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直接就給了一個必須做的選擇題,要麼服從,要麼拒絕,一點兒也不複雜。
寒虎臣起於微末,對於他來說,帶『長』的都是領導,領導給出的選擇題不管有多少項選擇,正確答案只有一個——服從!
所以,寒虎臣按照自己的認識作出了一貫性的選擇。
當時不少人或勸阻,或等著看笑話,甚至連家裡人都開始抱怨。但寒虎臣不為所動。
一個星期後,結果血淋淋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凡是選擇了拒絕服從命令的富豪們,或者鈴鐺入獄,或者破產,最倒霉的一位居然被執行槍決。
當寒虎臣將報紙摔在了家裡人面前的時候,所有的聲音剎那間消失,世界變得無比安靜,但寒虎臣自家心裡也捏了一把冷汗——他以高出市場平均價格的價位大量購進各種糧食,然後又向政府扶持的某工程捐了近一半的家產,心裡這才安穩了一些。
當然,付出總是有回報的。當華鑫的總資產剩下不到一半,連許多華鑫自己的老員工都覺得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寒虎臣卻得到了一張極為特殊的證明——特殊經營許可證——這可不是工商所發的那種營業執照,而是由最高權力機構分發的一種許可證。
根據這一證明,寒家可以在指定的區域內修築軍事性建築,並可以招募一支四千人的私軍,並且軍方可以派人來幫助訓練,而寒家也可以選拔一批人員進入軍校和部隊中進行培訓。至於武器裝備,軍方會提供一批換裝下來的舊軍械……當然,重武器是不可能的。
這張許可證是由兩名國安局人員送過來的,他們對於這份文件沒有任何解釋,但寒虎臣還是讀懂了裡面的潛台詞。
天,要變了!
什麼時候才會有私人武裝?
當然是天下大亂的時候!
政府為什麼會鼓勵甚至強制私人財團大量囤積物資和擁有私人軍事力量,那是看中了他們的財力。
雖然擁有一支私人軍隊很誘人,但家人再一次提出了反對意見,畢竟無論是軍隊還是軍械,都需要真金白銀的付出,他們當然不捨得將錢花在這上面。
寒虎臣卻是默不作聲地躲在辦公室考慮了一個小時,最後臉色蒼白的在協議上籤下了名字——他不是不值得,而是一種恐懼!
什麼樣的危機才會讓政府作出這種舉動,他現在只希望能夠利用這次機會,保證家族在未來的危機之中能夠闖出一條生路。
政府並沒有誆寒虎臣,一切都是按照協議履行的……寒虎臣在集團和家族當中選拔了一批人作為私軍。當然,四千人可不是那麼容易湊的,他只好向外擴招,主要是那些退伍軍人,最後總算是招募到了足夠的戰士。
至了這個時候如果他再不知道怎麼辦,那可真是要為別人做嫁衣了。寒虎臣乾脆將所有資源都拿出來,開始籠絡那些培訓教官,安插並培植自家的親信。
這個時候,『死星』的消息已經開始傳得沸沸揚揚的了,一直對寒虎臣的作法不理解的寒氏族人這會兒都紛紛讚嘆寒虎臣有先見之明。
在世界各國準備聯合摧毀死星……也就是病毒爆發前兩個月,寒虎臣再次被軍區請去參加一個特殊的會議。
與會者只有不到兩百人。他們彼此都認識,相視間往往都在苦笑。通過簡短的交談,寒虎臣知道他們都是和自己做出相同選擇的『識時務者』。
會議主持者仍然還是那位大人物。
「我很滿意各位在最初時期做出的選擇。你們的舉動和誠摯已經得到認可。在過去的時間裡,你們付出了辛勤努力和汗水,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對這個國家最堅貞的忠誠和支持。這一切不會白白付出,你們將會得到最豐厚的回報。」
儘管隱約猜測到部分會議內容,但真正聽到的時候,與會之人仍然覺得震驚。
當初在協議中的規定被完全承認,大人物通報了政府即將採取的行動,並且預計了可能出現的災難。那些私軍當然要成為穩定地方秩序的民間武裝力量,而之前預備的各種物資,是用於保證災後難民的生活必需。
寒虎臣覺得恍惚、恐懼、驚悚。當這些可怕的負面情緒被理智衝散後,他終於一掃長期以來的沉悶和壓抑,變得狂喜、亢奮。
七月二十八日,雖然各國政府統一採取了行動,成功將死星摧毀,但誰也沒有想到基因病毒會出現,並且席捲地球……寒虎臣流著眼淚開槍打死了自己最喜愛的小女兒——她已經變成了吃人的怪物!
