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黑陰山。→

  黝黑的山澗深處有一個天然形成的溶洞,洞口狹小,僅容一人出入,但進入裡面,卻是另一番天地,內高數丈,地闊且平,平坦的地面上搭建著一座座竹房子。屋子周邊擺放著些銀制的箱子,一摞一摞的,堆積成山。

  有人穿著白色的長褂進進出出,臉上帶著白色的面罩,只有眼周部位留下空洞以視物。

  洞口不斷地有人進來,手裡拎著捆緊的麻袋,而這個時候,竹屋裡的人聽到動靜,就會走出來,接過麻袋,一言不發的就進去了,如此往復,十數次,誰也不知道,麻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黑陰山下的陡坡上,幾名男子窩在破舊的卡車斗里,陰冷的風吹拂在手臂上,哪怕他們早就準備了棉襖,也被凍得透心涼。

  「瑪德,咱們辛辛苦苦給他們送了這麼多貨,從來就沒得到過信任,每次都讓在這外面等,凍死老子了。這黑陰山也就他娘的奇了怪了,溫度硬是比外面低個幾十度,襖子都擋不住陰寒。」

  「大哥,咱就別抱怨了,幹完這一票,拿到錢,咱就帶著錢和家人遠走高飛,咱不幹這缺德事了。」經過他們手的孩子和年輕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每個都是他們根據他們給出的數據,從全國各地抓過來的。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麼多人,用來幹什麼,但是終歸,不是好事。

  這麼些人,都是外國來的,雖然他們從來沒有露過面,就連頭髮都小心謹慎的藏在白色無菌帽里,但是那露在面罩外面的眼周和瞳孔,一看就是跟他們一個膚色的,而跟他們一個膚色的也就那麼幾個國家,他們很容易就會猜到到底是哪些國家的人。

  所以,這些被抓過來的孩子和年輕人是什麼下場,他們是有底的。

  他們不是沒有良知,但是跟巨大的金錢利益比起來,良知,似乎又不是那麼重要了。

  「你護照辦完了?」

  「辦完了。」滿臉絡腮鬍的男人應聲,「上周下來的,今天結完帳,咱們就可以走了。」

  「嗯,明天把票買了,買後天的,家裡那邊,就別帶了,等去了國外,啥娘們沒有,要村里那些老娘們幹啥,除了幹活,啥也幹不了,晦氣的死。」留著板寸的青年板著臉,一臉嫌棄。

  「嗯,好。我來辦。」先出去置辦好,回頭再家去接人。

  「噓噓,來了來了。」一直沒說話的矮子男人突然出聲。

  眾人望向入山的路口,果然看到兩名黑衣男子帶著黑色頭套,正朝著他們走過來,趕緊翻下車,站在車旁等著。

  「嘖,還帶著手套,怕咱們有毒咋的?」

  「聽說裡面很多東西都有毒,防毒了吧。」

  「藏頭露尾的,都不是啥好東西。」

  幾人嘀嘀咕咕的時候,兩人很快就站在車頭了。

  左邊的男子從腰間的挎包里掏出一包什麼,遞了過來。

  四人里的平頭男子雙眼一亮,趕緊接過來,連連躬身感謝,「謝謝大哥。」

  「上面通知,一個月後,6號9號各五十,下個月15號送達,不得有誤。」

  「是是是。」平頭男子連連點頭同意,腦子裡已經轉動開了。

  五十個,加一起一百,他們可以拿到二十,夠分了。

  目送兩人離開後,四人回到車裡,「大哥,他們又下單了,咱們還幹嘛?」

  「不幹了吧,咱們手裡經手的太多了,我這心裡有些受不住了。」都決定買票了,還幹個啥。

  平頭男斜了說話的漢子一眼,「人不心黑,家不富。」

  說話的男人低頭,沒再開口,但是頭頂投來的視線半響才移開,他是知道的,他也想賺錢,但是最近不知道為啥,總是感覺有大事要發生。

  「大哥,我感覺不太……」

  「閉嘴,老六,你知道老子性格,再拖我們後腿,你就給老子退出去。這次的錢你也別想拿到一分。」

  男人再次沉默,不再發言,雙手在膝蓋處緊抓,心慌的感覺越來越濃。

  也就是這個時候,開車的老三啟動了車子,調轉方向盤,朝著黑陰山外面駛去。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也許是剛才的一番爭辯,讓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心思。

