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只開一條門縫，警惕地打量著她。
小姑娘笑盈盈的，華文等人離得遠聽不清她說了什麼，那胖女人便笑開了顏。
就連華武都看出了不對勁，「大哥，恐怕要生變故。」
華文面色陰沉，「老二，咱倆看看看。」
兄弟倆大步走上前。
這時，那小姑娘已閃身進入門內，肥女人正要關門，華文一手撐住門板，「且慢。」
胖女人睨了他一眼，忽然一腳踹向他褲襠。
華文急忙躲避，但就是這一退，但那門已「砰」地關上。
華武怒氣上頭，抬腳踹大門。
裡邊沒反應，他還要再踹，華文拽了拽他，「莫衝動，三弟妹馬上就到。」
育嬰堂里。
胖女人喜滋滋地領著蘇玉瑤進入廳堂，給她倒了碗粗茶，開門見山地道，「不瞞姑娘說，盛九乃是上京一位大人物安置在此，命我好生照看的，我若是賣了他，回頭那大人物找我算帳……」
蘇玉瑤柔和一笑，「王管事，我估摸著這大人物是有了麻煩事，才顧不上盛九哥哥的，他怕是回不來了。
而盛九哥哥是我爹三年前認下的乾兒子，只是他後來莫名失了蹤。如今他成了孤兒，我爹自是要將他過到名下、上族譜，為他謀前程的。」
她頓了下，又道，「您放心，這收養費，我不會少您的。」
胖女人臉都快笑爛了。
當初那人是給了她一筆錢讓看好盛九，可沒說會回來。
如今他們要逃命，那盛九又是個刺頭，軟硬不吃，整日惹事，正不知要拿他如何是好，這小姑娘卻要領他走，這不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嗎？
「好說好說，我們這兒的孩子，也時常有大善人收養，我也不多收你的。」
……
程婉路過圩鎮時，買了些飯豆、黃豆、菜乾、鹹菜等等，耽擱了一陣，這會兒也到了門外。
她下了車，見牛車停得遠遠的，華文、華武沉著臉站在路邊，心裡咯噔一下，忙疾步走近，「大哥，發生何事？」
華文把情況說了一遍，語氣有幾分埋怨，「這馮家為何不先讓人來說一聲？」
程婉道，「大哥，這些管事膽大包天，若是先與他們說，那就會打草驚蛇，不但轉移財物，還有可能傷害這些孩子。」
華文一想也是，但忽地又變了臉色，「不好，他們只怕已在轉移財物。」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們逃不掉。而且，馮家的人也快來了，去後院堵他們就行。」程婉又問那輛馬車，「這又什麼人？」
華文道，「這是個小姑娘的。她進了育嬰堂，那胖女人點頭哈腰巴結她，也不知是不是打育嬰堂的主意？」
程婉一聽就猜到來的是蘇玉瑤。
她暗自冷笑，當然不是了，育嬰堂的這點蠅頭小利，人家堂堂縣丞千金，怎會看得上？只怕是為盛九而來。
她接手育嬰堂是個關鍵點，蘇玉瑤這個有系統的人，怎會不出現阻擾？
程婉深吸了口氣，「沒事，大哥，你們去後院吧，我來叫門。」
「裡邊五六個壯漢，即便去了後院，也會留一兩個守在前面，你與老二一起去。」華文說，「老李頭，我們走。」
老李頭早就牛拴好，也沒想過袖手旁觀，聞言揮了揮手中的扁擔，「這幾個龜孫，壞到流膿，看我抽不抽他完了。華大，華二，你倆也真是的，來干架也不早說，好從村裡帶多點幫手，將這些壞種一鍋給端了。」
程婉聽著感動又感嘆，這老李頭是貪財了點，可有事他是真上啊。
不過，這個時代的人，生活真的艱難，她也越發體會到「互相幫襯」的意義，一個村、族親、親兄弟、鄉鄰之間，都要擰成一股繩，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她主動對華文、鄰居好，是明智的。
「他們著急搬糧，定會發狠，二哥，你和大哥一起。不必與他們硬碰硬，只拖著等馮家人到即可。」
陳叔也表態，「我會與程仙姑一道去。」
華文兄弟也很看重糧食，猶豫了下，便同意了。
程婉又交代，「華五、華谷、雲琛，你們都是男子漢，留在外頭，要護好弟弟妹妹。」
「娘，我要去保護你。」
「娘！」
華雲峰幾個要跟著，被華雲琛拽回來。
「我們幫不上忙，別去添亂。」
程婉上前叫門。
胖女人隔著門縫瞅她，認出她前幾日來過，給她一記白眼，加了木棒頂在門後，便走了。
程婉正考慮要不冒險催生藤蔓，卻聽陳叔沉聲說，「仙姑，請退後。」
陳叔要撞門？
程婉揣著疑惑退開。
陳叔調整下位置，忽然抬腳踹向門框下方。
門拴得緊，可門框早有白蟻腐蝕，踹一腳便搖搖晃晃。
果然，陳叔連踹了好幾下，門框便被踹斷了，他伸手將搖搖欲墜的門板移開。
程婉進去，那些管事的孩子拿著武器來趕她，陳叔把搶來的木棒，舞得虎虎生風，將他們嚇得落荒而逃。
在房間裡。
胖女人手拿著收養文書，正要往上蓋育嬰堂的章，她旁邊站著的正是蘇玉瑤。
薄薄的一張紙，就能決定盛九的命運。
程婉找到這兒，想也不想的一記滑鏟，將守在門口的壯漢鏟倒，隨之一陣風衝到胖女人跟前，搶過那張紙，三兩下撕個稀巴爛。
壯漢爬起來，想抓她，卻被陳叔攔住，「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來，咱倆到外頭，比劃比劃。」
壯漢用力掙了掙，沒掙脫，反而被他拖著走。
陳叔看起來不過是個瘦弱的普通中年男子，誰也沒有想到，他力氣會這麼大！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在眨眼間，屋裡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蘇玉瑤回過神，氣鼓鼓地衝程婉道，「怎麼哪兒都有你！」
甩都甩不掉！
「我還想問你呢，怎麼我在哪兒你都能找到我？」程婉笑容痞里痞氣的，「是不是你偷偷跟蹤我呀？」
蘇玉瑤氣得臉都紅了，「我作甚要跟蹤你？況且，你比我後到。」
「不，你別看我才來，我的人早在外頭等著了。」程婉看向胖女人，「王管事，方才他們不是告訴過你，這育嬰堂有人接手了麼？你為何還擅作主張，跟他人簽什麼文書？」
「接手？」蘇玉瑤瞳孔微顫，懷疑自己聽錯，「你是說，育嬰堂被馮家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