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聰明的人無論走到哪裡，都還是具備絕對的優勢的。
至少現在就是這樣。
托托米的實力，比起普瑞斯和菲倫這兩個「靈啟」，差得還不是一星半點。
但他有這兩個「靈啟」永遠也無法比擬的優勢，那就是他的智慧，或者說人類的智慧。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樹神」才選擇了讓他做一個「靈啟」，並且容忍了他不經意的不敬。
「我剛剛說過的那些，有問題？」
「什麼問題？是那艘飛船嗎？」
「還是我的記憶出了問題，對小宇宙的描述有問題？」
「樹神」沒有在意托托米的不敬，在微微沉吟後奇怪地問道。
托托米搖了搖頭，伸出雙手在自己面前並在一起，而後緩慢地拉開。
「距離，我說的是距離。」
「樹神大人，難道您剛才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描述中，有一個情況很不合理嗎？」
「您也說了，小宇宙的另外一個作用，就是替跨河系旅行的文明提供源源不斷的資源、能量補充。」
「可以切割小宇宙的文明，無論是異獸文明還是科技文明，又或者我們未知的其它類型的文明。」
「它們都那麼強大了，卻都無法支撐跨河系的遙遠旅途。」
「可是大人您和普瑞斯它們呢？你們說是來自於另外的河系，那麼我想知道，支撐你們完成跨河系旅行的，是什麼？」
「或者我想問問，你們從另外一個河系來到摩雲河系，用了多長的時間？」
托托米儘可能地慢慢表述著，同時，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譏誚？
嘲諷？
抑或疑惑？
事實上連托托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又是什麼表情。
菲倫一直在旋轉的身軀停了下來。
普瑞斯微微擺動的「花盤」腦袋，也停止了動作。
而「樹神」的反應更是激烈，三個「靈啟」看到了它那巨大的身軀猛地膨脹起來，又迅速恢復原狀。
那被它紮根的氣態巨行星，大片的雲團猛烈的翻滾、蒸騰，一道道妖冶的閃電更是撕破了雲團，壯觀而又恐怖。
估摸著「樹神」是憤怒，而不是恐懼，托托米沒有再說什麼。
自認為強大無比又謹慎的它，還要一個在它眼中渺小的人類「靈啟」提醒，才能認清某些事實，這讓「樹神」怎麼能輕易接受。
「我們來到摩雲河系，到底用了多長時間？」
菲倫低聲問道。
普瑞斯搖了搖頭，回應道：「我們當時依附在樹神大人身上進入了休眠沉睡狀態，哪裡知道具體數字。」
說著，普瑞斯「看」向了托托米。
它第一次發現，自己向來很喜歡聊天的托托米，竟然這麼討厭。
這時，一陣波動，掠過了三個「靈啟」，瞬間消失不見。
顯然，「樹神」對某個強大而未知的存在，再一次發出了訊息。
只是不像那個神秘的存在，「樹神」顯然是單對單的定點、定位通訊。
而對方的回應能被三個「靈啟」同時接收到，顯然採用的是區域廣播一類的通訊方法。
接下來，便是等待。
還好，對方並沒有讓它們等多久。
很快，那不知來源於哪裡的回音，再一次在三個「靈啟」和「樹神」腦海中響了起來。
「沒錯，這是一個小宇宙，一個非常大的小宇宙。」
「它原本只有一個河系存在，而在漫長的歲月中，因為熵值的作用，原本的河系正在逐漸擴散成兩個河系。」
「所以，不管你們相不相信，不管你們接不接收，你們自以為了解的宇宙，你們自以為征服的星空，其實都只是這片小宇宙。」
「這個小宇宙中，恆星系與恆星系間的距離小的幾乎可以忽略，所以在這裡生活的人類和鱷人，才能迅速地發展起來，因為不像大宇宙那極度遙遠的距離限制，所以這裡的文明發展速度，要快得多。」
「你們也是一樣，事實上從你誕生開始，我就一直在注意你。」
「只是因為距離的限制，我不能對你做什麼，所以我只能觀察。」
「你的成長速度很快，你的天賦也很強大。」
「那麼，問題出來了。如果你不想繼續待在這個小宇宙，被它所屬的文明發現，或者被殺死，或者像我一樣被囚禁，又或者變成了他們異獸樂園中的寵物，你就來吧，我們好好談談，該怎麼找到小宇宙中的漏洞，在他們還沒趕來之前，離開這裡。」
「你知道在哪裡能找到我，我會在那裡等著你。」
「這次對話消耗了我太多的能量，我又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和能量，阻止那些討厭的小東西吞噬我。」
「所以這是我們第一次對話，也是最後一次。」
「再見，樹神，我期待與你的會面。」
信息到這裡，隨即中止了。
「樹神」也好，心潮跌宕起伏的托托米也罷，包括有些蒙圈的普瑞斯和菲倫，它們在沉默、沉思中等待了很久，都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出現。
「你覺得它的話，可信嗎？」
過了很久，「樹神」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菲倫和普瑞斯這一次倒是聰明，繼續保持著沉默。。
因為「樹神」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還有幾分自知之明的兩個「靈啟」，自然清楚「樹神」問的是誰。
「它在哪裡？」
托托米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樹神」沒有說話，而托托米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個恆星系的星圖。
根本不需要其它的恆星系做參照物，托托米瞬間就知道了那是哪裡。
像廢墟中被戰爭引爆了半邊的星球，在這片星域並不多。
「廢墟，艾特星雲，輻射源……」
心中喃喃說道，托托米的眼睛越來越亮。
「回答我的問題。」
半晌沒有聽到任何回應，「樹神」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我不敢百分百的保證，但我相信它的話中，至少很多都是事實。」
「比如這是一個小宇宙，一個被某個我們未知的高等文明從大宇宙中分割出來的小宇宙。」
「而它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它必定能影響到其它智慧生物的意識，正是因為如此，它在我們和鱷人控制的星域邊緣位置生存了不知多少年了，而我們竟然一直都沒能發現它。」
「甚至於，我們總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理由，放棄對古怪的艾特星雲的研究。」
「鱷人或許也是如此，這也能彰顯出它的可怕。」
「所以我的建議是，我們可以嘗試接觸一下它。」
「因為它再可怕，也比不上這個小宇宙所屬的文明。」
「想要了解未知和潛在的敵人，我們只能這樣做。」
托托米慢慢地說著。
在他結束了敘述後的很久，「樹神」都沒有任何動作。
它仿佛在遠眺遙遠的「廢墟」，又仿佛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