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林此刻就在他爸爸的那間辦公室里。不過他一向不喜歡那張辦公桌,而是盤腿坐在了地毯上,兩條腿之間圈著的,是一個通體漆黑的方盒子。
防護力場已經打開,他在虛空中操作著全息投影,時不時又會往門口瞄一眼,就像是個丟下作業不寫,背著家長偷玩遊戲的小孩。
這場遊戲,他不能輸。
投影的監控現在只能看到二到五樓,一樓大廳的畫面里雪花一片,那傢伙剛進來就開槍打壞了攝像頭。
現在他又出現了,是在二樓的樓梯轉角,手上拖著的是屍體?
隨著畫面里男人一甩手,又一個監控變成了雪花屏。
投影上的雪花面積在不斷擴大,三樓,四樓,終於連辦公室外頭的情況也看不見了。
王睿林攥緊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了,遊戲機更是早就放在了一邊。
橡木門上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
王睿林咬著牙,沒有給任何回應。
敲門聲又響過一輪,跟著傳來了故意扭捏作態的嗓音:「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叔叔要進來!」
王睿林猛地站起,因為憤怒有些變聲:「有膽子的就放馬過來,別裝神弄鬼!」
門外頭又安靜了。
又過了大概有一兩分鐘,一聲巨響打破沉寂,四散的硝煙中,沉重的橡木門轟然倒地。
王睿林不禁用手遮住了臉,忽又想到,有防護力場在,自己不用怕他。
他的嘴角已經勾起:「叔叔不是要進來嗎?人呢?」
他緊緊盯著破碎的門口,隨時準備發動異能。
隨著一道風聲,一條人影從門口掠了進來。王睿林的手已經抬起,那人影又重重落在地上,發出噗咚一聲。
那人頭上套著黑色絲襪,看不清五官,但從那禿腦袋看分明是董興邦。
好險!
又是一道風聲響起,這次看清了是那個女人。跟著又竄進來一個,頭上套著絲襪。
後面進來的那個被人剝了外套,又臉朝下匍匐在地,王睿林花了點時間才確認這是他的爸爸。
「膽小鬼!」王睿林向前走了兩步,衝著門的方向嚷著:「少拿死人嚇我!你還敢不敢進來了?」
回答他的又是一條人影,直撲過來正撞上防護罩,發出咚一聲響。
王睿林被嚇了一哆嗦,他往後跳出一步,眼睛朝下盯著面前的屍體,頭上也套著絲襪,看著像是樓下的槍手。
然後又是第五具死屍,一樣是飛身竄入,倒伏在進門兩米遠的地方。
王睿林氣急,又要破口大罵,忽然看見,有一具屍體居然動了。
他不由揉了揉眼睛,沒有看錯,那屍體竟站了起來。
「去死!去死!去死!」
那剛站起來的人,又噗咚一聲軟癱著摔回到地板上,連躺下的位置都沒怎麼變,像是從來沒有起來過一樣。
王睿林驚魂未定,還在大口大口喘著氣,然後在下一秒把眼睛瞪到滾圓。
他看到秦康從門洞後頭閃出了身,臉上掛著一抹戲謔的笑。
他大搖大擺地走到王睿林身前一米多的地方停下,伸出手,摸上了防護罩的輪廓。
秦康的視線都聚焦在王睿林捧著的黑盒子上,仿佛捧盒子的人只是個載體。
「幫我個忙,把防護罩關了。」
「你做夢!」王睿林有些氣急敗壞,「你也沒有贏!現在最多就是平手!」
秦康有些無奈地攤開雙手,隔空抱住了防護罩的透明外殼:「你和你爸爸還真是像!」
同樣的事不免又要做一次,不過他這回小心控制著力度,倒像是在刻意搖晃著裡頭小人的身體去觸碰黑盒子的開關。
即使這樣,王睿林也被摔了個七葷八素。
「停下!快停下!」他抹著鼻血不住求饒:「我關!我關了還不行嗎?」
隨著開關被按下,手上的觸感消失。
緊跟著秦康的手就拗斷了王睿林的脖子,為了防止他復活還扭了個一百八十度的麻花。
這時身後傳來聲響,另一個昏迷的槍手也醒轉過來,隨後被秦康一腳正中太陽穴,踢回了永恆的夢鄉。
「還有十三個。」他笑了笑。剛才在大廳里,他刀不出鞘地將一眾槍手都打暈,就是用來耗掉對手的即死異能,現在該送他們上路了。
解決掉房子裡剩下的人,抹去監控錄像,又把實驗室設備砸爛,秦康翻出個蛇皮袋,開始收繳戰利品。
頭一個要收的就是防護力場,這玩意兒用得好幾乎是無敵的。
然後是閣樓上的重狙,炸彈的破片把狙擊手紮成了個刺蝟,卻只在槍上留了點劃痕。
還有一樓的十五條獵槍和辦公桌里的左輪,以及配套的子彈。
雖然不知道還能打給誰,他也沒忘了捎上衛星電話。
王家公館的房間很多,秦康逐一檢查著實很費了一番功夫。在四樓的一間會客廳里,他發現了一面照片牆。
牆上集中展示了王思遠日常的冰山一角,有遊艇,有沙灘,少不了燈紅酒綠,各位女主輪番登場。粗看一眼都差不多,細細去品才發現換了人。
口味上的堅持也是種專一吧。
「咦?」他在罹患臉盲症之前,從一堆照片裡找到了熟悉的臉孔,而且還是兩張。
來不及細細端詳,他把照片塞進了口袋。
王家的食物儲備也確實富足,畢竟要養著一大家子人的吃喝。一次肯定帶不完,秦康也只好先挑出一些容易攜帶的,其他的等以後再說。
翻箱倒櫃一番,時間早過了八點半。這時,一輛車緩緩地停靠在王家公館的圍牆邊上,從車上跳下了兩條身影。
來人在公館圍牆的入口處停住腳步,遠遠朝前張望,看著那敞開著的正門。
現在的天氣,緊閉門窗保暖都嫌不夠,哪有敞開大門的?
結合他們的身份來看,這更不可能是王家的熱情好客。
何況他們這次是突擊暗訪。
「怎麼回事?」年輕女子皺著眉,說不準是在詢問同伴抑或自言自語。
「來都來了,看看去吧!」身邊的豹子向前邁著步子,「至少這次不是白跑。」
「我感覺是出事了。」
「那我還巴不得。全死完了最好,直接結案!」
女子搖了搖頭,跟著豹子踏上了那條蜿蜒的小路。
兩人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眼見著對面有一個渾身裹成粽子一樣的人,扛著一大包東西,從公館大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