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彥章像瘋了似的捶打著實驗室的不鏽鋼牆壁,指關節都已經紅腫。
待他稍稍平復了心情後,秦康又被要求做了一次屍檢。
這次的結果更加撲朔迷離:身上有外傷,但都是抓捕過程中造成的。頸部沒有找到前兩具屍體上的淤青。死因就是一句休克。
梁彥章繞著屍體不停地轉圈,臉色越來越暗。五六圈後他終於停了下來,幾步來到秦康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前襟:「你的藥會不會有問題?」
秦康對上了他那雙被黑眼圈團團圍繞的通紅眼睛,眨也沒眨:「藥一直是曹師兄配的。從來也沒出過問題。」
「那人是怎麼死的?你說啊!」
「他都喝了這藥了,誰都有一百種辦法弄死他。」
梁彥章的手鬆開,從秦康的衣服上緩緩滑下。但很快他又抬起了頭:「不對!你的說法有問題!進這個實驗室需要刷臉認證,隱身人怎麼進來?這個查一下門禁記錄就知道。」
「他可以跟著我們進來。」
「可是昨天晚上灌了藥之後,我們的人就沒進來過!直到剛才是我開的門,他怎麼也不可能在我的眼皮底子下殺人!」
梁彥章有點歇斯底里了。秦康看著他,一字一頓:「如果他才是第一個死者呢?」
「你,你說什麼?」
「如果兇手昨天是跟著我們回到的基地,那很明顯這就是他的首要目標,」秦康指了指老司機的方向,「等到了晚上,等我們都睡下了,他再從實驗室里出來,離開又不需要門禁。」
「他在走廊里又幹掉了兩個,但是弄出了動靜,把我們其他人驚動了。現在沒有人知道他下一步計劃是什麼,他很有可能就躲在什麼地方正看著我們。」講到最後一句,秦康向著虛空努了努嘴。
梁彥章面如死灰。半晌,他做出一個決定,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聚在一塊,嚴禁落單。
聚眾卻不活動,大家三三兩兩坐著,連說話的興致都沒有。
姜初涵無聊到都問秦康要撲克牌了,秦康問她想打哪種,四個人還是兩個人的。
她噗嗤一笑,看秦康的眼神中又有幽怨:「好好的周末,都被毀了!」
梁彥章手上拿著個衛星電話,此刻正背對著所有人,和對面說著什麼,言辭閃爍,模糊不清。時而扭頭對著秦康的方向投來一瞥。
秦康向著姜初涵又挪近了些,幾乎就是貼上:「老梁這是在和誰打電話呢?」
姜初涵往那邊瞧了瞧,很肯定地說:「這副樣子,肯定是和頂頭上司。」
「他上頭是誰?」
「董總唄!公司副總,主管全部研發業務。」
「匯報這裡的情況?」
「借他個膽也不敢!」姜初涵附耳說道:「領導不問過程,只看結果。現在跟他匯報,死了三個異能者,兇手是誰不知道。是嫌死的不夠快嗎?」
秦康心下一動,也同樣貼在姜初涵耳邊問道:「那你猜,他要怎麼辦?」
「涼拌唄!要麼抓到兇手,要麼找一個兇手。」姜初涵盯著秦康的眼睛,笑容神秘。
她看秦康還沒明白過來的樣子,又貼近耳語:「以我對老梁的了解,這事他一定會找一個背鍋的。依我看啊,最合適的就是那個大巴司機。」
秦康豁然開朗。這個冤假錯案好啊。
又隔了大約有五分鐘,梁彥章終於打完了電話。他轉過身對眾人宣布一個好消息,剛才上頭和他說,調查局的人已經走了,他們可以回到地面上去了。
眾人很快收拾好設備、資料和各自行李,一刻鐘後,乘坐電梯回到了地面。除了那三個死人,梁彥章打算先把他們留在那兒,等待後續處理。
此時雖然不會有人來監督勞動法的執行,梁彥章也沒打算讓這個糟糕的周末變得更加糟糕。交待完一些必要事項後,便讓其他人回宿舍休息,只讓秦康和姜初涵跟去10樓他的房間。
房間還是統一設計的布局,和配給其他人的也沒兩樣。梁彥章坐在簡易辦公桌前那把唯一的轉椅上,迴轉過身,看著對面轉角沙發上並排坐著的兩人。
他先用大拇指使勁揉了揉兩邊太陽穴,收起手對著秦康說:「小康啊!調查已經過去了,我也沒什麼理由把你留下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秦康調動臉部肌肉把嘴角撐出一個合理弧度:「梁總太客氣了!我只是做了些份內事。」
梁彥章嗯了一聲:「那你倒說說,是什麼份內事?」
「我過來送藥的,來得晚了,梁總留飯。第二天又是周末,這段時間我都跟小姜在一起,哪也沒去。」
梁彥章半眯眼睛瞥了眼姜初涵,嘴角微微勾起:「有什麼不明白的,多問問小姜。你們年輕人多走動走動。」
說著他就站起,秦康和姜初涵也瞧出了送客的意思,便一起往門外走去。
「我就到這了。小姜,你把他送出大門吧。」梁彥章拍了拍秦康的肩膀:「小伙子,我很看好你啊!」
兩人一路來到公司大門,趁著保安師傅取車的空檔,姜初涵又撲到秦康懷裡膩歪。
「你這次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人家會想你的。」
秦康嘿嘿笑著:「那要看你們的進度了。你們用的藥越多,我來得越快。」
姜初涵故作嗔怒:「死鬼!不送藥你就不能來啊?」
「咱倆工作單位離得太遠了。」
「那倒是。」她嘆了口氣,「我們去見大老闆也要開三個小時的車。」
「大老闆?王思遠嗎?」
「除了他還有誰。」
「我一直以為他們家就在這附近呢。」
「想什麼呢?人家大老闆還看不上這工業區。他們家那大別野啊,窗戶一開就看到余山。」
告別了姜初涵,秦康開著雪地摩托在開發區里轉悠了兩圈,確定地上天上都沒有眼睛盯著,又折返回了至臻科技。
取回他的東西,便不再逗留,開足馬力往家的方向趕去。
等回到錦廬,時間已經六點多了。這一整天就沒怎麼吃過東西,秦康覺得眼前都有些發黑。他徑直衝到郎寧家門口,用力地捶起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