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17樓的陽台,高明捧著熱水壺急匆匆探出身來,他正要把沸騰的開水朝非洲大蝸牛倒去,卻又瞥見牧然與變異貓的身影,更讓他詫異的是,牧然身後還有個背弓的男生、旁邊又有一隻巨大的三花貓、再旁邊還有一條變異的拉布拉多犬。
「阿然!」高明驚喜地大聲呼喊。
「別怕,我回來了。」牧然也高聲的回話,可惜非洲大蝸牛不是喪屍,雖然聽見人聲,但沒有被吸引,而是繼續往上蠕動攀爬,已經接近十五樓了,馬上就要爬到十七樓。
高明趕緊把熱水壺對準側邊的牆身傾瀉,滾沸的開水淋在變異大蝸牛的軟肉上,燙得它把身體蜷縮在堅硬的外殼裡,但似乎傷害有限,它仍然不緊不慢地往上爬動。
「用鹽,用鹽撒它!」牧然已經打開蟲洞,他隨時都可以回到17樓,萬一鹽也無法把變異大蝸牛驅逐,他就得迅速把高明和兩小孩都送到地面。
越是危急的狀況下,青年反而越是冷靜,看著拉布拉多犬上被醫生小心護著的老人家,不忘說道:「你稍微退後點,找個安全的地方。」
顧婆婆畢竟七十幾歲了,之前一陣急速疾奔,已經讓她有點不舒服,接下來這場大戰,不能再牽涉到老人家。
「我明白。」楊子傑讓變異犬跑到遠處,觀望著這邊。
高明聽見了,急忙又奔回屋內,很快又衝到陽台,手上已經拿著一包鹽。他也是臨危不亂的人,沒有慌手慌腳亂倒一通,而是把鹽捉在手裡,找准角度摩挲著把鹽撮下。
鹽果然有用!非洲大蝸牛貼附著牆身分泌粘液的軟肉,被食鹽灑中,頓時起了神奇的化學反應,發出滋滋滋的聲音,跟灼燒一樣。
對這種軟體生物,普普通通的鹽仿佛變成了強酸,非洲大蝸牛腹足即時收縮,一下子,巨大的褐色蝸牛整個從牆身脫落,「轟」地從十五樓高的位置砸落在地面。
但從幾十米高的地方落地,它的外殼竟然絲毫無損,錚亮堅固的硬殼,仿佛成了盔甲。
近距離觀察,眾人頓時被變異蝸牛的外觀弄得一陣膽寒。
這隻非洲大蝸牛,體長接近三米,噁心的軟肉上是圓錐形呈螺旋狀的外殼,頭頂兩長兩短四根肉莖觸角隨著身體晃動,觸角下方就是頭部,而頭部的腹面處,有一張裂開的嘴,裡面長著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牙齒,也不知道是幾千還是幾萬,每一顆牙都又尖又利,好似鋸齒般。
兩根長的肉莖觸角上,各自又有通紅的球狀物,似乎就是它的眼睛,而此時,變異非洲大蝸牛兩隻眼球正盯著這邊看。
牧然和天野趕緊從琥珀身上下來,騎乘狀態下會影響狸花貓的發揮,那邊李鈴鐺和林真真也從三花貓背上下來。
「喵嗚喵嗚~」
變異蝸牛堅硬又巨大的外殼給兩隻貓獸很大的壓迫感,令牠們有種無從下手的難受感,但非洲大蝸牛可不會安靜等著,率先便發出攻擊。
這種變異軟體生物的攻擊更是令人吃驚,它布滿牙齒的嘴巴一縮一合,隨即猛地一吐,噴出一股粘液飛射過來,幸好貓咪有驚人的反射神經,狸花貓輕巧地跳開,而粘液落在地上,頓時將水泥地面腐蝕出一個小洞。
這粘液竟然有強烈的腐蝕性!明明是粘性液,竟然也有強烈的腐蝕作用!這非洲蝸牛究竟是怎麼進化的?