八月末,基因病毒二次席捲地球,幾乎給人類倖存者造成了毀滅性的傷害,政府雖然有了一定的準備,還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但寒虎臣很清楚,這個國家太大,人口太多,救援和幫助不可能惠及每一個人,只能夠區別地求助倖存者,有一些人註定被放棄……這很很殘酷,聽起來令人絕望,卻是必須面對的現實。
但是,寒虎臣認為這同樣的家族的機會。政府的管制已經達不到和平時間那般嚴謹了,他們完全可以打一個擦邊球。
據寒虎臣所知,已經有一些財團、家族開始利用手中的資源招募倖存者,而根據各地反饋回來的消息,各個城市的死亡人數,那不是以『千』或『萬』為單位的簡單數據,而是龐大到令人震驚的千萬,上億。在未來時間裡,人口數量將是困擾各大勢力或者國家的,最重要的因素。
寒虎臣本能感覺到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機會!
那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思維,驅使著寒虎臣以加瘋狂的態度加入了人口掠奪的行動當中。他拼命收攏人口,在莊園附近大量開墾田地,挑選出最優秀的戰士與軍方交換武器藥,想方設法充實自己的私軍。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樣做的動力來自於何處?
每一次閉眼,寒虎臣都仿佛看見無數披毛帶角的怪物朝自己撲過來。無論他躲到哪裡,那些怪物都像瘋子一樣要吃掉他。寒虎臣幾乎不敢睡覺,只有實在撐不住的時候,才會偶爾打個盹。
有一段時間,他是崩潰的,甚至想過自殺。
這大概是獲得清淨與安寧的唯一方法。
但是,死亡並不能解決問題……寒家還有幾十名直系親屬,自己還有兩個兒子。他們什麼也不知道,軍方永遠不會告訴他們自己在病毒爆發前做過什麼。如果自己死了,他們該怎麼辦?被殺?莊園被解散?所有一切都成為其它豪族財團的囊中之物?
這是他難以想像的!
寒虎臣找不到第二種選擇。
他只能採取最粗魯的手段收集物資、收攏倖存者,並在其中找出有利於提升家族實力的人,用他們充當家族穩固的基座
環境迫使人改變……正常人可以變成瘋子,殘酷會吞噬良知。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被黑暗與光明共同占有。當天空被塵霾籠罩,黑暗便降落在了每一個角落……為了活著,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外面的廣場上傳來出操結束的整隊口號。
現在,是午餐時間。
房門從外面悄悄鬆開一條縫,一輛餐車從外面被推進來。三名年輕漂亮、身穿制式女僕裝的女孩推著餐車,在桌子上小心靈活地擺下餐具和菜盤。
午餐很豐盛……桌子上擺著一盤脆嫩香鮮的紅燜變異鱔魚、梅菜扣肉、一盤油色碧綠的炒小油菜。旁邊的小碟子裡,放大半個切片後涼拌的鹵豬拱。味道很不錯,而且不失嚼勁。
一名女僕端著盛滿米飯的精緻瓷碗,小心翼翼地擺在寒虎臣面前。
飯很香,是優質的粳米。
寒虎臣皺起眉頭,用筷子挾起一片涼拌豬拱,拎起來抖了抖,塞進嘴裡。片刻,他把目光轉向如受驚小白兔一樣並排站在對面,神色緊張,手足措的三名女僕。
華鑫周圍收攏了大約六萬倖存者,其中有很多身體強壯或者成為了進化者的倖存者被周圍招收,在二兒子寒立德的建議下,他選了一批年輕貌美的女僕進入莊園……必須承認,看著這些年輕有活力的女孩,即便是在就餐的時候,他也會很開心地多用一碗飯。
寒虎臣的兩個兒子都喜歡玩女人,這在寒家不算秘密。
