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肉粥

  「大張,這些東西可不能扔掉!」

  張載的妻子謝玉妍急道,「那些衣服都是限量版的,還有那幾件藏品,日後的升值空間很大……」

  「是啊,我這裡面也有很多好東西啊……」

  「是啊是啊……不能就這麼扔了。」

  ……

  聽著張嘉玥要讓自己眾人把背包放下,眾人都紛紛抗議,大有『生命誠可貴,背包價更高』之慨,仿佛張嘉玥是在要他們自我犧牲一般。..

  「我說警察同志,私人財產是受法律保護的。哎,小夏,你也是警察,你說句話,是不是這個理兒?」一個中年婦人突然像是找到了組織似的,她一把拉住了正有些不知所措的夏蕾。

  「盧大嬸,私人財產是受法律保護,可是……」

  夏蕾話沒說完,另一隻衣袖卻被公公輕輕拉了一下,她轉頭望去,看到公公正向自己微微搖頭。

  她明白,這是公公不讓自己做這個惡人,可是她也不想讓張嘉玥獨自承受壓力:「大家聽著,帶上這些東西,在行動的時候肯定會有所不變,一旦遇到那些怪物攻擊,肯定會影響你們的行動……」

  張嘉玥看著眾人的樣子,眉頭皺了起來。她無意侵犯這些人的私人財產……這些所謂的財產,在末日降臨之後,顯得極為可笑。這些人的體質原本就極為普通,拖沓的行李只會拖他們的後腿,消耗他們的體力。正如夏蕾所說,沒事就好,一旦有事,倒霉的是他們自己。

  張嘉玥雖然希望獲得人口,但也並不是什麼人都收的,至少這些意識還停留在末世之前的人,是絕對不能夠成為她的隊友!

  她抬手看了一下手錶……已經是半夜了,剛才的戰鬥雖然把周圍的變異生物驚走逃避。但在戰鬥平歇之後,它們一定會很快的匯聚過來,現在正是離開的最佳時間。

  想到這裡,張嘉玥就不再跟這些倖存者解釋商量了……她決定了,現在就離開,不再等待。她肯帶著他們一起走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沒必要給他們殉葬。

  人就是這樣,一旦危害到他們的切身利益,就會立即反目成仇……就像現在,張嘉玥剛剛才殺變異鼠王的時候,這些人將她視為英雄,大加讚揚,恨不能以生死相托。而在她要求眾人丟棄背包的時候,他們卻一個個都怪罪起了張嘉玥,就差對她進行口誅筆伐了。

  走!!現在就直接離開!!

  張嘉玥吞下了一枚氣血丹,以加快傷勢的痊癒,然後快步往工廠區的方向走去。

  這裡距離基地不算太遠,大約有七、八公里左右,現在動身的話,至少在天亮之前可以趕回基地。

  「餵……你怎麼就這麼走了……」

  「怎麼走了啊……」

  看到張嘉玥果斷離開,眾人開始慌亂起來,畢竟,這裡只有張嘉玥真正跟那些怪物戰鬥過,而且……這個人很強,有武器,能一個人殺死那頭恐怖的怪獸。

  「嫂子,我們跟張警官一起走吧。」

  張立新看著眾人的樣子,眼睛中閃過一絲嘲諷之色。這些人的腦殼都是有問題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逃命還帶著那些累贅,難道真以為怪物來了,會有人回來救他們?就算是張嘉玥想救人,恐怕也來不及了。

  「爸,媽,我們跟著小張走。」

  夏蕾自然明白張嘉玥的意思,她身後也有個包,僅裝了一些方便食品、糖果、水和一些常備藥物,以她的體質,就算帶著個孩子也跟得上張嘉玥,不過她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回頭招呼道:「你們抓緊點兒,一旦落後,誰都救不了你們。」

  「小夏,咱們可都是鄰居,你不能不管我們吧?」

  「是呀,好歹我還幫你看過孩子。」

  「你也是警察,怎麼可以扔下群眾一個人逃命!」

  霎時間,所有的指責都指向了夏蕾。

  這……就是傳說中的道德綁架?

  夏蕾氣得一時無語。

  「嫂子,你理他們呢!」張立新眼中閃過一抹不屑,拽著夏蕾就走。

  張嘉玥自始至終關注的也就是夏蕾一家,至於其他人,那就要看他們能不能跟上來了。如果對自己的性命都無動於衷,那她又有什麼必要關心這些人?

