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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最後的庇護所
南域邊界，無盡樹海。
這裡曾經是連通南域與南樹域的一片龐大森林，充滿了勃勃生機，即便是被焚天老祖一把火燒過，依然在很短的時間內便重新恢復了鬱鬱蔥蔥。
如今，這裡已是一片枯敗蕭索，失去了世界殘魂的維持，高大的樹木迅速枯萎，原本茂密而顏色豐富的樹葉幾乎完全凋落，整片森林只剩下乾枯彎曲，如同死者殘肢的樹幹。
無邊黑暗之中，殘留的乾枯樹幹上散發出一層薄薄的螢光，那是不知什麼苔蘚一樣的植物發出的微弱生物光。
幽幽微光下，扭曲的樹幹仿佛從地獄爬出的憧憧鬼影。
咔嚓，咔嚓。
突地，樹林中響起一陣枯澀的斷裂聲，幾個人踏著滿地枯葉，從樹林深處走出來。
這支隊伍人數不足十人，個個衣衫襤褸，遍體鱗傷，若非是眼中最後一縷希望支撐，他們早就倒地而死了。
這支隊伍，正是從東獸界逃難而來的山巔城難民。
說起來，他們的也算是極為幸運，以他們隊伍中最強者連魂戰王實力都不到的水平，這一路走來，在魂獸的瘋狂圍獵下竟然沒有全軍覆沒，幾乎可以稱之為奇蹟了。
「咱們……咱們這是到哪了……」
一人張開乾裂的嘴唇，氣若遊絲地問。
「應該快到南域了吧……」另一人遲疑道，在黑暗中，他們早已失去方向，全憑著一股直覺在前進。
眾人都沒有說話，他們不敢回答，因為他們知道，一旦發現自己走錯了路，並不是朝著南域方向在前進，所有的支撐就會瞬間崩塌。
「休息一下吧……咱實在……走不動了。」
領頭者看了看身後，恐懼地道：「那玩意兒還在後面追著呢，想死的就留下，想活的繼續走。」
「他媽的！」終於有人崩潰了，他癱在樹幹上，一臉絕望地大喊，「不走是死，走也是死，老子寧願死了輕……」
他話還沒喊完，領頭者已經一刀划過，斬斷了他的喉嚨。那人一臉驚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被生死與共的同伴一刀殺了。
「想死就死吧，大喊大叫只會招來魂獸。」領頭者冷冷地道，「你的屍體會幫我們拖延時間，那你死得也有價值了。」
剩下的人個個驚恐，訥訥不敢言。
「走！」
領頭者惡狠狠地道，眾人拋下屍體，再度向著前方跋涉。
走了不知多久，沿途又倒下兩人，直到最後，連領頭者也支撐不住，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老大，咱們……就死在這裡吧。」
同行者呆呆地望著天空，他的眼中只剩一片黑暗。
「媽的……他媽的！為什麼！為什麼啊！」
領頭者不甘地掙扎著，可是身體再也壓榨不出半分力量。
忽然，不遠處響起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有什麼龐大的東西在撞斷樹幹迅速逼近。
領頭者無力地停止掙扎，他痛苦地閉上雙眼，在生命的最後，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我……我想要活下去啊！」
用最後的力氣，他發出一聲嘶吼。
前方的斷裂聲停止了，驀地，一道強光從遠方打來。
長期處於黑暗中，突然被強光照射，眾人都陷入茫然之中。隨即，他們就聽到了一個令他們的血液沸騰的聲音。
「前面是誰？立即通報姓名。」
「我……我們是山巔城的，東獸界山巔城的，救命，救救我們，救命啊！」
幾人紛紛大喊起來，有人甚至因為過度興奮導致直接昏死過去。
數個身著動力機甲的軍士撞斷樹木衝來，將逃難隊伍圍在中央。
「我們是不夜城巡察隊，現在為你們補充一點營養，不要反抗！」
為幾人注射了一支藥劑，巡察小隊隊長扶起領頭之人。
「你們是從東獸界來的？」
「對……對……」領頭之人虛弱地道。
上下打量了一番，巡察小隊隊長道：「那你們運氣可真好，就憑你們幾個居然能跑到這裡來。」
領頭之人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咱們……安全了嗎？」
「安全？」巡察小隊隊長嗤笑道，「已經沒有安全可言了，走吧，待在這裡太危險，先回營地再說。」
幾個巡查隊的攙扶著逃難之人朝樹林外走去，當他們翻過一座小小的土丘，眾人看到，在下方的平原中，一片片明亮的燈火匯聚如湖泊，將大片的地面照亮。喧鬧的聲音從遠方傳來，聽在逃難者耳中不啻於裊裊仙樂。
望著下方的燈光，這些在生死邊緣徘徊掙扎的人全都放聲大哭起來。
巡察隊似乎對此也是見怪不怪了，他們安靜地等幾人哭完，帶領他們下到下方的平原上。
清理包紮完傷口，吃過簡單的食物，被安置在柔軟的睡床上，周圍是一片柔和的燈光，眾人覺得自己像是置身仙境，強烈的睏倦讓他們幾乎瞬間就沉沉睡去。
只有領頭之人還醒著，他強壓住疲倦，起身走出帳篷。
帳篷外，正好卸下動力裝甲的巡察小隊隊長路過，他看了看對方，疑惑地道：「你怎麼還不睡？」
「哎，不急這一會兒。」領頭之人道，「咱們這是在哪裡？」
「南域和南樹域邊界，」小隊隊長看了看周圍，「這裡駐紮了十五支巡察隊，一方面是收容各界域逃難來的人，另一方面是抵禦獸潮進攻。」
「這……這點兒人，能擋得住獸潮嗎？」領頭之人將信將疑。
「嗨，你以為還跟你們似的。」小隊長笑了起來，就像曾經其他界域笑南域是鄉巴佬一樣，「就靠著自動機械戰團，就足以抵禦荒級以下的獸潮了。」
看到對方還是不太相信，小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不夜城正在不斷收縮防線，明天咱們就會回撤到葉原附近，到時候有城市的庇護，就算是九級魂獸都不怕！」
看著對方自信滿滿的樣子，領頭之人也放下心來。
「趕緊休息吧，你現在的實力也還行，到時候去領一套低階動力鎧甲，說不定能加入我們的小隊呢。」
領頭之人點點頭，正要掀開帳篷，遲疑了一下，他小聲問道：「那個血水……」
「小聲！」小隊長立刻壓住他的肩膀，「關於血海的事是禁令，不准提起，明白嗎？」
「明……明白。」領頭之人趕緊道，小隊長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躺在床上，領頭之人心中的不安更大了，他將身子蜷縮起來，在恐懼與睏倦中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