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娜加族,從來都不是靠自身的力量來戰鬥的。
拋開超群的生物科技或者說生物兵種不說,他們的科技武器都足以應付更多的敵人了。
換句話說,薩爾娜加族人跟人類完全一樣,他們的身體可能比不上野獸、凶獸,比不上類似魔戈族鱷人一樣的文明,但他們有智慧。
他們,是用大腦和智慧去戰鬥的。
當然,這些都是智能微觀文明的說法。
不過監控畫面中剛剛回放的這一幕,超出了芷寒的預想。
如果囚犯一樣的黑袍人也是薩爾娜加族人,那麼他剛才的表現也太過彪悍了。
芷寒甚至可以推測出,就算換成人形化的雲海,剛才的表現也和黑衣人差不多。
當然,關鍵在於那管針劑。
一個生物科技超級發達的文明,擁有可以在瞬間提高人體機能素質的「基因藥劑」,這並不稀奇。
嘰里咕嚕的聲音,在偌大的艙室內響起。
先前朝黑袍人動手的薩爾娜加族人,也就是芷寒判斷中百分之百趁機將針劑給了黑袍人的他,跪在對方面前不停地說著什麼。
並沒有理會他,舉手投足間殺了十一個人的黑袍人,他的身軀卻在微微顫抖著。
漸漸地,他的身軀開始迅速地長高、變粗。
雖然達到不膨脹到地步,但是在三五秒的時間過後,他的身軀已經達到了原來的一倍左右。
黑色的布袍,被鼓脹的肌肉撐碎,他那還在微縮和膨脹間交替的腦袋,頭頂有個銳狀的突起。
角質化的腦袋,布滿了堅硬的疙瘩。
或許是光線和陰影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其它的原因,芷寒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臉龐,卻只能看到一對閃爍著猩紅光芒的血眸。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一對猩紅的血眸,只是通過光影畫面去看,芷寒都是不寒而慄。
那一雙血眸中,仿佛蘊含著億萬生靈尖號的靈魂,仿佛包含著無盡的血泊和屍骨。
那一雙血眸中,折射出的只有地獄最深處的死亡陰影,折射出的只有滔天的煞氣。
芷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睛,在她心目中最強大也最暴戾的異獸異形,卻沒有眼睛這個器官可以讓她凝視、觀察,或者說畏懼、崇拜。
「這只是投影畫面。」
「如果他活生生地出現,有多少人敢跟他對視!」
「他的血眸,完全就是可以發射出死亡射線的存在!」
心中駭然,芷寒甚至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因為,她已經清楚地感覺到了,驚惶、恐懼等等負面情愫,已經不受控制地在她的思緒中蔓延開來。
雙臂粗壯的令人髮指,這並不是單單只是他的臂膀直徑,而是那裸露出來的肌腱組織。
芷寒只是遠遠看過去,就產生了他一拳甚至能打爆戰艦的感覺。
靜靜站立的他,哪怕只是光影構成,只是監控畫面的回放,也讓芷寒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
仿佛小蛇在皮膚下不停地遊動,當他的身軀終於恢復平靜時,仍舊沒有理會跪在面前的那個人,他轉身走向了控制台。
控制台前,有一個比芷寒坐著的還要大的椅子。
坐下去的他,伸手從旁邊拿起了一個類似豎笛的事物,而後放在唇邊吹了起來。
只是簡單的幾個音節,心細如髮的芷寒清楚地記住了他的每一個指間動作。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伴隨著音節的結束,艙室內中央的平台上,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星圖。
芷寒不知道這個星圖的範圍有多大,但看到了那密密密麻麻的星辰光點,她估計星圖囊括的星域範圍絕對不小。
黑袍人的右手,在椅子的扶手上不同的觸鈕上點了起來。
偌大的星圖,隨著他的動作,迅速地變幻起來。
更多代表星系、星球的光點,在星圖擴散間不停地消失。
隨後,縮小了很多倍的星圖中,一顆顆星球被迅速地放大,隨即又縮小。
宇宙無窮大,但沒有兩顆星球是完全一樣的。
這句話,是芷寒母星文明的俗語。
當然,在曾經的銀龍帝國人類文明,也有這樣的話。
敏感地聯想到了某種可能的芷寒,心跳隱隱加速的她,瞪大眼睛仔細看著一顆顆不停放大的星球。
「地球!」
「雲海和雲月的母星,地球!」
終於,當一顆蔚藍色的星球放大後,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看到過這顆行星的芷寒,忍不住在心中一聲低呼。
那顆雲海魂牽夢縈的蔚藍色星球,交談對象並不多的他,已經不知道在精神交流中多少次構造給芷寒看過了。
甚至於,在一隻專門充當他「私人衛兵」的信使異形時時攜帶的背包中,還有一顆完美的「地球儀」。
這個「地球儀」,是芭芭拉曾經通過蟲洞進入地球時,智能全方位掃描、構圖並且製造出來的。
而雲海在閒暇時,總喜歡拿出這個精美的「地球儀」,在不同的大陸和海洋上標準名稱。
記憶力非常好的芷寒,在見識了那麼多次後,又怎麼可能記不住呢。
只是瞬間的放大,地球變成了一個光點消失在星河當中。
當這樣不停地放大和縮小持續了幾個朗鍾後,芷寒的心跳再一次加速。
不會搞錯地球的她,又怎麼可能搞錯自己的母星。
剎那間,淚流滿面。
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堅強的芷寒,晶瑩的淚珠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地順著面頰滴落。
美麗的無與倫比的母星。
母親的笑臉。
父親的厲喝。
幼時的木馬,曾經的玩伴。
老屋後靜靜流淌的河水,山頂上叢生的紅豆。
當這一切在她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現時,芷寒的視線徹底地模糊了。
很快,她就平靜了下來。
因為芷寒很清楚,現在還不是悲傷感懷的時候。
當她再一次將注意力放到星圖投影上,放在黑袍人身上時,才發現他大概已經是找到了目標,卻是關閉了壯觀的星圖投影。
他的右手,再一次在椅子扶手面板上不同的觸鈕間操作起來。
而這時,另外的異常吸引了芷寒的注意力。
一直跪在不遠處的他,應該是看到了黑袍人剛才的操作。
原本臉上的恭謹變成了恐懼,他強壯的身軀開始顫抖起來。
很快,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絕望的他,咬緊了牙關突然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