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暮。
夕陽西落,漫天的晚霞借了余陽的光輝,五彩斑斕的變幻著。
傅曉回到小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整個院子裡只有客房的燈亮著,她走過去,看向正在看小人書的傅宏,「二哥,怎麼就你自己?」
傅宏抬起頭,「你怎麼回來了,」
接著回了她的問題,「哦,大哥去找大嫂了,老三已經睡著了,沈行舟晚上喝了一大碗白粥呢,藥也吃過了,你放心吧,」
傅曉點頭,「那二哥你接著看吧,我去看看他,」
傅宏想阻攔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走出了房間,他悶聲道:「至於這麼不放心嘛,」
漆黑幽暗的房間內,窗戶大開著,男人正靠在床頭,幽深的眼眸看向窗外。
月光從側面照過來,將他線條優越的臉裁剪的英俊逼人。
傅曉蹙眉:「你一直坐著?」
沈行舟轉頭看過來,看到她眸光開始閃耀,聽到她的話,他垂下頭,「睡不著」
聽出他語氣里的委屈,傅曉頓了頓,抬腳走過去把窗戶關了。
轉身走向床邊坐下,抬手把了個脈。
沈行舟小心的觀察著她的臉色,拽住她的衣角,輕聲道:「我能回來.」
傅曉看了他一眼,慘澹的臉色映襯的他的眉睫如濃墨重彩的畫,暈染在潔白透析的紙張上,是那樣的醒目。
蒼白病弱的模樣絲毫沒損他的好相貌。
他拉過她的手,身子往前挪了挪,離她更近了些,「曉曉,我會回來的,」
傅曉知道,他是在回應她問的那個問題。
能回來嗎?
她輕笑:「是嗎,」
「是!」
傅曉微微一笑,見她笑了,沈行舟摩挲著她的小手,小聲問:「你不生氣了吧,」
「嗯,不生氣了,」
她面上帶笑,眼神卻無波無瀾,開口道:「說起來,我也沒必要生氣,你若真的殘了廢了,就像二哥說的,我再找一個就是,」
「找一個聽話的,長得又好的,欸,你還真別說,我還真認識一個」
沈行舟眉梢蹙起,漆黑深邃的眉眼似要浸潤暗色,勾勒出一抹薄戾來,他聲音平靜:「哦,是誰啊,」
傅曉笑著看向他,「西北那邊,路伯伯家的兒子,長得白白淨淨的,看人的時候像只小奶狗,特別聽我的話,」
沈行舟眉心重重一跳,他再也按不住,低頭凶戾地吻住了她的唇。
忽而,她被一把抱起,落在他的懷抱里,這個姿勢更加方便了他的親吻,下頜被抬起,他的薄唇壓了下來,剛才的兇狠不再,開始溫柔的舔吮。
他勾纏著她,想讓她回應他,可傅曉始終不為所動。
「什么小奶狗,有我好看?」沈行舟有些恨恨的道。
傅曉緩了緩呼吸,勾唇道:「那時候你也不知道還在不在,難不成你要我孤獨終老嗎?」
「在,我一直會在,」沈行舟低頭,定定的看著她,故作兇狠道:「跟在你身邊一輩子,你別想找別人,」
她淡笑著回望他,開口:「能讓你連著躲了三天,那就證明當時情況兇險,這時候你若是身上沒有帶藥,你怎麼回得來啊.」
傅曉輕撫了一下他的肩頭,往旁邊點了一下,「若這位置再偏一寸,射中這裡或者這裡?」
「這都是要命的位置,中木倉後及時送醫才能活命,可你這時候又要逃命,你逃的了嗎?」
「又或者,直接擊中了這裡呢?」她手指輕點他的腦門!
隨後手指輕移,撫上他的臉,輕聲問:「沈行舟,你告訴我,那種情況下,你怎麼回得來!!!」
沈行舟看著躺在自己懷裡的女孩。
挺翹的鼻、飽滿的面頰。
因為剛才的親吻而變得櫻紅的唇,肌膚瑩白如玉,她黑白分明的眼裡倒映著他。
躺在他懷裡,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澄澈的眸子如上好的琉璃,靜謐剔透。
即使這眸中沒有擔憂,但他還是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後怕。
讓他的愛人害怕,他可真該死啊。
他俯身,在她唇邊輕吻,帶著安撫,「我錯了.」
「但我不會的,曉曉,我不會讓自己陷入那種境地,」
若是沒有隨身攜帶藥,他不會傻傻的躲在那裡,他會想另一種辦法,或許會很難,可他總能闖出一條路來。
他上挑的桃花眼裡歉意和溫柔並存,十分蠱惑人。
「抱歉,讓你擔心了,饒了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下次不會」
「不會怎樣?」傅曉出聲截斷他的話,「若是再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你依舊會這麼做,對不對?」
沈行舟微頓,隨後垂首又要吻她,被她偏頭躲開, 從他懷裡坐起來,認真的看著他,「又是為了我對嗎?」
「以你的性子,別說拖一拖任務了,就是任務完不成也沒什麼的,這次這麼衝動,又是為了我.」
這句話她用的是陳述句。
傅曉扯出一抹苦笑,垂下頭,「按照我未來的規劃,我以後惹的事只會越來越多,你每次都為了我的事這麼拼命,早晚有一天,會丟了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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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舟抱緊了她,「不會的,」
