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色塑膠袋扔到了小男孩的腳邊。

  袋口沒有封嚴，可以看到裡面的火腿腸和袋裝牛奶。

  小男孩立馬拿起袋子藏在被窩裡，想說謝謝。

  遠處的江斐卻收回視線，如同什麼都沒有做過。

  小男孩識趣地閉上嘴，把頭蒙進被子裡，偷吃火腿腸。

  對於小男孩的眼力見，江斐有些意外。

  挺聰明的。

  就是年齡太小了。

  末世下，人都活得艱難，養孩子……想想就很可怕。

  招待所的三樓不能住人，徐千堯讓大家搬棉被，去樓上選空房裡住。

  至於小男孩，則交給了一個男隊員帶。

  江斐選了4樓的房間。

  陸昱住在她的隔壁。

  臨睡前，徐千堯找到了江斐。

  「韓陽他們是前天被抓來招待所的，張哥沒下殺手，還把他們關在後面的空房裡餓肚子，估計是想逼他們做苦力。」

  「我不會讓他們留在隊伍里，你別真的做什麼，打幾頓就行了。」

  救援隊都是官方的人。

  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到，但其他隊員不會。

  萬一有隊員說江斐殺人了，會給她惹來麻煩。

  江斐嗯了一聲，咚咚咚——

  有人走下樓。

  是男隊員帶著小男孩。

  徐千堯轉過頭，疑惑地問道：「你們怎麼下來了？」

  男隊員：「頂樓沒有床，其他房間被別人占了，5樓的房門又破了好幾個，住不了人，我們只能下來找。」

  「招待所老闆是真摳，拿磚堆床就算了，頂樓五六個房間都沒有床。」

  江斐默默關門。

  她聽不見。

  —

  次日一早。

  所有人來到3樓集合，由殷靜分發早餐。

  一袋麵包一瓶水。

  余宣嬌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哄好了黃曉媛，兩人親昵地挽著手臂。

  但韓陽等人對余宣嬌的態度，明顯了疏離了很多。

  還算有幾個正常人。

  江斐想著，和陸昱幫救援隊往貨車上搬物資。

  這趟收穫不小，有將近200床的棉被，100多塊保溫泡沫板，30塊可以用來生火的木板，14箱礦泉水，12箱泡麵，11箱桶面，6箱木炭，5箱紅茶飲料，5箱臘肉，3箱奶粉，3箱豆奶粉，2箱乾菜。

