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修羅阻路
踏著殘缺石棧平穩落地。
覆滿苔蘚的鬆軟地面讓余軻有些意外。
相較於上層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這兒生長著一種形似燈籠的植物。
根莖為墨綠色，一米來高，頂端的花朵或是果實有拳頭般大小，釋放出先前在缺口望見的幽藍螢光，能勉強照亮周圍三五米範圍內的景象。
它們分布在地底空間的各個區域，也讓余軻對自己身處的地方有所了解。
此處空間的整體面積與上層相差無幾，中央區域被那棵巨樹牢牢占據，茂盛的樹冠同天花板貼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巨樹支撐著整個上層空間。
刻繪於天花板的巨型法陣如今已然停止運行，畢竟鑄造工坊和祭祀場早已荒廢百年。
余軻所處的草地只是貼著外圍土牆的極少部分。
在他和巨樹的中間還隔著一座地底深潭，看著像是地下水積蓄而成，呈環帶狀將巨樹包圍起來，隱約可見水中有幽藍螢光投射而出。
視線投向巨樹所在湖心島邊沿的螢綠色光團，余軻挑起眉梢，他還以為激動的森靈早已貼近巨樹，直覺告訴他這棵巨樹極有可能與森靈有著非比尋常的聯繫。
這不是無端臆想，而是通過現有信息分析得出的結論。
巨樹與法陣相連接，大概率為的是將此處磅礴的自然能量不斷上引，以此鑄造那件鎮壓災禍的器具，而這個過程需要得到森靈的認可，這才建立起神廟供奉。
然而寄宿著森靈意志的螢綠色光團卻只是島嶼和深潭的交界處晃悠，全然沒有登島的意思。
余軻猜到森靈應該是碰見了什麼困難，果斷上前踏足潭水，伏波特性讓他能夠在水面行走。
神像和骸骨兩次的前車之鑑讓余軻保持著高度警惕。
手持弓箭，仔細觀察周圍環境，戒備著隨時可能從附近出現的危機。
影月豹這次沒有跟上來，它似乎不太樂意沾水，就像之前在鏡湖水澤都只是在枝杈間騰躍，從沒有下水遊動的想法。
也正是這回頭查看的動作，眼角餘光瞥見潭水中的景象，引得余軻半眯起雙眼。
原以為潭水幽邃，看不清底下的情況，沒成想岸邊生長的燈籠草在潭水裡竟然也有，而且因為這潭水格外清澈的緣故，螢光竟能夠照亮潭底。
水草，碎石.猙獰恐怖的獸骸！
垂眼望向腳下深潭，余軻在燈籠草的光芒籠罩範圍內看到的儘是慘白骸骨，而且骨架都不小，基本上都是水生的凶獸。
問題是這深潭面積就這麼大，又看不見游魚。
如此多的水生凶獸從何而來，聚集到這兒為的又是什麼？
直到看見一具人類的屍骨，還有他手中緊握的斷刀插進旁邊的凶獸頸項。
余軻這才意識到這兒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
不用想，肯定還是那群盜墓者，他們為徹底占據此地，屠滅了深潭中的所有生靈，把事情做的這麼絕，足可見這群人的來路恐怕絕不只是土夫子那麼簡單。
當然，這都已經過去快兩百年，他們就算再狠，也早就投胎兩三回了。
快步來到森靈的旁邊，余軻的視線在它和巨樹所在的湖心島之間徘徊，有些疑惑它為什麼不登島，而只是在外圍打轉。
「島嶼上邊隱藏著危險？」
這是余軻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可這巨樹就在十幾米外，周圍也就是普通草地，燈籠草投落的螢光同一路過來看到的並無差別，通過定向感知也沒有察覺異常反應。
不過考慮到森靈的特殊性，余軻還是選擇相信它。
短暫的思索後右腳輕踏水面，登時便有一道水流升騰而起，甩手拍在上邊，以霜寒之氣將飛濺的水花凍結成冰渣灑向前方湖心島的草地。
隨後發生的事情卻是超出余軻的預料，冰渣呈扇形向前潑灑，卻沒有哪怕半片落在草地上，均在進入湖心島範圍後倏然消失，就跟進入異次元似的，看不見絲毫痕跡！
再度招來一道水流，這次余軻沒有拍散，而是控制著它前探，進入湖心島的範圍。
結果跟之前一樣，水流進入湖心島的區域內立刻消失不見，只剩下後半截還在外邊流動。
幻境？
這是余軻首次碰見能掩人耳目的幻境，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破除這「障眼法」。
要不來幾發爆破箭試試？
只要把控好距離，巨樹應該沒那麼容易被破壞，將湖心島犁一遍興許就能破壞掉幻境。
自從成為特別顧問，像是特製箭矢之類的消耗品對余軻而言就不再是問題，只要他開口，數字別太誇張，林防局基本都能保證在兩天內送到巡林營地。
然而就在余軻抬手伸向箭袋之際，身旁的螢綠色光團卻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湧入右臂印記。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余軻有些不知所措，腦海中忽地浮現出陌生的意念，
「往前走，我就在島上，封印，找到我，幫我」
盯著右臂的印記，余軻蹙起眉頭。
雖然腦海中莫名浮現的意念有些斷續且前言不搭後語，但他清楚的知道這是森靈在通過進入印記跟自己進行溝通，希望能夠得到幫助。
事已至此，余軻也清楚現在絕不是退縮的時候。
森靈通過這種方式來進行溝通，足以證明湖心島上的東西對它極為重要。
深吸一口氣，余軻背起長弓，轉而將利維坦之斧拿在手裡，邁步踏足湖心島。
霎那間，整個人就像越過一道壁障。
余軻放眼望出去，視野內再也沒有巨樹和湖心島，只有濃稠的灰霧鋪天蓋地的籠罩而來，將他包裹在其中，試圖遮蔽他的感知。
「快，往前。」
森靈似是感應到有什麼東西在接近，催促著余軻前行。
提起戰斧，既然已經選擇登島，余軻也沒打算畏首畏尾，大跨步的向前。
湖心島的面積就這麼大，有森靈引路，就算視線被濃霧所遮掩，余軻也有自信迅速趕到前者想要抵達的位置。
然而沒等余軻走出去多遠，前方灰霧間便有數道黑影浮現。
等他們湊近，看清其模樣的余軻只覺脊背發寒，強烈的恐懼感衝擊著他的心神。
這些黑影的模樣竟似地獄修羅，躍至余軻身前，均是黑面獠牙，一雙猩紅血瞳瞪視著余軻，頭戴金箍，左手持金剛杵，右手持三股叉，做忿怒相，仿佛是要審判余軻的罪行，令他墜入地獄不得超生！
與此同時，悉悉索索的誦經聲從四面八方洶湧而至。
具體的內容余軻聽不太清楚，僅幾句重複多次的咒語被余軻捕的耳朵捕捉到，
「聖蓮佛母，明煌淨庭。」
「歷劫受難，蛻凡飛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