她雙手捧住他的臉,「怎麼不會?」
「你敢保證每次都這麼幸運嗎?」
傅曉親了一下他的唇,聲調軟了下來,「你若沒了,我該怎麼辦?」
「你自己想想,你真的有了萬一,留我一個人,我還能找到一個像你這樣對我這麼好的人嗎?即使找到了,你因我出了事,我後半輩都要生活在愧疚之中,還能有幸福的機會嗎?」
他最愛的女孩用這種可憐巴巴的語氣跟他說話,沈行舟心頭一顫,眼前好像真的浮現出了那樣一幅畫面。
他自己倒在地上,一地的血,滿眼都是不舍和遺憾。
死後的他靈魂不散一直跟在曉曉身邊,看著她一輩子孤苦無依。
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疼,從他心底翻滾、洶湧的衝到了他的喉嚨處堵住讓他發不出聲音來。
沈行舟抱住了她,把腦袋放在她頸窩蹭了蹭,喉結滾動了一瞬,聲音暗啞:「我的錯,以後會改的,」
「你說的這些」
她的餘生,不管是孤苦無依,還是再找一個更加聽話的,他都接受不了。
他真的害怕了,心都跟著顫了一下。
他偏頭吻了一下她的脖頸,柔聲道:「都不是我能承受的,我明白了,以後不會這樣了,乖曉曉,原諒我好不好,」
傅曉驀地轉頭看向他,「真知道錯了?」
沈行舟點頭如搗蒜。
「以後會改嗎?」
「改,」他鄭重表示,「誰不改誰孫子,」
傅曉點頭,「好,以後不管遇到任何事,哪怕是因為我,也一定要慎重行事,再給我弄一身重傷回來,你我就不要了。」
沈行舟抿唇,呼吸一頓,手摟的更緊了,「我記住了,」
「答應了就要做到,」
「祖宗,我答應你的事什麼時候沒做到過,」他語氣焦急,都快指天起誓了。
傅曉勾了勾唇,順勢往他身上一倚,故作嬌柔的伏在他身上。
手指在他胸膛上摸了摸,耳邊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她抬眸看他,沖其眨眨眼,「可你這次嚇到我了,怎麼辦?」
沈行舟低頭看她,輕聲道:「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那我要罰你.」
「罰.」他說道。
傅曉伸出手堵住他湊過來的唇,挑眉一笑:「罰你不准親我。」
沈行舟瞳孔地震,「不.」
「嗯?」她斂了笑意,「可是這是你說的我怎麼辦都行的,」
他抱著她撒嬌,「換一個懲罰,」
傅曉面無表情的盯著他,沈行舟無奈:「必須罰這個?」
「嗯,」
他痛苦扶額:「你可真狠.」
「多長時間?」
傅曉一臉沉思,沈行舟臉色仿佛更白了,顫抖著聲音道:「一個月?」
「三個月」
聽了她的話,沈行舟不可思議的大喊:「什麼?」
傅曉掐了他一把,「你吼什麼三個半月,」
見他還要反駁,她指著他道:「再說,再說漲時間了啊,」
沈行舟認命般的垂下頭,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頹喪萎靡,仿佛陷入了寒冬。
傅曉冷哼:「裝可憐沒用,不罰你不長記性,」
她瞪他,惡狠狠的道:「下次再受傷,手都不給你牽。」
沈行舟整個人喪的不行,整個一個小可憐。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抱緊她,「明天開始算第一天對吧,」
傅曉下意識的回:「對,」
下一瞬,他不由分說的吻上了她,她含糊拒絕:「你.不聽話?」
沈行舟輕笑一聲:「乖,明天開始算.」
「你.唔」
他的手放在她的後腦勺,緩緩加深這個吻。
像是要把未來三個月的都給吻出來,她的唇漸漸變得麻木。
就在她快要呼吸不過來時,他終於鬆開,扣在她腰間的手輕輕的摩挲著。
等她呼吸逐漸平緩,他低頭重新堵住她的唇,唇齒直接被撬開,他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後頸。
她舌尖被舔著,唇被吮著,思想漸漸被他占據。
入夜,殘月皎潔,蟲鳴聲漸濃。
院門被打開,是傅昱回來了。
傅曉瞪大雙眼,拍了拍他的胳膊。
沈行舟鬆開她,在她耳邊輕笑,「沒事,太晚了,他不會進來的,」
若是平常情況,傅昱自然不會進來,可沈行舟現在畢竟受傷了,他這心裡不免有些擔憂,還是抬腳走了過來,眼看著走到了門口,情急之下,傅曉滾了一圈,滾進了床內側。
沈行舟拿起被子蓋住了兩人,傅昱開門進來,走到床邊。
「大哥.」沈行舟的聲音有些啞,在外人看來,他這就是剛睡醒的狀態。
傅昱問道:「沒發燒吧.」
說著伸出手背探了一下他的腦門。
沈行舟勾唇笑笑,「沒有,大哥剛回來?」
跟他說著話,他的手還不忘伸進被子裡抓過傅曉的手安撫性的捏了捏。
傅昱頷首:「嗯,既然沒事,那就早點睡吧,」
「大哥也是,」
傅昱轉身走出房間,沈行舟眼尾上挑,拍了拍她的後背,壓低了聲音道:「走了.」
感應到傅昱直接回了自己房間,傅曉這才從被子裡鑽出來,躺在床上,大口呼吸著,好傢夥,忒刺激。
「還好,」
還好天黑,又沒開燈。
還好她二哥腦子不怎麼好,而且這時候已經睡了。
還好她大哥跟二哥不是一個房間。
她擺擺手,「我走了.」
沈行舟輕笑:「你這時候出門,肯定會被大哥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