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手中滴血的刀，葉暝看著唐天豪的屍體，後者的眼中帶著絕望和不甘，以及對於死亡的恐懼。葉暝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那個帶著海盜帽子，意氣風發的「船長」。
人群漸漸散去，兩邊打得雖然火熱，但並沒有打出真火，再加上三岩城城主來得及時，連人命都沒有出，只有不少人被打得半死，讓同伴抬走了。
不多時，人群都散得差不多，原地只留下葉暝，肖雲飛和侯寬，以及喪魂落魄，呆呆站在原地的阿飛。薄灰等人站在遠處，遙遙地看著他們。
葉暝轉過身來，刀鋒直接架在肖雲飛脖子上。
「我的媽，葉老大，你要幹什麼。」侯寬嚇得差點跳起來。
「肖雲飛，」葉暝的目光冰冷肅殺，「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不要再搞這種布局！」
「我有嗎？」肖雲飛回視著他。
「你早就知道，唐天豪會對阿飛的阿伯動手，你做了什麼？你什麼都沒做，只是看著他死，肖雲飛，你告訴我，這跟你殺了他有什麼區別？」
「奇怪，」肖雲飛道，「我又不是神仙，要拯救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殺人者是唐天豪，與我何干？」
「你胡扯！」葉暝死死壓低聲音，「你布局也好，煽動他們也罷。你告訴我，阿飛的阿伯何錯之有？僅僅是為了你的布局，就毫不猶豫地犧牲他，肖雲飛，你還有一點人性嗎？」
長久的沉默，肖雲飛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葉暝的手微微用力，刀鋒割破了肖雲飛的皮膚。
「既然如此，你動手吧。」肖雲飛道，「殺了我吧。」
「你當我不敢？」葉暝怒道，「我說過了，你再搞這種布局，我一定會殺你！」
「那就動手啊！」肖雲飛高聲道。
「你……」葉暝狠狠地咬著牙，手臂搖晃了幾下，突地用力將刀扔開，他背對著肖雲飛。「滾！滾遠點，別再讓我見到你。」
肖雲飛看著他的後背，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
「你憑什麼覺得，阿飛的阿伯已經死了呢？」
葉暝的身體一震，站在一邊的阿飛也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我阿伯沒死？」
「唐天豪當時騙出阿飛的阿伯，確實是想要殺他，你想一想，如果想要殺人，最好的地方是在哪裡？」
「在……他自己房間裡？」葉暝喃喃道，唐天豪人生地不熟，殺人了藏屍也沒地方，所以最好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房間。「唐天豪與另外一個人合住一個房間，為了不暴露，他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阿飛的阿伯跟那個人換房間。我在一開始就告訴了那個人，唐天豪找他換房間的時候就來報告我，並且拖住唐天豪。所以唐天豪
一行動，我就知道了。」肖雲飛道，「我立刻趕到唐天豪的房間，趁著他被人拖住，給阿飛的阿伯注射了一點東西。」
「就是你給我注射的那種，能讓人短暫假死的藥劑？」葉暝奇蹟般地跟上了肖雲飛的思路。「沒錯，我很小心，這點劑量不會給他造成什麼傷害。等到唐天豪回到房間，發現阿飛的阿伯已經「死」了，他雖然很迷茫，但也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他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因為我找了個藉口將他喊出去。
他將阿飛阿伯的屍體藏好，決定將計就計，直接去威脅阿飛。」
「所以……」
「所以，阿飛的阿伯並沒有死，現在，你能把頭轉過來了嗎？」
「你這個人吧……」葉暝不知道此時的心情到底是什麼，「那你怎麼不說？你當時這麼懟我，我要真的一刀砍死你怎麼辦？」
「你不會。」肖雲飛道，「葉暝，我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告訴你。我不會再做你反對的那種布局了，雖然會麻煩一點，我會盡力保證不捲入無辜的人。所以……請你相信我。」
「你……」葉暝沒想到，肖雲飛賭上自己的性命，竟然只是為了讓自己相信他。
「你這個人簡直……我是不懂你。」葉暝無言以對，只能惱火地揮手道：「你愛怎麼辦怎麼辦吧，反正你這種人，就算要陰死我，我估計都不知道，還幫你數錢呢。」
「肖先生，你說的是真的嗎？我阿伯沒死？」
「對，你回旅館就能找到他，去吧。」肖雲飛說完，阿飛立刻拔腿朝旅館飛奔而去。
看了看周圍，葉暝道：「那啥，咱們在這裡把事情都說出來了，不怕被侯濤知道嗎？」
瞪了葉暝一眼，肖雲飛道：「導致這個結果不是你嗎？」
「我……怎麼就是我了？」葉暝眼神飄忽，「我這不是……生氣嗎？」
「行了，走吧！」肖雲飛與葉暝並肩朝旅館走去，其他人都遠遠跟在後面，不敢湊上前。
「不管怎樣，反正我們明天就回離開，對於三岩城城主來說，這件事情錯綜複雜，中間還夾雜著賁龍城與山水城的衝突，他是不願意再讓事情發酵。所以，只要我們不再搞事，他就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你確定不再搞事了？」
「不需要了，今晚已經達到我的目的，引出唐天豪，同時為賁龍城和山水城之間埋下一顆釘子。不過這點兒衝突，對於兩個城市來還不算什麼。更多的布局，要等我們到達賁龍城才好展開。」
「哇，你到底計劃了什麼？」
「你要聽嗎？」肖雲飛道，「你如果還是不相信我，我可以將所有的布局都告訴你，不過我先提醒你，為了讓你的智商能理解，這可能要耗費好幾個小時的時間。」
「得得得，我服了，成了不？我怕了你了。」葉暝舉起雙手投降。「我只想告訴你，在你布局的時候，能多考慮一下那些無辜的人，他們並不是沒有知覺的棋子，讓你隨意捨棄。」
「我知道了。」肖雲飛道，「放心吧」
抬起頭，看著冰涼的血月，葉暝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唐天豪……肖雲飛，你告訴我，為什麼在這個世界上，人們總是傾向於出去賣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