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慎看到她走近,站起身。
視線從三座墳冢移到她身上,笑了笑,「你媽媽如果看見你現在的模樣...」
「該對著我發脾氣了...」
傅曉抬眸不解的看向他。
穆連慎眼神溫柔的看著傅靜姝的墳冢,語氣柔和,「你跟我長得太像了....」
猶記得當初剛懷孕的時候,傅靜姝就經常幻想孩子長得多像自己。
他們當時還因為這個鬧彆扭來著。
他視線又轉向傅勤山的墳墓,接著開口:「爹,娘,姝姝如果因為這個發脾氣,您二老多擔待...」
「或者你們讓她夢裡見我,我任她打罵...」
忽然又是一陣風吹來,微風撩起兩人的頭髮。
這風,竟然帶著絲絲柔意。
傅曉深吸一口氣,伸手感受柔柔的風。
媽媽,是你們嗎?
你們,原諒了嗎?
柔柔的風更有力的拂過傅曉的手。
她垂下眸子,輕輕一笑...
一陣風過...又恢復了平靜。
傅曉望著漆黑的天空中冒出一個個的星光。
良久,視線落在穆連慎身上,「回去吧...」
「好...」
穆連慎把墳冢上面的樹葉都一一撿下來,對著他們輕聲開口:「我改天再過來...」
他快走兩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傅曉,跟她並排走著...
途中,兩人都沒有說話。
走到一處高聳的山坡,穆連慎朝她伸出手,想拉她一把。
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是看到他的眼神,傅曉還是把手遞給他。
任由他拉了她一把,可上去後,他也沒有鬆開她手的意思。💚💎 6➈𝐬ʰυ𝔵.cỖм ☝👤
她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也沒有掙開,任由他繼續拉著。
一路無言的回到家。
推門進去,就看見在前院躺椅上乘涼的傅爺爺。
傅曉的手從他手中掙開,走向傅爺爺。
蹲在他身邊,笑著開口:「爺爺...」
「回來了?」傅爺爺從躺椅上坐起來,餘光瞥了一眼她身後的穆連慎。
拉著傅曉的手站起身,「廚房裡,你舅媽給你留的飯,」
「吃點飯早點睡吧...」傅爺爺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慈愛的說道。
「我知道了爺爺,」傅曉伸手把他攙起來,準備把他扶進房間。
傅爺爺站起身任由她扶著。
坐到床上,他抬頭看著傅曉,臉上滿是笑,「小小,你外公之前給我寫過不少信,裡面雖然說了不讓你接觸那個家,」
「但,那也是覺得那個家太過複雜了,他跟你媽媽的願望就是希望你這輩子都能開開心心的,一輩子不接觸那些亂七八糟的。」
他拉著傅曉的手,輕柔的拍了拍,「可對於那個男人,他沒說過一個恨字,」
「你外公是我親弟弟,我了解他...」
「他怨恨的是穆家,不是你爸爸,」
「上一輩子的事,不管怎樣 ,都過去了,你自己想接受還是拒絕都隨你,」
「反正你永遠都是我們傅家的孩子,這點不會改變,但是爺爺還是希望能多個人愛我們家小小...」
傅曉垂眸沉默,又聽見他這麼說:「出去吃點東西,吃完早點睡。」
看著傅爺爺躺到床上閉上了眼睛,傅曉才走出房間。
待她出去後,床上的老人睜開了雙眼,
嘆了口氣,眼神複雜。
他說的雖然是真的,可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想多給孩子找一個後台。
這個世道,萬一哪天又亂了...
再加上這孩子行事,還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勁。
萬一到時候傅家也護不住她,可怎麼辦?
說句難聽的,雖然現在傅家人對小小都很好。
可萬一他走了之後變了呢...
儘管這種可能性很小,但後世的事情誰都說不準。
萬一小小這幾個哥哥娶了個不太好的媳婦怎麼辦?
等她這些哥哥都各自成了家!
有了自己的家庭。
到時候還能一如既往的護著她嗎?
穆連慎雖然愚蠢了點,但至少位置比傅家站的高。
而且現在看著對靜姝還算深情,小小畢竟是他唯一的女兒。
他總會護著她吧...
