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大師

  現在秦康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個黎青陽就是藤木清玄的交易對象,他大老遠從南越跑來伸城買軍火自然不是為了趕年中大促銷,他的目的就是要在伸城搞事。

  只是後面發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黎青陽沒有拿到那批軍火,並且被困在了伸城。

  「我還沒有聽到你說的重大進展。」

  「別急呀,這就來了。你應該也知道,全市的酒店旅館登記系統都是聯網的,客人信息都會上傳到調查局的數據中心。我問了技術組,核爆的電磁輻射損壞的是晶片,存儲介質還是能恢復的,就是要費點時間。」

  「好在我也只需要六月五日一天的數據,否則這工作量真完成不了。等到名單終於拿到手裡,我輸入了黎青陽的名字,卻找不到人。」

  「他有可能在登記時用了假名字。」

  「我也是這麼想的,就把範圍縮小到南越的人族客人,這樣篩選出來都有十幾個了。然後我找到了一個叫李陽的,並且和他同一時間登記的還有六個南越客人,這跟當地調查局給我的人數是能對上的。」

  「讓我猜猜,這個李陽住的地方離久亭也很近吧?」

  「近得不能再近了。漢亭久亭地鐵站店!」

  「嗯。不過都隔了兩個月了,也不能保證他們還在那兒沒挪過窩。」

  「話是這麼說。但我覺得他跑不遠,一來是災變後交通不便,二來他一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滿世界瞎跑不是更危險嗎?所以我請求駐地探員協助,下午又跑了一趟久亭,拜訪有登記造冊的人族異能者勢力。」

  「所以你晚回家是因為他們請你吃飯了嗎?」

  「滾你的!」聶傲冰啐罵了一句,「這幾家在我們內部評分體系里得分還挺高,調查局的名號亮出來,都還是會給點面子的。而且我只是打聽南越人的情況,倒也挺配合。」

  「你打聽出結果了嗎?」

  「是的,有一夥南越人占據了久亭的一家藥店,靠著賣藥換取食物活了下來。他們行事很低調,幾乎不和其他的勢力往來,這些情報都是問了底下的人才知道的。」

  「那他們有異能嗎?」

  「完全不清楚。」

  「現在還有誰知道這事了?」

  「我第一時間先跟局裡匯報,還沒等我請示,領導就讓我也知會一下靈修會。到你就是最後一個了。」

  「真讓人傷心。」

  聶傲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那說件讓你開心的事,靈修大師有動作了,就在我跟他通氣之後。」

  「那樣啊。我現在嚴重懷疑這大師也不是傻蛋,看出了你們借刀殺人的心思,所以才會那麼多天按兵不動,直到你送上一個軟柿子。對了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挺難記的,你等一下……」

  電話里傳來窸窸窣窣翻動紙張的聲音。

  「克里希那·伽亞·阿耆尼。」

  「確實夠難記的,克里……隨便了……他什麼時候行動?」

  「明天下午兩點鐘。」

  秦康和謝瀾又一次喬裝改扮,提前了一個小時躲進了目標地點附近一幢十六層高的商務樓里。

  通過樓層一角的窗戶朝外望,可以看到那家藥店的全貌,四周的道路也盡收眼底。為了找這麼個位置,他倆事前可是對照著地圖規劃了許久。

  兩人輪換著手持望遠鏡放哨,監視著樓底下的一舉一動。

  藥店的門總共就開過兩次,一次是有人拎著個大袋子進去,捧著個小藥盒出來;另一回則是裡頭的人出門倒垃圾,看著膚色黝黑身形矮小,確實極具地方特色。

  「長得像猴子一樣。」謝瀾冷冷淡淡地說道。

  「不要內涵隊友。」秦康的嘴角卻也有些微的笑意。

  「你把他帶出來,卻又不跟我們一起行動。什麼用意?」

  「考驗。」秦康伸大拇指揉了揉兩邊太陽穴,「一同戰鬥過,會是個加分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還能協同作戰的,才能讓我放心把後背交給他。」

  謝瀾回味了幾秒鐘,再次把眼睛湊上瞭望遠鏡。

  片刻後,又有了新的動靜。

  這次來自天上。

  兩隻烏鴉一前一後從遠處飛來,在上空盤旋了三圈,呱呱叫了兩聲,又撲扇著翅膀離去。

  只是他們並沒有走遠,通過望遠鏡,謝瀾看到了隱蔽在一處屋檐下探頭探腦的黑色身影。

  那些是調查局偵查的眼線,也是他們此次行動的一大阻礙。

  又隔了一會兒,眼看快到了兩點。

  街道上本已空無一人,烏鴉也閉上了嘴,耳邊只留下彼此的呼吸聲,說不出的寂寞。忽然間,這一切都被一陣由遠及近的乓乓脆響打破,那是金屬相交的奏鳴。

  秦康伸手要過瞭望遠鏡,朝著那聲音的方位極目遠眺。只見街口處那與天邊交界的地方,現出了一隊黑影。

  隊伍走得不疾不徐,伴隨著有規律的節奏,似一條百足之蟲,踩著整齊劃一的步伐,一點點占據了視野的中心。

  走在最前列的分作左右兩排,數目約有十來個。領頭的是兩個人族,手持著鈸鐃,每走三步就乓地敲一下,這與其說是張揚,更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的到來。緊隨兩位領隊後頭的則是各族混雜,他們皆一手提著個籃子,另一手不住往裡抓去,再高揚起滿天的紛飛花雨。

  仔細分辨,那片片的五彩斑斕倒也不是花瓣,更像是預先剪好的碎紙片。

  跟在撒花隊伍後頭的,是一頂式樣古怪的轎子。說它是轎子是因為足有十六個人在抬著它走,說它古怪是因為取代了轎廂的是一張搭了個簡易頂蓬、四周掛滿了五顏六色布條的床墊。

  在床墊的中心位置,有一頭渾身白毛的牛盤腿坐在那裡。他閉著眼睛,頭頂上高聳的兩隻犄角塗上了血紅色的油彩,角尖綴掛著兩串金鈴,身披一件白袍銀裝勝雪,乍一看確是法相莊嚴。

  在那頭牛的懷裡,正豎抱著一個女人,一襲白底錦被遮住了女人大半個身體,雲遮霧罩中顯露出一抹香肩、半隻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