  還有6把槍，7盒50枚裝的子彈，填滿了一大半的車廂。

  剛好留出的空位，可以給倖存者坐。

  徐千堯：「殷靜，你帶兩個人護送物資和倖存者回臨城，剩下的人準備出發澤安縣。」

  殷靜挑了兩個隊員，去安排位置。

  駕駛室加上司機，最多能坐6個人。

  算上殷靜和隊員，一共9人，要有3人去坐車廂。

  余宣嬌第一個說：「我暈車，不坐前面會吐得到處都是。」

  一聽這話，殷靜只能讓余宣嬌坐駕駛室。

  如果物資被她弄髒，其他倖存者還怎麼用？

  韓陽主動道：「我去車廂坐。」

  小男孩也走向了車廂，包括其他幾個男同學。

  大家都不想跟余宣嬌坐在一起。

  余宣嬌笑容有點掛不住，不禁瞪了江斐一眼。

  要不是江斐拿自熱火鍋出來吃饞人，她會受不了過去要，然後發瘋嗎？！

  發現有人在看自己，江斐抬起頭。

  余宣嬌已經跟黃曉媛上了駕駛室。

  見殷靜去拿放在車廂的椅子，江斐走過去：「幫我個忙。」

  「把我的住址透露給余宣嬌。」

  「事成之後，來玉蘭苑22樓，我給你物資作為報酬。」

  以她對余宣嬌的了解，對方不會放棄她這頭肥羊。

  有食物，又是救援隊的人，余宣嬌一定會想辦法找到她，再賴上她。

  人放在眼皮底下耍，才有意思。

  殷靜沒有直接答應：「那女生好像精神有問題，你讓她去你那裡，不安全吧。」

  江斐一本正經：「同學一場，我見不得學妹受苦。」

  殷靜：「……」

  我真信了。

  6個同學，你就同情一個？

  殷靜看破不說破：「這件事我會幫你做，你不用給物資，昨天你救了我，就當還你的情了。」

  江斐：「好。」

  眾人準備完畢，殷靜啟動貨車駛向了臨城。

  兩輛皮卡和一輛空貨車，去了相反的方向。

  澤安縣冰封的程度，比泰平鎮和臨城嚴重，冰面高達住宅樓的4層，建築基本都覆上了冰霜。

  隨處可見，被封在冰下的屍體。

  江斐車內的對講機響起。

  徐千堯：「澤安縣總共有3家醫院，剛好我們一人一輛車，分頭去找藥。」

  「等所有醫院找完，再搜尋其他地方。」

  「你們要去哪個醫院……」

  噠噠噠——！

  機槍掃射的聲音突兀地傳來。

  兩輛越野車朝救援隊駛來，天窗打開，各架著一架重機槍。

  江斐立刻從背包掏出機關槍，透過車窗反擊。

  隊員：「隊長！貨車的車廂被打中了！」

  徐千堯：「撤！他們火力太猛！不要正面對上！」

  陸昱抓起了對講機：「你們走南面的那條小路。」

  話落，陸昱踩緊油門，對江斐道：「一會我追上徐隊長的車，你去他的車。」

  這些人，是「老鼠」。

  應該是來追殺他的，不能牽連鄰居和無辜的人。

  江斐眉頭輕蹙，不明白陸昱為什麼變得反常，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皮卡車被兇猛襲來的巨浪掀起。

  冰面瞬間四分五裂。

  陸昱迅速伸手將江斐護在懷裡，同一時間車內的安全氣囊彈出。

  伴隨著劇烈的抖動，車子重重地落下。

  碎冰噼里啪啦地砸著車頂，車窗裂開。

  江斐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砸在後背的碎冰，耳朵嗡嗡的，身體被顛得生疼，仿佛要散架了。

  感覺到頭頂的手鬆開，江斐勉強坐起身。

  空氣中蔓延著一股刺鼻的煙味。

  她們在一個炸出的冰坑裡，距離冰面4米左右。

  皮卡車的車頂凹陷下來，輪胎癟了，車門也被震開，徹底報廢。

  陸昱的情況跟江斐差不多，只是護目鏡碎裂，劃傷了眼周的皮膚，溢出絲絲的鮮血，看起來有點嚇人。

  幸好穿得厚，又繫著安全帶，兩人都沒受重傷。

  「咳……還能動嗎？」

  江斐活動了一下雙腿雙手，確定沒有骨裂骨折：「可以，你呢？」

  「沒事。」

  「車頂現在受損嚴重，不能站人，我去車廂里找找，看有沒有繩子。」

  安全氣囊漸漸癟了，陸昱解開安全帶剛要下車，驀地被江斐一手刀砍暈，暈死在座椅上。

  隨後，下車扶著陸昱出來，背上兩人的背包，退到了冰坑的邊緣。

  估算著面積沒問題，便從超市倉庫取出大型拖拉機，啪嘰壓扁了皮卡。

  拖拉機高4.5米，比冰面還高一點。

  冰太滑了，用攀岩裝備很費力氣。

  她寧可爬拖拉機。

  事實證明，江斐的選擇很正確。

  拖拉機不僅好爬，還不滑。

  拖著不省人事的陸昱爬上冰面，江斐就收起了拖拉機。

  冰面被炸得多出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冰坑，兩輛越野車不見蹤影。

  徐千堯和貨車開得比他們快，不知道進小路躲過一劫，還是也掉冰坑裡了。

  江斐取出兩把衝鋒鎗，一手一把，挨個冰坑找人，忽然聽到一道憤怒的罵聲——

  「你是煞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