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結著兩大高位古獸之力的金箍,光是其存在便產生了足以撼動星球的龐大引力場,若非「列王紀」的力量將其封裝在內,恐怕連整顆星球都會被其強大的力量撕碎。
金箍向下墜落,拉出一道將光線都吞噬的黑色軌跡,墜落在地面上。
轟隆!
地殼在其面前開裂,金箍帶著強橫的力量碎裂無盡的泥土,破開萬里大地,一路直撞入星球的核心。
在星球的中心處,原本沸騰的地心熔岩已經熄滅殆盡,全靠位面意識殘魂支撐世界的殘骸。
金箍墜入核心之時,便停止了移動,它懸浮於這顆星球最中心的完美平衡點,靜靜地環繞著其中的暗紅寶石自旋。
乾涸凝固的熔岩之內,透出一道赤金色的光芒,一聲巨響,熔岩的凝結物轟然炸開,在耀眼的光芒中,強橫的力量通過暗紅寶石與金箍向外發散。
這些力量並不暴烈,它們蔓延進入大地,沿著已經僵死的泥土傳遍行星,再透過地面向天空輻射。從遠方看去,這顆星球好似化作一顆小小的光球,自星核內部閃爍的光芒照破了黑暗,讓天地間帶上一層朦朧的赤金色光亮。
雖然還無法與世界意志殘魂所創造的光芒相媲美,也為黑暗中瑟瑟發抖的生靈帶去一絲慰藉。
更為驚人的是,四界十八域中,澎湃激盪的血海突然像是撞上無形屏障,奔涌的勢頭猛地被阻擋,再難寸進。
那些從地面下透出的光芒,如同粘合劑一般牢牢鎖住了血海奔流的步伐,讓其無法再侵蝕這個世界。
成功了!
葉暝心中大喜,利用兩頭古獸的力量,竟然成功維持住了世界的崩潰,硬生生拖延了終末之刻的到來時間!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這只是苟延殘喘,即便是兩體古獸,也抵擋不住那滅世血海,他所做的,只是幫這方天地爭取了短暫的時間。
自高天向下俯瞰,那朦朧的金光之中,大地似乎恢復了點點生機,一種慘白色的地衣植被在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溝壑密布的地面中蔓延生長。
生命永遠是最為頑強的存在,只要這個世界還存在,只要時間還在流動,生命就永遠不會停止誕生。
終於……勝利了!
這場史詩般的戰鬥結束了,整整四尊古獸湮滅於此世界,葉暝估摸著就算是整個墳墓位面也未曾有過如此宏偉殘酷的戰鬥。
心中一松,葉暝卻陡然覺得身子變得沉重起來,他驚呼一聲,像斷線風箏般從高空中旋轉墜落。
利用「列王紀」將古獸的概念從體內完全抽離,此刻葉暝已經不再擁有「候選者」的身份,他重新變成了純粹的人類,也就是說他現在的實力也只是初階魂戰聖而已!
失去了滯空能力,再加上過度催發力量所產生的後遺症,葉暝此刻是半分力氣都使不出來。
更關鍵的是他下墜的方位正是地面上那通往地心的裂痕,若是沿著這個裂口一路墜落到核心之中,撞上那發散力量的金箍,以葉暝此刻的實力怕是被當場炸得粉碎。
就在葉暝要墜入那寬闊的裂痕之時,一道流光自天邊橫跨而來,一雙手將其穩穩抱住,緩緩降落在地面。
「你他媽的是警察嗎?每次都是打完了才出場……」葉暝有氣無力地罵道。
將葉暝輕輕放在地上,肖雲飛環視著周圍的戰場道:「這一戰……終於結束了。」
「是啊,結束了。」葉暝靠在一塊凸起的暗紅色尖刺上,「就連你也沒料到這個結局吧?」
「也許吧……」肖雲飛諱莫如深地道,「我倒是想知道,王偉所看到的結局,與此時此刻是相同的嗎。」
葉暝眺望向人類城遺址的方向,口氣有些複雜。他的眼中沒有憎恨,只是在厭惡中夾雜了幾分憐憫。
「他……也不過是自食其果罷了。」
此時,人類城的遺址之處,奔騰的血海包裹著城市,一道無形的力量將其阻擋在外。
遺址之中,王偉正倚靠在廢墟之上,呆呆地望向天邊。
猛地,他慘叫一聲,兩行血淚從雙眼中淌出,他猛地起身,用驚惶的目光看向中央戰場的方向。
「怎麼可能,未來……改變了?」
他渾身劇烈顫抖起來,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好似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最終,扭曲的面龐上,露出一個悲哀的慘笑。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他的口中發出一串尖銳的笑聲,雙手猛然插進自己眼中,兩道血箭飈出,王偉將自己的眼球硬生生挖了出來。
「我幹了什麼,我幹了什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雙手握著自己的眼球,王偉的嘻笑聲變成癲狂的大笑,他躺在地上,像個瘋子般在塵埃中翻滾。
背叛了一切,毀滅了一切,甘願變成人類的罪人,王偉付出自己的所有只為在這個殘酷的遊戲中為人類留下一絲火種。但結局卻告訴他,他所堅持的,他所篤信的,不過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所有信念,所有的堅持在這一刻都粉碎了,王偉終於深切地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的狂笑聲中,包裹在城市遺址外的力量消散了,整座城市像是在一瞬間走過了漫長的時光,所有的建築都開始慢慢風化,變成一片細碎的散沙,飄飄灑灑飛向天空。
那以「執念」所維持的虛幻存在,也終於在崩塌的信念中徹底灰飛煙滅,血海蔓延而出,將一切都徹底吞沒。
漫步於時光的幽靈,卻被自己的所未曾看到的未來毀滅,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也算是「命運」的玩笑吧。
即便是物理的痕跡被徹底抹消,在那血海上方,還依舊響徹著王偉的笑聲,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和軟弱,懺悔自己的罪孽,直到時間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