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浣有些無奈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懶得再反駁陸嘉生的話。
江幸乖巧地蹲在她身邊,垂落在眸前的髮絲有幾根遮住了琥珀色的眼瞳。
而他的眸中,寫著明晃晃的竊喜。
驚雷在耳邊炸響,林千浣站起身來,皺眉看向窗外。
天際朦朧中帶了幾分亮色,暴雨未曾停歇,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
人總是要見太陽的,長久處在陰雨天氣里,只覺得心情都被影響到了,變得陰鬱了不少。
躺在床墊上的陸嘉生嘆了一口氣,扯了一下腹部的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哎呦,疼死我了……」
他緩了一會兒才繼續道:「這種情況下,其實雨停了反而更危險。」
畢竟暴雨影響到的不僅僅有人類,還有喪屍。
尤其運城還有一隻掩藏在地鐵站的高階喪屍。
暴雨停歇後,運城的倖存者將面臨自己不曾經歷過的災難。
到那時,密密麻麻的喪屍朝著倖存者聚集地一窩蜂地湧來。
那場面,將會是倖存者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噩夢。
林千浣將略微有些漏風的窗戶關好,嘩啦啦的雨聲之下,好似摻雜了些凌亂的腳步聲。
她轉身給林逸玄使了個眼色,對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起身來到了防盜門前。
陸嘉生瞬間警覺起來,下意識想要起身。
「什麼情況?有喪屍?」
林千浣微微搖頭:「不是,如果是喪屍的話恐怕早就開始撞門了,用得著在外面停留這麼久?」
陸嘉生略微垂眸,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群人。
他本以為如今下著暴雨,那些人不會再冒著風雨前來,卻不曾想他還是低估了人性的醜惡。
林逸玄站在門前仔細辨別著門外的對話聲。
「咱們還藏什麼?裡面的人說不定早就餓死了呢。」
「就是的,都十幾天了,他們就算沒死,估計也沒什麼反抗能力了。」
「嘖,別掉以輕心啊,你們可別忘了,他們手裡有槍!」
「有槍又能怎麼樣?他們現在還有開槍的力氣嗎?」
……
林千浣來到林逸玄身後,視線落在防盜門上,好似要透過這扇門,看清門外那群人發黑髮臭的心。
「行了行了,都別廢話了。
咱們為了及時回到這裡撿槍,都沒跟著大部隊去東郊的銀灣花苑避難。
費了這麼大的勁,絕對不能讓這些槍落到其他人手裡。」
說話的是個男人,臉上滿是垂涎的笑,在陰暗的樓道內顯得愈發可怖。
「有了這些槍,銀灣花苑就是咱們的糧倉。
到時候拿著槍往他們門口一站,那個狗屁基地長不得嚇得屁滾尿流地給咱們送物資來啊?
老虎,把門給我踹開!」
他的話瞬間鼓舞了士氣,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上前一步,抬腳踹向面前的防盜門。
整棟單元樓都是新建成的,防盜門由開發商統一安裝,質量算不上多好。
在力量進化者拳腳下脆得像張紙一樣,沒用第三腳便被輕鬆破開。
說話的男人本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散亂堆疊在一起的屍體,卻不曾想同一個笑容明艷的女孩對上了目光。
他微微皺眉,斷了一條腿的黑框眼鏡搖搖欲墜,又被他抬手推了上去。
「媽的,居然比我們早一步?」
名叫老虎的力量進化者抬腳走到男人身邊,雙拳碰撞,震起絲絲縷縷的風。
「讓他們有來無回不就行了?
殺了這幾個小崽子,槍還是咱們的!」
林千浣退後一步,躲在林逸玄身後,笑意不達眼底。
「大哥,弄死他。」
「好。」
林逸玄側身將她擋住,無形的風刃自空中旋轉。
只聽噗嗤一聲,揮拳攻來的老虎身形猛地僵在原地,脖頸處出現一道淺淡的血線。
眼鏡男不悅地抬手推了他一把:「你愣著做什麼?弄死他們啊!」
可就是這輕輕一推,老虎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腦袋也跟著這股力道掉在了地上,甚至略微彈了一下。
死不瞑目。
「啊!」
「腦袋!腦袋掉了!啊!!!!」
人群瞬間騷亂起來,一些膽小的相互擁擠著就要下樓逃跑,卻被一個無形的屏障攔住了去路。
任憑他們如何捶打推搡,屏障依舊紋絲不動。
林千浣微微歪頭:「來了怎麼還要走呢?
不進來看看嘛?」
掌心寒光一閃,唐刀出現在手中。
「諸位倒是聰明啊,逃到銀灣花苑的那群人屍體早就涼透了,倒是你們流落在外,還多活了半天。」
她笑得開心,一雙眸子微微眯著:「還好你們來了。」
眼鏡男看向頭身分離的老虎,雙腿止不住的打顫,哆哆嗦嗦地向後退。
他慌亂地轉身擠進人群之中,妄圖以此來掩蓋自己的身形。
但,一切都是徒勞。
此刻屋內的清剿小隊隊員也都醒了,休息了一夜,體能得到補充,沒有負傷的人都從床墊上起身,來到了門前。
眼鏡男像是看到了救星,忙飛奔過來跪在了劉觀文身前。
「兄弟,兄弟你救救我們啊!
你們是軍人,你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兩個殺人犯行兇作惡啊!
我們都是普通倖存者,之前的確為了你們手裡的物資做過一些傻事。
可我們都是為了活下去,我們只是想活下去啊!」
他雙唇顫抖,鼻涕和眼淚混雜在一起,看著就讓人覺得反胃。
劉觀文看著人群中擁擠躲閃的人。
有老有少,甚至還有一名孕婦。
這些人曾經就是這樣朝著他們求救的。
可誰能想到,面具之下,是一張張比喪屍還要可怖的臉。
「你們想要活下去,那我的兄弟呢?」
劉觀文眼眶泛紅,聲音沙啞:「被你親手捅死的那個男人,他的孩子才三歲。
他的老婆孩子每天都在基地盼著他回家。
你有想過他們該怎麼辦嗎?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只有三歲的孩子該怎麼活下去?
憑什麼你們想活下去,就必須讓別人去死啊!?」
他抬起拳頭砸在眼鏡男的臉上,將人一下擊飛。
「你知不知道,如果他還活著,他能救多少人?能殺多少只喪屍?能阻止多少次屍潮?
但這一切都被你們給毀了!
我寧願他戰死在屍群之中,也不願他被自己親手救起的人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