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段市長毫不猶豫地回答。
段澤堯心裡像是刀割一樣,痛得他快無法呼吸。
「那你又要留我一個人嗎?爸爸!為什麼非得是你?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被他們發現,這個病毒可以把你變成進化感染者,是不是也能把你變成普通感染者?」
段澤堯此時就像是個被拋棄的狗狗,垂著腦袋,聲音裡帶著顫抖。
「爸爸,你不能自私一回嗎?我不想連你也失去……」
「小堯,是爸爸對不起你。但這件事沒得商量,如果犧牲我一人可以窺探這個遊戲的目的,那也值了。」
段市長在聽到遊戲播報的時候,就做了這個決定。
邱首長和張大將都反對他以身試險,但礙於穹頂的存在,他也大膽忤逆他們一回。
更何況,他相信首長和大將會幫他照顧好兒子。
「那你為什麼還要讓我知道一切?讓我直接以為你成為感染者離開了不行嗎?」
段澤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每次都是父母最後的選擇。
既然不重視他,又為什麼要把他生出來?
母親生下他後,只照顧了半年,就頻繁出任務,最後因為保護國家財產殉職。
現在父親也是……
「因為海市還需要你代我守護。小堯,如果第三局遊戲我沒有回來,帶著曈曈好好配合姜家守護海市。」
段市長最終還是說出了最殘忍的話,但他沒有辦法,這是他們出生長大的地方。
除了肩上的責任,更多的是對這個城市的感情。
另外,雖然曈曈是首長的外孫女,但國家利益面前,他不知道首長怎麼做選擇。
可如果小堯和曈曈能守護一方,價值比威脅大的時候,他們的存在就一定是有意義並且重要的。
因此,他想賭一賭,也想幫兒子和曈曈安排一條後路。
至於他自己……
比起讓兒子苦苦尋找,不如就讓他恨自己,這樣即使自己回不來,兒子也不會因為沒有找到他而內疚一輩子。
段澤堯聽到父親的回答,自嘲笑了笑:「你就不怕沒有異能的我會死嗎?」
「曈曈會保護好你。」段市長敲了敲門,郁管家從外面打開,他最後看了眼兒子,道:「等我回來。」
郁管家送段市長走出姜家避難所,看著他被穹頂帶到半空,而後跟其他感染者一起消失不見,祈禱一切順利。
避難的王家人確定遊戲結束後,走出各自的小房間。
王夫人毫不猶豫地跟郁管家預訂了第三局遊戲姜家避難所房間使用權。
簽訂使用協議和被保護協議後,她才放心地帶著王家剩下的所有人離開。
比起官方避難所,姜家這樣能花錢就預訂的避難所更對他們的胃口。
畢竟誰都不知道第三局遊戲會以怎樣的形式開局,而官方避難所又會以怎樣的標準迎接倖存者?
這些他們一概不知,但姜家的避難所和提供的食物他們這幾天已經了解。
以郁管家救他們時提出的條件,不難看出姜家現在需要的是什麼。
因此王夫人在這幾天裡,早就權衡利弊做出了決定。
送走王家人,郁管家派小江帶隊配合官方救援隊展開救援行動。
藥品、物資、車輛當著倖存者的面全部捐給政府,並且派了一輛車繞海市循環播放姜家醫院對倖存者免費治療的消息。
一時間,姜家在海市的口碑兩極分化。
有人急匆匆前往姜家集團下的醫院就診,有人拖著重傷的身體,徒步好幾公里到公立醫院就診。
有人見到救援車就上前求助,有人看到姜家救援車用石頭砸過去。
但是,所有姜氏集團員工倖存者及其家屬全部選擇跟著姜家救援隊回姜家避難所。
*
黑市市政府大樓里,特殊小隊僅存的兩名隊員被綁在一間幽暗狹小的儲藏室里。
他們聽著外面來來往往的腳步聲,絕望地靠在牆壁上。
在這裡他們深刻體會到「縣官不如現管」這句話的含義。
隊長因為救援任務緊急,在長留村採取強硬轉移手段時,被村裡的異能者圍攻,最後為了給他們斷後落入感染者手中。
他們不敢回頭,好不容易逃出長留村來到市政府請求支援,卻沒想到門口的守衛員跟長留村的人是姻親關係。
傷痕累累的特殊小隊隊員連話都沒有說完,就被堵住嘴巴綁了起來,扔進了這間儲藏室里。
遊戲期間,守衛員因為工作需要,沒有機會處理他們。
兩人也沒有做無謂的掙扎,儘量保存體力,因為他們知道首長和大將會派救援隊來,那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可奇怪的是救援隊遲遲沒有來市政府,兩人中有一人是耳部強化系異能,他能聽清市政府里每一個角落裡的對話。
但無論怎麼尋找,都沒有找到救援隊的蹤影。
他們不知道的是,救援隊在發現特殊小隊全員犧牲的消息時,就發現了問題。
首先懷疑的對象就是市政領導,因此,救援隊一直在外一邊執行任務一邊調查,避免羊入虎口進入市政大樓。
雙方就這樣陰差陽錯地錯過了。
直到遊戲結束後五個小時,半夜裡,救援隊輪換休息時,兩人才被長留村的人帶出儲藏室。
一行人鬼鬼祟祟地離開市政大樓,把兩人帶到清理屍體的地方,準備殺了他們扔進屍堆里毀屍滅跡。
特殊小隊成員互看一眼,他們都看到了彼此眼裡的堅定。
在被帶離儲藏室時,他們留下了線索,也已經做好了死前留下最後線索的準備。
兩人眼看著長留村村長帶著人漸漸走近,緩緩閉上了眼。
但背在身後的手卻沒有停下,這是他們身上最後一點特殊粉末。
村長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抬手對身後的村民們道:「動手!」
然而身後遲遲沒有動靜,他剛轉頭,就對上赤紅的雙眸,然後看到自己顛倒的身體,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發現村名屍首分離地倒在地上。
而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也跟他們一樣。
在失去意識前,他看到自己的身體倒在地上,脖子的斷口處正好對著自己。
兩名特殊小隊成員感覺手上一松,再睜眼時,只看到一地屍體。
兩人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離開,不敢去市政府,更不敢去找救援隊,想盡辦法踏上了回首都的路。
等兩人離開黑市,一路暗中保護他們的赤紅雙眸才消失在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