狸花貓和三花貓發出呲牙聲,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同時朝非洲大蝸牛襲去,首先是琥珀,做出了一個撲擊揮爪的假動作,引得變異蝸牛噴吐酸液,但卻被狸花貓扭動柔軟的身軀躲開,緊接著右後方的三花貓飛速跳躍,貓掌朝著肉莖上的眼球一拍。
噗的一聲,非洲大蝸牛的眼球被三花貓蘊含巨大力道的掌力拍爛,整個爆開,黏糊糊的血肉濺了一地。
變異蝸牛發出古怪的疼痛叫聲,但貓咪們以配合取得先手傷害,已經打出了節奏,兩隻大貓左衝右突、你來我往,將非洲大蝸牛耍得應接不及,一時間氣勢衰竭,被迫緊縮外殼,陷入防守之態。
隨著狸花貓凌空踢出一腳,變異非洲大蝸牛連身帶殼整個側翻,露出腹下脆弱的軟肉,三花貓咧嘴呲齒,猛地撲上,彈出寒光奪目的爪子,劃拉而過,刈割出大塊大塊的肉。
非洲大蝸牛拼命掙扎,忽然從嘴巴旁的排泄器官噴吐出許多泡沫,這些拳頭大的泡泡晃悠悠地四散而開,然而面對這看似無害的泡泡,兩隻貓獸突然表現出極其強烈的畏懼神色,閃電般逃開。
好在非洲大蝸牛隻是本能噴出泡泡,由於它被狸花貓踢翻從而失去準頭,這些「泡泡」並沒有碰觸到敵人。
牧然等人不知道為何大貓們對泡泡避如蛇蠍,但猜想必定是什麼奇怪的攻擊手段,其中有一個泡泡朝著這邊飄來,眾人連忙後退,而天野在退走的同時拉弓射箭。
在箭矢命中泡泡的瞬間,突然「bong」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宛如手榴彈爆炸般,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把幾人掀飛,而這個爆炸振盪了空氣,引發了其餘的泡泡接踵炸開,一時間蹦蹦蹦蹦的爆轟聲此起彼伏。
好在離得遠,大家都沒受傷,只是被炸得嗡嗡耳鳴。
等大家搖動腦袋,恢復過來時,便看到兩隻大貓不知何時又殺到非洲大蝸牛那,正用牙齒、爪子進行咬扯、撕撓,變異蝸牛的軟肉被牠們撕扯得四分五裂。
這巨大的聲響終於把隔壁樓棟上攀爬著的變異蝸牛驚動,便見它們忽然調頭,又沿著牆身從高處爬落,遠處的楊子傑連忙讓拉布拉多犬跑回這邊,顧婆婆明顯被爆炸聲嚇到,佝僂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但奇怪的是,連人都經受不住的爆炸聲,老人家懷裡抱著的母雞,竟然一點都不受影響,反而在看到眾人耳朵不適後,突然「咯咯」的叫了一聲。
這叫聲很不一樣,跟一般雞啼的尖銳響亮都不同,反而有種「清靈」、以及餘音繚繞的療愈感,就像頌缽,通過聲音的振動與波頻,治療身心,令人寧靜。
而在母雞清亮的叫聲後,原本還有些許耳鳴的眾人,忽然就沒事了。
兩隻大貓見那邊三隻變異大蝸牛要逃離,便丟下被牠們殺得半死的這隻,沖了過去。
看著殘血的變異蝸牛,原本安安靜靜的拉布拉多犬忽然哈氣,盯著巨大蝸牛的軟肉流口水。
「白芽,你想吃這肉?」醫生立即就看出來了,他瞧了瞧那堆褐色的軟肉,覺得有點噁心:「還是別吧……這種蝸牛很多寄生蟲的,我怕你吃壞肚子……」
「汪汪……」
體型龐大的狗狗沒有擅動,只是朝著蝸牛肉汪汪叫,或許對變異動物而言,這些軟肉就是豐富的蛋白質而已,所以本能很想吃。
牧然已經看過琥珀吃鼠肉的過程,知道變異獸對於食物的渴望。他很羨慕醫生,因為變異犬一直都是吃狗糧,而狗糧只能飽腹,絕對算不上「美味」,所以哪怕在這種情況下,白芽仍有極高的服從性,醫生沒同意,牠就真的不吃,只是饞得不住流口水。
換作是琥珀,估計已經不聽話地吃起來了吧?
