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還好嗎?」
沉默了良久,那個女人走到了菲洛米娜身邊低聲問道。
「他還好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
「總之他在進化的道路上走偏了,在我們試圖糾正他的時候,一切都暴露了。」
「現在,他知道了一切,我也無法判斷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麼。」
「阿波羅死了,諾蘭也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怎麼說呢,就像你在地球學到的那句話一樣,盡人事聽天命吧。」
仍舊沒有看那個女人一眼,菲洛米娜淡淡地回應道。
「都死了?」
女人微微一驚,用不能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菲洛米娜。
「沒錯。」
「都死了。」
「你不是一直懷疑我的說法,不肯相信自己只是一個鏡像體,卻就是異形主宰的妹妹雲朵嗎?」
「你不是一直都想攻擊和擊敗我嗎?現在阿波羅和諾蘭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而還是重傷未愈的我,所以,你不打算試一下嗎?」
吹彈可破的臉龐上浮起淡淡的嘲諷,半晌沒有任何表情的菲洛米娜扭頭看向了身邊的女人。
剛剛出現的女人不是別人,恰恰就是雲朵——雲海的妹妹雲朵。
當然,事實上她和雲海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她只是菲洛米娜的「鏡像體」。
細長的眉毛微微一挑,雲朵怔怔地看了菲洛米娜半晌,卻最終還是垂下了頭。
實力的差距,不會因為菲洛米娜是否受傷甚至是否重傷而改變。
對於雲朵來說,菲洛米娜如果是一隻「禁衛異形」的話,那麼她自己就像是人類初生的嬰兒,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為什麼不殺了我?又或者用什麼我不知道的方式抹殺我?」
「我還有存在的價值或者意義嗎?」
抬起了頭,雲朵看著菲洛米娜澀聲問道。
「起先留著你,我是想在關鍵的時候讓你出現,影響和干擾異形主宰的決定。」
「現在留著你……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或許是想有個人聊天吧。」
菲洛米娜說著,表情變得茫然起來。
「我是你的鏡像體,換句話說我是另外一個你,從身軀到靈魂、意識都是你給我的。」
「你喜歡和自己聊天?」
雲朵說著笑了,只是她的笑容中充斥著諷刺和悲哀的意味。
「或許吧。」
「除了自己,我還能找誰去聊?」
然而菲洛米娜並沒有在意雲朵的冒犯,茫然的神情一掃而空,又恢復了平常的恬淡表情的她這樣回應道。
「那麼,今天你想聊些什麼呢?」
雲朵索性坐在了菲洛米娜不遠處,同樣遠眺著無盡的山脈的她幽然問道。
「我,或者說我們,好像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阿波羅的背叛,對我們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為了消滅阿波羅,諾蘭也死了。」
「異蟲一族和異形文明之間的戰爭會是什麼結果,現在是顯而易見的。」
「同樣,宇盟的時間行者和我們宙邦的時間行者之間的較量,無論是有形或者無形的,結果也已經很明朗了。」
「從未來回到現在,當我們被動著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宇盟帶給我們的危機,卻是輸了個一塌糊塗。」
「我現在在想,還有繼續進去下去的必要嗎?」
「有三個時間行者幫助,如果他們跟我們一樣直接向蟲族主宰說明一切,而後站起來直接幫助異蟲一族成長、作戰,異形文明拿什麼來抵擋?我又拿什麼來抵擋?」
「宇盟的種子計劃,已經成功了。」
慢慢地說著,剛剛消失的茫然和困惑再一次浮現在了菲洛米娜的臉上。
「這麼說,你打算放棄了?」
雲朵扭頭看向了近在咫尺的菲洛米娜。
「放棄?」
「或許吧。」
菲洛米娜淡淡一笑說道。
「不過放棄也有很多種方式的。」
剛剛說完,菲洛米娜看向雲朵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能再見他一次嗎?」
然而雲朵並不在意菲洛米娜是不是放棄,又或者怎麼放棄,卻是突然問道。
「不行。」
「諾蘭的死,會改善我和他緊張的關係。」
「如果你再出現,誰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又會做出什麼事情。」
「再者說了,有意義嗎?」
菲洛米娜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雲朵。
「對我來說,他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對他來說,也是一樣。」
「鏡像體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意識。」
雲朵倔強地說道。
「算了。」
菲洛米娜微微一怔,隨即嘆息了一聲。
隨後,她衝著雲朵伸出了手。
後者還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覺一股奇特的能量包裹了自己。
只是剎那間,她便失去了意識。
一些無形的東西,從軟軟倒下去的雲朵身上飛出,投進了菲洛米娜的體內。
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體內久違的力量的又恢復過來,菲洛米娜站了起來。
看著漸漸冰冷下來的雲朵屍體,菲洛米娜仍舊是那副恬淡的表情。
她面前的屍體,只是她的鏡像體,只是她曾經的身軀的一部分。
殺死雲朵,對她來說,大概就相當於普通人剪去了一塊指甲、削去了一片死皮而已。
曲起嫩蔥似的手指,菲洛米娜對著已經失去了生命的雲朵屍體輕輕彈了彈。
一點星芒從她的指尖飛投進了雲朵的屍體,而後猛烈膨脹開來的光團徹底包裹了屍體。
當能量光團瞬間消失後,雲朵的屍體連同山邊的一塊山石消失的無影無蹤。
做完了這一切,菲洛米娜又安靜下來。
恬靜站立的她,再一次看向了遠處的山脈。
雙眸沒有焦距的她,卻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
「菲洛米娜要有大動作了。」
同一時間,在「暗區河系」邊緣某個恆星系當中,斯考特突然說了一句。
「為什麼?」
平攤在熾熱的沙地上,「霸王龍」似的賽斯懶洋洋地問道。
「這還用問?」
「換個位置,如果咱們宇盟的時間行者只剩下你一個,而宙邦的三個時間行者都還活著。」
「在已經暴露的前提下,你會怎麼做?」
飄浮在高空享受著恆星的光熱輻射,莫爾頓用鄙夷的語氣回應了賽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