  看到夏蕾一家已經跟上了張嘉玥,蘇浩也默默跟了上來。他是唯一沒有拿行李的人,他也知道,跟隨張嘉玥是最明智的。

  其他人看到張嘉玥確實沒有等他們的意思,也都慌了,紛紛跟了上來。

  張嘉玥一邊走,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阿紫在基地那邊協助防禦,沒時間過來。如果是她自己,召喚出天鬼戰魂,可以輕鬆地返回基地,但帶著這些『拖油瓶』,那可就麻煩多了。

  戰鬥的餘波已經過去,隨著變異鼠王的威壓逐漸消失,遠處已經出現了變異生物的身影。

  「吼!」一頭剛從街角竄出來的變異人發現了眾人,剛剛張嘴吼了一聲,便被張嘉玥一劍封喉,順手將屍體收了起來。

  雖然張嘉玥的動作很快,可變異人臨死的叫聲還是吸引了一些變異生物的注意,五頭變世人咆哮著衝過來,動作敏捷的就像是五頭獵豹。

  噗!噗!噗……

  張嘉玥迅速地收劍換槍,接連點射,隨著沉悶的槍聲,五頭變異人接連倒地。

  當那五頭變異人撲過來的時候,張嘉玥身後的眾人都慌了神,他們就是因為害怕這些怪物才躲在房間裡的,眼看著就要來一次近距離接觸,他們都忘了眼前這個女警剛才還神威凜凜地斬殺怪物……位於隊伍尾端的幾個人甚至打算趁前面有人擋災的時候,自己跑回家。

  「張警官!」

  張立新的臉上閃過一抹懼色,剛要上前幾步湊到張嘉玥身旁,卻被夏蕾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幹什麼?」張立新不滿地質問。

  「她不是你的那些女朋友,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夏蕾的臉色很嚴肅,手上的勁道沒減半分(她並不知道張嘉玥已經與樓青雲分手)。

  就在二人爭執間,張嘉玥已經將那五頭變異人擊斃。

  「快跟上!」張嘉玥向後揮手,再次走在最前面。

  ……

  天朦朦亮的時候,基地里漸漸地熱鬧最起來。

  一方面,最聞到了肉香,另一方面,是很多人被凍醒了。自從大災難爆發之後,隨著天色越來越晦暗不明,溫度急劇下降,很多人逃出來的時候,都是帶著隨身的夏季衣服,當然是不禁寒。

  倖存者們站在工廠的院子裡,地面上那些變異鼠鑽出來的地洞,大多已經被填滿了,只留下了一個洞口……就是張嘉玥進入鼠穴的那個,錢尚義已經安排了一隊人前去挖掘變異鼠的屍體。

  空氣中還留存著淡淡的血腥味,但更誘人的卻是那漸漸濃郁的肉香,很多人已經是幾天沒吃到一頓飽飯了,聞到肉味頓時食指大動,一些小孩子更是連口水都止不住了……說實話,變異生物的肉確實營養價值更高,倒不能說那些人饞。

  當!當!當!

  孫蕊拿著不鏽鋼勺敲打著盆沿,發出悅耳的聲音:「大家都聽好了,以小隊為單位集合,順序打飯,擾亂秩序者,不得食!」

  她以前就是在如家酒樓當領班……她這個領班是一步一步從基層走上來的,管理經驗豐富,所以錢尚義將食堂的工作交給她打理,從目前的情況來說,似乎不錯,至少沒耽擱事兒。

  在孫蕊的身前有一條長案,長案的左右邊放著裝碗的大筐,正中間是盛著肉粥的大盆,在孫蕊的身後,還有兩大桶熱氣騰騰的肉粥。這些肉粥主要是以大米、變異鼠肉、鹽和少量的蔬菜搭配熬成,如果不考慮食材的問題,絕對是色香味、營養價值齷齪全。

  在長案的兩側,各站著兩名全副武裝的衛隊戰士,其中兩個是宋雲楚帶來的軍人……這也是龐天德擔心衛隊戰士頭一次應付這種場面露怯。而且他還下達命令,一旦發生異常情況,無論是為首者還是盲從者,皆可開槍擊斃,無需請示。