罷了,且行且看吧。
反正他這把老骨頭還能多活幾年,還能看顧這孩子幾年。
像是想通了,傅爺爺鬆開緊皺的眉,闔上雙眼。
傅曉走進廚房,看到鍋裡面給她蓋的好好的菜和饅頭。
她看著滿滿一大盤的肉菜,嘴角微微勾起。
她把菜和饅頭端出來,放在廚房的小桌子上。
拿起筷子,吃完了一個饅頭。
看著還剩下半盤菜和三四個饅頭,深知留的這個量肯定不是她一個人的。
垂眸思索了片刻,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在門口正在跟警衛說話的男人。
男人背對著她,嗓音低沉,像是正在吩咐些什麼。
警衛面對著廚房,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
對著面前的穆連慎輕聲開口:「司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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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回過頭看到她 ,眸中泛起柔光,抬腳走到她面前,「安安?」
傅曉抬眸平靜的看著他,淡聲道:「還剩下點飯菜,你也去吃點吧...」
穆連慎自然也察覺她對自己沒了之前的抗拒,笑著開口:「好,你早點睡...」
她徑直回了房間,關好門之後,進了空間。
想起他今天在墳墓前小聲說的那句話,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從角落的箱子裡把傅靜姝的日記本拿出來,撫摸著已經有些枯黃的本子,還是決定打開看一下。
翻到中間自己上次沒看的內容,開始感受她和穆連慎的一些過往。
外面,穆連慎吃完了剩下的飯菜,把廚房收拾乾淨。
從廚房走出來,來到後院。
傅煒倫正站在後院的樹下抽菸,看到他走過來,臉上依舊很平靜,沒有任何波瀾。
穆連慎自顧自的從煙盒中掏出一根煙,淡聲道:「借個火....」
傅煒倫輕嘖一聲,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眼神淡漠的瞥了他一眼。
但還是從口袋裡掏出火柴扔在他身上。
他就這麼隨意的靠著樹,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了煙,樹影在搖曳。
靜的可以聽見風聲,繚繞的煙雲淡薄的籠上他淡漠如淵的眼眸。
傅煒倫把手中的菸頭彈到一邊,又從一旁的煙盒裡拿出一根煙,用嘴叼著點燃。
吐出一口煙圈,垂眸淡道:「安陽縣有個藥店,裡面有個姓楊的老師傅,你認識?」
穆連慎眉眼微動,轉頭看過來,「應該認識...」
應該?
傅煒倫微默:「他見過小小,他貌似跟我小叔家的人都認識?」
「我去找過他,說是有急事去了外地,」
說到這兒,他的視線轉向穆連慎,接著開口:「可,我一直關注,他好像一直沒有回來的意思啊...」
穆連慎眉心微皺,沉默不語。
這個楊師傅,會是他舅舅楊懷書嗎?
抽完了手上的煙,傅煒倫見他沒有任何解釋。
目光沉了沉,聲音透著幾分冷,「既然是你認識的,那就勞你查查,他對小小有沒有什麼威脅。」
「你放心,我會查...」
但是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不會傷害安安。
他對姝姝可是比對他好...
傅煒倫站直了身子,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笑了笑,「你今晚上睡我隔壁的房間。」
說完這話,就往房間裡走去。
穆連慎獨自一人又抽了兩根煙,這才緩緩往房間走去。
給他準備的房間是上次傅綏兩兄弟住過的房間。
他跟警衛住一間。
看到他走進來,警衛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緊張的開口:「司令,要不,我去車上睡吧...」
穆連慎斜睨了他一眼,淡道:「不用...」
他直接把身上那套衣服小心翼翼的脫下來。
外套很好脫,但是裡面的襯衣應該是傷口流出的血粘連到一起了。
根本脫不下來。
他轉身看著警衛,輕聲道:「去端盆水來...」
警衛快速從外面打了一盆水端過來。
穆連慎讓他幫忙把襯衣用水打濕,才慢慢的脫下來。
看到他背上的傷口,警衛不免得打了個寒顫。
傷口由於沒有及時處理,再加上他穿厚衣服出的汗。
這時候已經很難看了,有的地方已經化膿發炎。
警衛著急的開口:「司令,您趴下,我先給您上藥...」
穆連慎沒有馬上趴下,而是先把脫掉的襯衣放進水裡慢慢揉搓,直到上面的血漬掉了才長吁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