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七拐八拐後，站在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子前，曲指有規律地敲了敲門。
裡邊有道聲音傳出，「是送燒雞的嗎？」
這青年人答：「野雞不下山，沒有燒雞。」
暗號對上，門開了一條縫，青年推開，閃身進來。
進入院子，他說的第一句話是，「爺，夫人讓您上黑星寨當土匪。」
……
程婉回屋洗澡洗頭，剛想下樓點些吃的，一打開門，便看到華霆就在門口。
程婉沒看到安十三，便不動神色地把他推進屋。
關了門，她小聲問，「安十三呢？」
華霆眼眸深深，似笑非笑，「他替我去黑星寨當土匪了。」
「啊？」程婉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在樓下吹的牛，「客棧里，也有你的耳目唄？還是，你讓人跟蹤我？」
華霆眸光帶著淺淺笑意，「那不叫跟蹤，叫貼心保護。」
程婉翻個白眼，「真是個冠冕堂皇的好藉口啊。」
隨之她又撓撓頭，「可在場的就那麼幾個人……是那黑臉大叔？不對，他太肥，不像會輕功，身上還有股魚腥味，估計是魚販子。還是那個瘦高青年？他長得倒俊，就是兩眼無神，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
華霆額頭青筋直跳，都給氣笑了，「你看得倒是挺仔細，沒少看人家吧？」
程婉辯解，「哎，我一個女人在外行走，與人打交道不得醒目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有那心術不正的，防著點兒？」
華霆眼眸微閃。
她確實很了不起，很少女子有她這般獨立，不，應該是獨來獨往，總是習慣什麼都自己扛。
思及此，他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掌心覆有一層厚繭，粗糲，溫熱，卻給人滿滿的安全感。
他都躺床上三年，這層繭還未退，可見他以前練功有多刻苦。
是的沒錯，程婉從上回他奮不顧身飛撲來救自己時，她就斷定華霆會武功，且武力在安十三之上。
他的嗓音低沉又溫柔，「以後我有我陪在你身邊，你就不再是一個人。」
程婉抽回手，裝得很灑脫，「嗐，女子當自強，我不依賴誰，也沒人給我依賴……」
華霆眼裡笑意褪去，噙著幾分危險，「我不是人？」
「啊？」
程婉是真沒依賴過他，但這不能怪他，他一個自理能力都沒有的人，你能指望他幹什麼呢？
她訕訕然笑，「你是人……還是個了不起的人。」
「嗯？」華霆微微側耳，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程婉搜腸刮肚的想，使勁地夸，「那什麼，你看，你能生五個孩子，撐起一個家，身邊還有這麼多忠實能幹的屬下……」
華霆：「……」
這算什麼本事！
這也讓他反省，是不是自己太過沒用，所以她才沒有喜歡上自己……
程婉見華霆面露無奈，實在夸不下去了。
「好吧，我承認，我對你了解得不夠。但我覺得，不是非得有多多大出息，才算好男人。你就是你，你有責任有擔當，你就是個好的。」
華霆眼眸碎芒點點，「那你嫁我，可曾後悔？」
程婉立即說，「不後悔。」
在古代能找個尊重女子，不嫖不賭不家暴的男人，她的運氣算好了，真的。
華霆眼眸璀璨灼灼，「你，對我可滿意？」
怎麼問這個？
就差直接問她喜不喜歡他了。
程婉麵皮微紅，顧左右而言他，「那什麼，天色不早了，我去大堂叫些飯菜吧。」
華霆頷首，她往外走了兩步，又頓住腳步，「對了，安十三喜歡吃什麼？」
華霆眼裡笑意褪去，冷冰冰的，「娘子很關心他？」
就知道惦記安十三，都不問他！
「他在外頭風吹日曬的，吃不上睡不好，很辛苦。」程婉神色誠懇，「雖然他給你打工，但他不容易，你對他好一點兒。」
華霆低笑一聲，眼眸險險地眯了眯，咬牙，「很好，我會向他轉達你的心疼的。」
程婉眼睛眨巴眨巴，他這話好像哪裡不對，但若從字面上理解，倒也沒錯。
安十三是社畜，但也是人。他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命，一日三餐不定時，晚上華霆睡了，他只能蜷縮在角落打瞌睡，天不亮就又得起來工作……
日復一日，多慘啊。
華霆眼眸一冷，「你果然心疼他！」
「我心疼他，也心疼你。」程婉剛這麼說，華霆面色便陰沉了下來，她還想腳踏兩隻船？
程婉後知後覺，難不成他在吃安十三的醋？
她頓時哭笑不得，擺手，「你別誤會，我對安十三的心疼，是同情可憐，對你卻是……」
華霆搭在扶手上的手掌收緊，青筋暴凸，「是什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程婉期期艾艾，臉色發紅。
對他的心疼，就真的是心疼。
華霆眼眸幽深，卻又緩緩沉浸出一縷笑意，「好，我知道了。」
不是，你知道什麼了？
程婉掩耳盜鈴般的沒有深究，「那我多點些飯菜吧。對了，你在客棧里的耳目，他們也是要吃飯的，我給他們也多叫一份嗎？」
哦，她不僅僅關心安十三，對其他人也好，只要是他身邊的人。
她是心地善良，並非水性楊花。
想通了這一點，華霆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臉紅，對她的愧疚又添了兩分。
「在縣城有食肆，餓不著他們，你點你喜歡吃的就好。」
「那你喜歡吃什麼？」
「總算想起來問我了？」他語氣透著一股子酸味。
原來，他方才吃味，是因為這個。
程婉恍悟，便有幾分心虛，「那什麼，我想著平時也沒見你挑食……」
華霆帶著幾分負氣，「我確實不挑，你點你的。」
「生氣啦？」程婉蹲到他跟前，帶著幾分討好，「我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好不好？」
華霆伸手拉起她，把她按坐到自己膝蓋上。
「不必道歉，你喜歡的，我必然喜歡。」
程婉小小聲，「嘴上說不介意，心裡還是不舒服的吧……」
他生氣不是為那一口吃的，而是她的忽視，讓他難受。
聽著她語氣里的歉意，華霆心中那口氣也散了。
「嗯……確實有點，不如你補償下我？」他將半邊臉頰湊上去。
這是求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