寒虎臣對這些事情看得很開,也不願意多管……錢掙回來就是要花的。反正用鈔票就能買回享受和樂趣,何必作奸犯科害人害己?因此,在家人享受方面寒虎臣絕不吝嗇,甚至可以說是奢侈。
尤其是小女兒在他的眼前變成怪物之後,寒虎臣把所有親情都轉移到另外兩個兒子身上。
不要說是玩幾個女人,就算把兩萬多難民全部玩廢,寒虎臣也不會動自己兒子一根指頭。
不過,兒子喜歡的,並不意味著寒虎臣也喜歡。
他扒了一口飯,含含糊糊地說:「你們都出去吧!以後送飯送水這種事情,讓吳媽來就可以了。」
寒虎臣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女孩……她們太熱情,太激烈。
的確,自己這種土埋半截老頭子跟小嫩模玩嗨休真的非常刺激。可那簡直就是在透支生命,殘存不多的精氣神都被艷光四射的美女吸走。寒虎臣還想多活幾年,也不願意脫下褲子以後被滿心期待的小女孩看做陽痿和性能……因此,他從兩萬多難民當中選了一個五十來歲,看上去氣質頗佳的女人作為貼身侍者。
三名姿容氣質都很出色的女傭面面相覷,可憐巴巴謹慎小心地欠身行過禮後,順序離開房間。
房門正要關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大概三十來歲,面部表情卻顯得冷漠而滄桑。穿著一套灰綠色的軍制舊式作戰服,寬闊的肩膀仿佛厚厚的沙壘。皮膚很黑,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暴徒或海盜之類的反面角色。
他走到餐桌前,雙手交叉站著,目光低垂,滿是放蕩不羈的臉上,露出很是恭敬的神情。
「老闆,按照您的吩咐,後續的兩個大隊已經整合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寒虎臣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炯炯地盯著站在面前的這個男人。
他認識衛長青完全出於偶然……八年前,寒虎臣在一家裡遺失了錢包。因為包里只有兩、三千塊錢和幾張信用卡,寒虎臣也沒有放在心上。幾天後,派出所打來電話通知失物招領。拿到錢包的寒虎臣發現裡面什麼也沒少。當天下午,他跟夜總會管理者談了一次,帶走了當時還是一個普通夥計的衛長青。
寒虎臣一直認為,「誠信」這種東西是人類社會最珍貴的特質。很自然的,他把衛長青當做親信培養。衛長青的表現也的確不負所望,甚至比寒虎臣的另外兩個兒子出色。
兩周前,寒家的老二寒立德已經帶著一個精銳中隊和另外幾個編大隊提前出發。加上一部分後勤及機械維修人員,先遣部隊總數超過三千。
武器裝備雖然大多是軍方換下來的舊式槍械,保養卻很不錯,彈藥也算充足,只可惜沒有重武器。就實際戰力來看,大概要比和平時期的民兵強一些。
他得到過,也失去過。差不多整個人生就在這種起伏顛簸中反覆折騰。
寒飛小隊和寒清霖中隊一直沒有傳回任何消息。在一片混亂的可怕世界,『失蹤』等同於『死亡』。
寒虎臣對這些殘存的親人看得很重。
寒飛也就罷了,可寒清霖是寒虎臣的侄子,一向品學兼優。
「我差不多把一半家當都交到你手上。一定要把它們用好,發揮最好的效果……長青,立德還小,多幫幫他。一定要找到殺死寒清霖的兇手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在跟我作對?」
激烈的說話語氣老邁的寒虎臣有些呼吸不暢,扶住衛長青的胳膊,站在原地喘息了幾秒鐘,才咬牙切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