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浣沒再說話,抬腳跟緊顏瓏月的腳步,眼裡帶著別人看不懂的情緒。
她倒是沒想到,這人居然會說出那種話。
在因為自己做這行而感到自卑嗎?
她在恐懼,在愧疚,在自責。
但好像根本無力改變這一切。
是了,在『天堂』,女人的命運向來是無法讓她們自己掌握的。
林千浣清楚自己如今說什麼也無用,便沒再吭聲,只靜靜跟在顏瓏月身後。
三人順著隧道一路前行,最終在一片精緻的紅頂帳篷前停下了腳步。
帳篷數量密集,加起來足足有三十多個。
你挨著我,我擠著你,每個帳篷上都掛著居住者的名字與號碼。
「你倆還是雛嗎?」
顏瓏月轉身看向林千浣和姬榕。
「如果是雛的話,第一夜賣的價格會高一些。
我也會爭取幫你們安排更溫柔和善的客人,讓你們別這麼難受。」
林千浣輕輕點頭:「是,我們兩個都是。」
「確定?你最好別騙我。
如果客人和我說你倆已經被人弄髒了身子,你們是會受到懲罰的。
放心就好,我這裡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我會盡力保證你們的安全。」
林千浣再次開口:「我們說的是真的,沒騙你。」
顏瓏月點了點頭,卻又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給自己起個藝名吧。」
林千浣有些疑惑:「為什麼?」
「這樣,髒的是藝名,不是你們的名字。
姑娘家,總要留一個乾淨的在身上。」
林千浣張了張嘴,幽幽開口:「我叫紅蓮吧。」
姬榕:「我叫綠荷。」
顏瓏月點了點頭:「你倆一個住23號帳篷,另一個住24號。
我待會兒會派人給你們送水,好好洗個澡,等著迎客吧。」
林千浣點頭,同姬榕一起走到帳篷前。
「洗澡的時候別把臉給洗了。」
「放心,我知道。」
兩人對視一眼,掀開自己帳篷的門帘走了進去。
林千浣住在23號帳篷內,裡面有一張小床,一個沙發,還有一套桌椅,一個布製衣櫃。
雖說被收拾得很乾淨,卻還是能看出生活的痕跡。
林千浣想到顏瓏月的話,頓時知道了這頂帳篷前主人的下場。
恐怕是被客人折磨死了吧?
她坐在椅子上愣神,帳篷門前掛著的鈴鐺卻被人敲響。
「我來送熱水和浴桶了,能進去嗎?」
林千浣應了一聲,對方先開帳篷簾走了進來。
是個年紀不算大的男孩,黑瘦黑瘦的,眼睛卻很亮。
他像是有些害羞,將浴桶和熱水放下後便轉身跑了出去。
動作幅度有些大,撞響了帳篷門口的鈴鐺。
林千浣看了一眼浴桶,最終還是決定用自己的東西。
畢竟是拿來洗澡的物件,她不喜歡和陌生人共享。
將自己洗乾淨,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1點。
迎客大抵是晚上,這一下午的時間總歸不能浪費,要做些什麼才行。
林千浣不願暴露自己的異能,便穿上了顏瓏月送來的衣服。
一件高開叉的旗袍,被特意整改過,多了幾分風俗的味道。
看著自己露出一半的屁股,林千浣嘴角微微抽搐,掏出針線縫好,這才勉強鬆了一口氣。
拿出隱身斗篷披在身上,她將帳篷門帘掀開一條縫,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這個時間也不是沒有客人,有些帳篷內傳來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但總歸數量不多。
畢竟是白天,『天堂』內的住戶大多都在忙,閒著的沒幾個。
穿著隱身斗篷,林千浣將目光放在了顏瓏月居住的1號帳篷上。
這個帳篷比其他帳篷都要大,一眼看去格外突兀。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卻見顏瓏月正窩在鄭前懷裡,不著寸縷。
她聲音嬌柔嫵媚,勾的鄭前魂都要飛了。
「鄭哥~我手下的姊妹被那個狗東西折磨得不成人形,你要幫我做主啊。」
顏瓏月矯揉造作的啜泣著,鄭前卻非常吃她這一套。
他粗糙的手在她身上安撫著,聲音有些沙啞:「沒問題,等回去了我就弄死他。
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顏瓏月這才開心,跨坐在男人身上主動取悅對方。
林千浣眼瞧著也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她也不想看這齣活春宮,邊想著趁他們兩個不注意,轉身離開帳篷。
卻不曾想,她還沒來得及走出去,便聽到了噠噠噠的聲音。
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手腕上戴著一個分外通透的翡翠鐲子,面色冷凝。
林千浣上下打量著她,敢這麼明目張胆地壞鄭前的好事,這個女人身份必定不簡單。
看年紀,應該是鄭前的老婆。
林千浣連忙讓步到一旁,靜靜看著這場鬧劇。
孫青葉走到床邊,低頭看著糾纏在一起不知天地為何物的男女。
「鄭前,玩夠了嗎?
你不知道今天是咱們星星的生日,怎麼來這裡胡鬧?」
聽到她的話,鄭前扯住想要離開的顏瓏月,將她壓在身下,毫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就在旁邊。
「我知道,所以中午來的。
晚上我會回去陪你們,放心就好。
星星的生日宴,我不會缺席。」
孫青葉也不惱,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別忘記給星星準備禮物。
他說想要遙控飛機,你給他準備個好一些的。」
「嗯。」
林千浣跟著孫青葉走出了帳篷,卻見剛剛還平淡無波的女人,卻突然抬手給了她身後的保鏢一巴掌。
「在我面前和那個女人糾纏,鄭前究竟把我當什麼?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派人找機會弄死顏瓏月,你怎麼辦事的?」
保鏢臉上瞬間浮現出一個巴掌印,面上卻依舊毫無表情。
「我是鄭先生的人,雖說他讓我保護你,但我絕不會做讓他生氣的事。
太太,鄭先生讓我轉告你,讓你安分些。」
孫青葉被氣得身體顫抖,呼吸急促。
「你!你這條鄭前的走狗!平時都是誰給你好處的,你都忘了嗎?」
保鏢垂眸看向孫青葉:「太太,你所享受、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鄭先生。
我想,有些事不必我告訴你,你自己該知道的。」
孫青葉咬牙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又恢復了那副平淡無波的樣子。
「我知道了,呵。
如果不是我替他生了個兒子,恐怕顏瓏月那個賤人都要登堂入室了吧?
真是可笑啊,法律上的妻子,竟還沒有一個風月場所的賤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