  車子駛上柏油馬路,一輛黑色吉普擦車而過,老六視線一直都是看著旁邊路過的車輛,腦子裡一片混亂,直到黑色吉普車裡的女孩按下車窗,朝著他露齒一笑,也就是這一笑,讓他心慌再次加深,他瞪圓了眼睛看著兩輛車相悖遠離,但是他始終盯著女孩的方向,而女孩卻也轉過頭,朝著他笑,眼睛都笑的彎彎的,但那笑容深處掩藏的寒意卻讓他毛骨悚然。

  「停車,停車,快,往回走,跟著那輛黑色吉普。」老六猛地站起,跟受了啥刺激一樣,跟他一起待車斗里的老二絡腮鬍男人先是一驚,下一秒,撲過去把人嘴巴捂起來,控制住,「老六,你瘋了,咱們這車牌子是假的,咱們現在要是引人注意,會出事的。」

  「唔唔……」放開,給老子放開,老六驚恐的掙紮起來,雙目圓瞪,那個女人,有問題,她認識他們,絕對認識!她的眼睛會說話!

  「別他媽的再鬧,再鬧,老子給你打暈了信不信?」老二晃了晃老六,煩躁的繼續壓制,但是老六掙扎的動作有些大,車斗都在震動了。

  車頭的窗戶打開,大哥平頭湊過來,斥道,「你倆是不是瘋了?嫌咱們現在太安逸是不?作死也不看看在哪裡,別鬧了!再鬧給你們扔下去。」

  「大哥,不是我,是老六發瘋,是不是老六。」看到老六安靜下來,絡腮鬍放開了捂嘴的手。

  大口呼吸幾口新鮮空氣,老六急切的道,「大哥,我剛才看到一個女孩,就是後邊過去的那個黑色吉普里的,那個女娃,百分百認識我們,我剛才看到她瞪我們了,那眼神,就跟要殺人一樣。大哥,你相信我,是真的,大哥。」平頭男翻了個白眼,關上窗懶得再聽老六的夢話。

  「切,我就說吧,你就是被嚇到了,你剛才是不是睡著了,夢魘了?」盤腿坐好,絡腮鬍嗤笑道。

  老六沒說話,扭過頭看向後面,那黑色吉普早就不見蹤影。

  得了,現在就是往回走,也抓不到人了。

  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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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命的老六把棉襖一卷,成了個卷子,枕在頭下。

  一晚上沒誰了,他需要休息。

  遠去的吉普車裡,正是袁篆五人,開車的是吳天青。

  「剛那車裡,陰煞不少,要出事。」元孫也看到了那輛破舊的都快掉殼的卡車。藍色的皮卡都被纏繞成黑色了,那幾個人也不知道幹啥缺良心的事兒了,才導致那陰煞濃郁到跟墨汁一樣。

  「死了是功德。」袁篆接道。

  「你也看到了?也是,你都能引煞了,又怎麼可能看不到。」對於袁篆的手段,元孫還是很佩服的,這小小年紀,這麼強大的天賦,也不知道她師傅是誰,問也不說,氣死人。

  「師祖,剛才那幾個人,今天就會死嗎?」孫大勝天賦一般,也就能感應到一些陰煞,再多就沒有了。

  元孫翻個白眼,不想跟孫大勝說話,太蠢。

  想他元孫道人才高八斗,從年輕到現在,去哪裡那都是前呼後擁的,怎麼就倒霉催的有這麼個徒孫?進門二十年了,成符率硬是連兩成都沒有。

  「馬上。」袁篆話落,前方突然響起劇烈的爆破聲,緊接著就是濃煙滾滾,妖風四起,急剎車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

  「我的媽。」孫大勝探頭回看,不敢相信報應來的這麼快。

  「嘖,死的是不是太痛快了點?」元孫輕聲嘀咕。

  吳天青:……

  後面都是什麼古怪對話。

  白建強,一如既往的沉默加懵懂,他們在說什麼?他不懂。

  州城別墅區,馮三水別墅里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馮山朗憋著氣站在大哥身邊,怒瞪大廳里的闖入者。

  這群癟犢子,連金老大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想造反?