「這個問題稍後再想吧,你讓白芽去幫忙。」牧然指了指前方,狸花貓和三花貓合力截住了一隻變異蝸牛,又展開了戰鬥,另外兩隻大蝸牛竟然沒管同類的死活,爬動著軟足朝小區外面的樹林逃。
醫生連忙下來,小心扶著老人家落地,然後在他的指揮下,拉布拉多犬吠叫著衝過去,兩貓一狗大戰變異蝸牛。
雖然這種進化方向不可思議的軟體動物,擁有「溶解液」和「爆炸泡泡」的特殊攻擊招式,但也敵不過三隻變異獸,很快就被大狗咬住腦袋,然後被兩隻大貓分屍。
「喵嗚~」
「喵~」
「汪汪!」
三隻異獸發出勝利的歡呼,而狸花貓和三花貓,率先就下口,開始吞食變異蝸牛的軟肉,而拉布拉多犬扭頭看著醫生,一副「很想吃」可憐又委屈的表情。
「額……」楊子傑苦笑,見兩隻貓咪吃得很歡的樣子,終於鬆口了:「吃吧……」
於是白芽開心的吠了一聲,也湊到變異蝸牛屍體前,打算大快朵頤。
不過貓狗之間的矛盾衝突立即就爆發了,狸花貓和三花貓同時朝拉布拉多犬呲牙,還發出警告、威脅的低吼,尖利的犬牙極具威懾力。
面對著兩隻大貓的聯手,白芽明顯知道不敵,於是嗚嗚叫著緩緩後退。
對這種生物的排他性,牧然和李鈴鐺都哭笑不得,畢竟大貓是他們倆的,於是牧然連忙招手:「白芽回來,這裡還有呢,咱不跟牠們玩。」
「汪……」
變異犬耷拉著狗腦袋、情緒低落地回來,醫生趕緊上前安撫,勸了好一會,白芽才打起精神,開開心心地撕咬這邊的蝸牛肉。
不過把大狗趕走後,狸花貓和三花貓吃著吃著,氣氛逐漸不對,兩隻大貓都努力吞咽新鮮的肉,但與此同時,貓眼中都朝對方露出凶光,似乎有什麼暗流在蠢蠢欲動。
牧然立即就感覺要糟,他已經領教過狸花貓的護食行為,在進食時就連他這個養大貓咪的人都凶,更何況只是才認識不久的陌生母貓?李鈴鐺也察覺不對勁,覺醒了「動物語言」異能的她,更直觀地感受到三花貓的「獨食」念頭。
兩人立即衝過去,輕聲細語地安撫各自的貓,也不知道是把主人的話聽進去了、還是覺得對方有些實力比較「難纏」?兩隻變異貓最終發出冷哼聲,但是都沒有動手。
牧然和李鈴鐺不禁抹了抹額頭的虛汗,兩人對望一眼,忍不住笑出聲。
在末世,變異獸的地位比人高,三個大學生、兩個青年、一個老人家,只得站在那,靜等貓貓狗進食,17樓的陽台,高明也帶著小希,趴在欄杆空隙處看戲。
變異非洲大蝸牛的出現,讓牧然感到不安,同時又慶幸命運的巧合性,他們回來得太及時了。
在早上狸花貓便捕食過一隻半米高的變異幼鼠,應該也有幾十斤的肉,相對於好多天沒有「吃好吃飽」的三花貓和拉布拉多犬,牠其實沒有很餓,所以吃了一會,牠便走開,回到牧然旁邊躺下,開始舔舐自己的爪子、清理毛髮上的髒物。
三花貓露出一個「算你識相」的表情,用爪子劃破變異蝸牛的肚腹,一顆顆拳頭大、瑩白如玉的「卵」從裡面掉出來,而三花貓則伸出舌頭,逐個逐個地捲起吃,看樣子味道很不錯,因為叮叮的表情明顯是愉悅的。
看見這一幕,李鈴鐺打了個冷顫。天野是農業大學的留學生、也是研究生,生物學課程讀過軟體動物門、瑪瑙螺科的相關知識,尤其是這種對作物侵害極大的農業害蟲物種,教授導師上課時特意講過。
「得讓狗狗也把那隻的卵吃光。」他蹙了蹙眉:「這東西的繁殖能力很強,要是不管,恐怕過兩天這些卵就會孵化,到時又是數百隻變異的非洲大蝸牛。」
非洲蝸牛雌雄同體,在潮濕的環境中,一年可產卵5、6次,而且每次產卵的數量可達200顆。
雖然不知道變異後,這東西產卵的數量有沒有下降,但光是看三花貓叮叮那邊吃著的卵,就算沒有200也差不了多少。
簡直細思極恐。
醫生連忙過去白芽身邊,監督狗狗吃蝸牛卵。
變異蝸牛肉粗略估計也有好幾百斤,無論是大貓還是大狗都吃不完,看著剩下的蛋白質軟肉,眾人一時想不好要怎麼處理,還是牧然站了出來,直接使用異能分解,採集到兩枚晶核。
從晶核的大小和手感判斷,仍然還是1級的範疇,跟分解變異灰鼠的晶核差不多,甚至還沒有特殊種喪屍的晶核質量高。
但變異的大蝸牛,攻擊能力很強,假若剛剛只有單獨一隻貓、狗,都很難對付這種被外殼保護的軟體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