  在正常情況下,獲救者應該對救援人員感恩戴德才對,但人群中就有一些奇葩,不僅認為這是應該的,還心中不滿,在眼前的獲救者當中,真不乏這樣的人存在,所以龐天德和錢尚義商量之後,就作出了這個決定,至於張嘉玥……這種治理方面的事情,原本就不需要她親自決定,否則非累死不可。

  目前這些倖存者成份比較複雜,管理其來有一定難度,為了避免他們抱群分爭,錢尚義在統計分組的時候,有意打亂他們的小團體……雖然也有不滿的,但畢竟是少數。而且錢尚義一開始就將所有倖存者手中的武器收走,除了護衛隊戰士之外,任何持有武器者,都將受到懲罰。考慮到基地內部的空間,老人、兒童、孕婦,及基地主要管理者,在有資格住在地下倉庫當中,其他倖存者都被安排到大樓之中。整個基地包括大樓、地下倉庫,大院等地方,都設有一明一暗兩個哨位。院落當中,還設置有兩組流動哨,以保證及時發現變異生物或者其它危及倖存者的安全問題。

  因為比較倉猝,所以沒有就餐的桌椅,這件事情已經提上了議程,而且以後也不可能老是搞駝種露天食堂。

  倖存者們都默不作聲的排隊打飯,熱乎乎的肉粥一下肚,全身立即湧起了一股暖意……其實大多數人都已經知道他們吃的是變異鼠肉做的肉粥,有部分人還是有些抗拒,但在聽說變異生物的肉能夠提高身體的抵抗力,增強身體素質之後,一個個都唯恐吃虧,狼吞虎嗯地吃完第一碗之後,忙不迭地去盛第二碗,一時間,整個院子裡儘是一片唏哩呼嚕喝粥的聲音。

  「沒你的份。」

  「為什麼沒我的?你們不過是分飯的,怎麼也看人下菜碟?」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吵鬧聲響起,卻是幾個衣冠楚楚的男女跟孫蕊吵吵起來了。

  「你們在基地勞動的時候,拒絕基地領導安排的勞動任務,所以沒有你們的食物。」孫蕊理直氣壯地答道。

  「什麼基地領導?有政府下發的任免文件嗎?」

  一名中年男人義正詞嚴地質問,「人人平等,他們有吃,就不能讓我們挨餓,你們這是歧視,是侵犯人權!」

  「同志……」

  孫蕊以前畢竟是酒店報務的,客人就是上帝,遇到這等不講理的,她下意識地就看向兩邊戰士。

  「這位先生,別無理取鬧。」一名軍人勸道。

  「你們是人民的子弟兵,我們都是人民,你們怎麼能夠向著這些人說話?」中年人犀利的詞鋒又指向了軍人,頓時令其為之一窒。

  「別廢話!規矩是隊長立的,你不幹活,就沒飯吃!再囉嗦,別怪我們不客氣!」旁邊一名護衛隊的戰士將手裡的槍晃了一下說道。

  「解放軍同志,你們可不能允許這種醜惡的現象出現……」

  「同志,你們可不能助紂為虐啊……」

  其他人則是立即向兩名軍人哭訴起來,弄得他們一陣頭大,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開槍啊!你敢開槍嗎?」

  那個中年人眼睛一轉,竟然胸口硬頂著槍口往上沖,「小心點兒,你敢開槍,就等著以後政府的清算吧!」

  「你這個無賴,小心我真的不客氣……」不知道是對殺人還有牴觸,抑或是真的怕日後被清算,兩個護衛隊的戰士一邊危險著,一邊小心槍不被搶走,卻是沒有一個真的開槍。

  「這些軟蛋!」

  龐天德氣得就要上前,卻被錢尚義一把按住肩頭:「先別急,看一看再說。」

  「哼!」龐天德停下腳步,但手已經按住槍把了,只要對方真的敢伸手奪槍,他就不會再客氣。

  在任何時候奪槍,都容易激發矛盾,那個中年人顯然明白這一點,一轉身衝到桌案前就要盛粥,卻被孫蕊死死攔住。

  「不讓我吃,那就誰也別吃!」

  中年人驀然發狠,『啪』的一聲將碗摔在地上,雙手抓住粥盆的盆邊,就要將盆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