  「馮三水,聽說,你最近開了家公司,還混的風生水起的,咋的,準備黑轉白了?」為首的肌肉男白亮,一臉嘲諷的甩弄著手裡的匕首,歪著頭,看著馮三水的目光里都是不屑。

  馮三水手下的小弟也就是十二個,現在又有六個投到他們這邊了,剩餘的六個都是些歪瓜裂棗,就是投過來,他們也瞧不上。

  沒小弟的把頭,也就是馮三水才會鬧出這樣的笑話。

  「馮三水,現在跪下,保證明天找金老闆辭了十街的職務,咱大哥這邊就留你和你的傻子兄弟一命,不然,呵呵,老子讓你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馮三水額角青筋爆突,氣的臉紅脖子粗,他混到如今的地位,已經很久不受這種氣了,更何況眼前這個放大話的蠢貨,還是瘋狗子手底下的一把手。

  一股子氣從胸口直衝天靈蓋。

  「朗子,咱兄弟兩多久沒活動活動身子了。」呸了一口,馮三水將腕錶從腕子上摘下,扣在掌心。

  「很久了,是時候練練了。」馮山朗冷笑,脫了外套,「別跟我搶,我先。」

  白亮看兄弟倆人不求饒,還敢先動手,一口痰吐出去,之後便揮拳而上。

  兩人對仗十多人,雖然能打,卻也受了不少拳腳,很快就鼻青臉腫起來。

  打急了眼,馮三水一聲吼,「抄傢伙,死了算我的!」

  馮山朗得令,一個矮身,繞出包圍圈,從沙發墊底下拖出了早就藏好的器械,而其他人則是從褲腰帶上扯下雪亮的斧頭。

  這一場打鬥,持續了許久,鋼棍砸在人體上,帶起骨折的咔嚓聲,慘叫連連,還有殺瘋了的怒吼,雜亂的腳步聲穿插其中。

  兄弟倆人,默契十足,攻擊和防守都配合的很好,但是人力有限,終是受了些傷,而白亮作為領頭人,又被兄弟兩重點關注,身上也掛了不少彩,丟人的想法讓白亮有些打急眼,剛準備要下重手,外面的大門突然被大力的敲打起來,伴隨著人聲,「馮三水,你們怎麼回事?你們在裡面幹嘛呢?聲音這麼大?馮三水?你們還好嗎?馮三水?不對勁,齊齊,快打電話報警,就說咱們這裡有人殺人了。蘭蘭,你去通知保安,快……」

  「馮三水,馮山朗,你倆給老子記著,給你們三天時間,如果金老闆這邊沒有接到辭職信,就是你們兄弟兩從這世界消失的日子。我們走。」因為響動太大,其他別墅里的鄰居已經報警,有很多人圍觀到了院子周圍,白亮也就不敢再繼續了,不然被抓住,他們這狀態,估計沒有好果子吃,今天算他們走運。

  眾人開門出去,外面圍觀的人看見衣服上沾染著血跡的一群人凶神惡煞的衝出來,發出驚呼聲,並連連後退,讓出了路。

  「我的天,這些人是瘋了嗎?就這麼明目張胆的犯罪!」都打到家裡來了,這些人難不成是些亡命之徒?

  有鄰居腦補著,趕緊往院子裡沖,想去看看第一兇殺現場。

  有一人帶頭,其他的自然也就跟著走了,大家一窩蜂的衝進去查看真相。

  當混亂散去,馮三水和馮山朗都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警察也過來做了筆錄。

  「大哥,咱們是不是該招多點小弟了,咱們手底下人太少了,這次草根他們叛變,咱們手底下也就剩六個了,都是些沒用的,真有事,他們也就添個人頭的能力。」馮山朗忍著痛,翻身都難。

  馮山朗斷了六根肋骨,膝蓋的那塊骨頭都給乾裂了,連下床走路都不行,剛才那一場對戰,他自己都佩服自己,骨折了還能跟他們拼殺個你死我活,人走了才發現自己骨折了。

  整個腦袋裹著紗布的馮三水沒說話,艱難的側身,看向馮山朗,「等我主子回來,看我不弄他。」

  「主子出去辦事了,歸期不定啊。」馮山朗也想找人擺平,但這不是事態緊急嘛。

  「咱們盡力了,你讓陳卻過來,去一趟公司找曹經理遞個信兒,就說十街要被占了,需要幫忙。」他雙手手腕都骨折,也就馮山朗能幫著打個電話了。

  袁氏安保,曹銘聽到電話里傳來的消息,從沙發上冷臉站起,「行,我來擺平,讓他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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