物都為之失色。
隨後,她就如一朵遺世獨立的青蓮般,繼續自顧自地優雅往前走去。
葉安凝視著眼前之人的背影,竟因墨傾城那一聲輕笑而失神,仿若一個失去了自主意識的提線木偶般,痴痴地跟在其後。
過了良久,兩個人走出了血池的結界。
「葉安。有機會也讓我看看你口中那個光明吧!」
墨傾城遙望著遠方那霧氣瀰漫、若隱若現的山林,輕聲地喃喃說道。
此刻,二人靜靜地站在半山腰上。放眼望去,那連綿不絕的山林仿佛一直延伸到世界的盡頭,無邊無際。
一眼望去,除了樹還是樹,層層疊疊,密密麻麻,仿佛一片沉默的綠色海洋。
沒有飛鳥划過天際的身影,也沒有走獸穿梭其中的動靜,整個山林安靜得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天空中瀰漫著一層灰濛濛的色調,像是給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輕紗。
那陰霾仿佛實質一般,濃厚而沉悶,將陽光完全遮蔽。沒有一絲溫暖的光線能夠穿透這層陰霾,使得這片山林始終處於一種昏暗不明的狀態。
遠處的景物也在這灰濛濛中變得模糊不清,一切都好似被籠罩在一層混沌之中。
那山林中的樹木,雖然高大挺拔,但在這陰霾的籠罩下,卻顯得有些陰森。
樹葉也仿佛失去了應有的鮮亮色澤,呈現出一種暗淡的灰綠色。
地面上鋪滿了落葉和枯枝,在這寂靜中更增添了一份蕭索之感。
整個場景仿佛一幅被遺忘的畫卷,充滿了蒼涼與孤寂,讓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湧起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葉安靜靜地佇立在墨傾城的身側,他的目光牢牢地定格在她那如往常般沒有絲毫表情的面龐之上,可此時卻意外地聽到她說出了想去看光明這樣令人詫異的話語。
「姐姐,你沒事吧?怎麼突然感覺你變得和以往不一樣了呀?」
葉安有些不解地歪著腦袋,滿是疑惑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墨傾城的臉上,眉頭微微皺起。
「怎麼?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呢?難道在你眼裡,我就僅僅只是一個只知殺戮、冷酷無情的女魔頭,就不能有想去看看其他新鮮事物的念頭嗎?」
墨傾城緩緩回過頭來,那雙美麗卻透著犀利的眼眸緊緊地盯著葉安,話語平靜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可是姐姐,你不僅是女魔頭啊,你還是女帝呀!你可是魔族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啊!不應該一直都是那種遙不可及、威嚴無比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嗎,怎麼會是這樣平和的語氣呢。」
葉安皺著眉頭,一邊比劃著名一邊認真地說道,表情顯得十分緊張。
「哦?那照你這麼說,我應該是哪種語氣才對呢?」
墨傾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饒有興致的神情,挑眉詢問著葉安,眼神中透著幾分玩味。
「咳咳,應該是這樣的,卑賤的凡人,趕快帶我去見識見識,你口中所謂的光明!」
葉安清了清嗓子,故意裝出一副趾高氣昂、盛氣凌人的樣子,模仿著那不可一世的高傲口吻說道,同時還誇張地仰起了頭。
「呵!」
墨傾城不禁輕笑了一聲,眼神再次落在葉安的身上,而此時的她整個人仿佛不再如以往那般讓人只覺心生恐懼,反而在這一笑之間增添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氣息。
「姐姐,你真的應該多笑笑呀,你笑起來可真美啊。」
葉安痴痴地望著墨傾城,那副痴迷的樣子就好像下一秒口水就要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流淌出來一般,眼睛都看直了。
「哦?是這樣嗎?」
墨傾城的嘴角忽然挑起一抹詭異的冷笑,那笑聲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她的眼眸中此時也滿是戲謔的意味,就那樣緩緩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地朝著葉安穩穩地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葉安的心尖上,眼神中透著危險的光芒。
「這這這,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啊,姐姐開心就好。」
葉安看著逐漸靠近的墨傾城,臉上瞬間布滿了驚恐的神色,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著,一邊手忙腳亂地連連後退,似乎想要儘可能地拉開與墨傾城之間的距離,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葉安內心可真是對墨傾城這個令人畏懼的女魔頭懼怕到了極點,她那如寒芒般的眼神,那讓人膽寒的表情,都似乎散發著絲絲縷縷如冰刃般的寒意,在這樣的情況下,葉安哪裡還敢再有絲毫出言挑撥的膽量啊!
「怕什麼啊!從這裡走出去,你就要切實地履行你的職責,老老實實地做我的奴僕,還要繼續源源不斷地給我講述你所知道的所有故事,以此來讓我感到滿意!」
墨傾城的聲音冰冷而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眼神凌厲地瞪著葉安。
「還有,取悅我!」
墨傾城的話音剛落,她整個人又瞬間變回了那高冷御姐的模樣,只見她動作迅速地伸出手,一把抓住葉安的衣領,然後猛地用力將他向自己這邊拉過來,臉上滿是霸氣。
「這女魔頭是學變臉的嘛?」
葉安在心裡瘋狂地吐槽著,他真的是對墨傾城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萬分驚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那個,我有一個疑問?」
葉安哆哆嗦嗦地弱弱舉起手,臉上滿是小心翼翼的神情,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墨傾城,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講。」
墨傾城則是美眸中仿佛凝結著寒霜,緊緊地盯著葉安,那清冷的聲音緩緩地從她的口中吐出,表情嚴肅而冷漠。
「奴僕,我能勉強理解,講故事我也能理解,這個……取悅你?我實在是不理解啊?」
葉安一臉尷尬地開口說道,他的眼神中滿是迷茫與困惑,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