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救星

  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空氣中全是煙燻火燎的味道,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很多地方都傳來慘叫、呼救、以及斷續的槍聲。那些救援人員一投入其中,就像是石子扔進湍急的水流當中,再無半分動靜。

  ……

  一陣撲簌簌的聲音從叢林中傳來,幾個踉蹌的身影出現在叢林邊緣。

  「快、再快一些,上了公路就有車了。」胖子氣喘吁吁地走在最前面,手裡還拎著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木棒子,棒子的一端已經被血染成了絳紫色。

  跟在他身後的赫然是張國棟、項紹芬、謝雲娜、趙嘉欣、卜同亮等人,不過當初卜同亮他們一共是十二個人,現在只剩下六個人,其他人也不知道是跑散了還是出事了。跟他們在一起的還有樊大山和樊春妮父女,兩個人都是滿臉的倦意,眼睛也有些紅腫。

  「小龐,快、快送我上醫院,回去之後……我就……幫你調動工作……咳……」卜同亮的情況不是太好,全身跟打擺子似的顫慄,不時地咳血,而且口鼻、眼角、耳朵,都有血絲沁出,如果不是旁邊的幾個男同事力氣大增,一直攙扶著他,恐怕早就掉隊了。

  就在這時,對面的灌木叢一片亂響,隨著濃重的血腥味,七、八個人形生物出現在眾人面前,盯著他們的目光充滿殘忍和貪婪……之所以說人形生物,是因為他們雖然是人的體形,但臉上、身上,都是血肉模糊的,像是被人剝去了皮膚,一步一個血腳印,臉上除了尖利得不似人類的牙齒之外,便是一雙詭異的紅色眼眸和黑洞般的鼻孔。

  「吼~」

  ……幾個人形怪物發出咆哮聲,就撲向了胖子他們。

  「跟它們拼了!」

  胖子大喝一聲,雙手握緊了木棒向怪物們沖了過去……他們在林子裡逃跑時,就遇到過這種怪物,他們似乎都是人類變成,現在卻六親不認,力大無窮,最可怕的是,他們對外部傷害幾乎無視,除非是重力將重要器官搗毀,才會死亡。

  而此時,眾人經歷了一夜的奔波,一個個都已經疲累不堪,幾乎提不起鬥志,他自己也不過是勉力支撐罷了。

  就在這時,一陣發動機的聲音驀然響起,只見從另外一側公路方向,一輛皮卡車呼嘯而來。

  救星啊!

  項紹芬的反應最快,立即揮舞著雙臂大聲喊了起來:「救命~」

  或許是汽車發出的動靜,也或許是項紹芬誇張的動作造成的影響,那幾個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下意識地停下了撲擊動作,向汽車望去。

  突然,一隻手臂從車窗中伸出……砰!砰!砰!

  黑黝黝的槍口冒著火光和淡淡的青煙,隨著一聲聲沉悶的槍響,那幾個人形怪物接連倒下,鮮血汩汩地從他們的胸口流了出來。

  「這槍法……絕了!」胖子和張國棟都是軍人出身,自然能夠分清出槍法的好壞……這種身手,便是在特種部隊也是首屈一指的。

  吱~

  皮卡車在他們跟前一個急剎車,司機從車窗探出頭來招呼:「還不快上車!」

  「玥姐!」

  「張嘉玥!」

  「張警官!」

  叫什麼的都有,司機正是頭天晚上莫名其妙失蹤的張嘉玥,而在旁邊副駕駛位上坐著一個小臉兒跟花貓似的小姑娘。而在張嘉玥的肩頭,還站著一隻紫色的鷹隼類飛禽,正用一對金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眾人,頭頂還有一簇藍色的羽冠,十分漂亮。

  「什麼都別問!女的進駕駛室擠一下,男的上後面車廂。」張嘉玥催促道。

  「我有傷,我得坐駕駛室。」

  卜同亮一邊咳血,一邊往前湊,「小張,你送我上醫院,我一定……給你寫……表揚信……送錦旗……」

  「卜處長是吧?」

  張嘉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驀地抽槍指向他:「立即離我們遠一些!」

  突然的變故,將眾人嚇了一跳,都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胖子也不由得握緊了手裡的木棒。

  「張、張警官,你這是干、幹什麼?誰給你的權利將槍口指向人民群眾?!」也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憤怒,竟然不咳嗽了,但他的眼角似乎都裂開了,嘴角也在開裂,而他似乎絲毫不覺得疼痛。

  「張警官,你這是幹什麼?」

  「是啊,有話好好說,不要拿槍指著人。」

  「你是警察,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有勸解、有指責,暫時脫離危險之後,幾個人似乎又找回了自己的身份和尊嚴。

  張嘉玥的槍並沒有收回去,依然指著卜同亮的心臟,「他已經被感染了,很快就會變成地上那些噁心的東西,我不想拉上這麼一個東西,我不立即毀滅他已經是出於人道主義考慮了!」

  「胡說!我不會變成怪物的!小張、張警官,你是人民警察,一定要救我!!」卜同亮剛要往前沖,『砰』的一聲槍響,子彈在他腳下濺起一簇火花,嚇得他停了下來。而旁邊扶著他的那個下屬一聽說他感染了,嚇得立即鬆手躥到了一邊,卜同亮立即搖搖晃晃的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張警官,真的無藥可救了?」謝雲娜有些不忍。

  「沒時間了。我看過一個和他症狀相同的,再過兩分鐘就會變成怪物。」張嘉玥淡定地說道。

  這是一種基因入侵完全失敗的產物,後來被人類命名為感染者。這種感染者一旦傷人,就會像狂犬病一樣將宇宙生物的基因傳染給受傷者。動物當中的這種感染者最多,也最難提防。不過這種感染者的心臟有一種特殊的血晶,被稱為源血晶,是提煉源基因改造液最重要的材料。只是他們現在變異的時間還短,源血晶根本沒有形成。

  「上車。」

  胖子也在聽張嘉玥的話,看了看周圍人臉上的畏色,他也清楚沒有了再堅持的理由。那些渾身是血的怪物到底有多恐怖,他們在逃難的途中都曾經親眼看到過。可以說,黑山坪幾乎有一半的村民都是被這種怪物咬死的。

  「我……求求你們帶上我,哪怕……哪怕讓我坐後面也行!」

  卜同亮這回也看明白形勢了,苦苦地哀求。

  「對不起。」

  胖子別過頭,「卜處長,我們這麼多人不能陪你一起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