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過去了,氣溫不僅炎熱,而且還越來越乾燥。
狼藉的地面上,洪水過後留下的污漬因乾燥而翻捲起來。
街道破敗不堪,徹底癱瘓了。
雖然恢復了供電,但也僅僅是限時供電,每天兩個小時。
隨著高溫的持續,電力也維持不了很久。
看不到的角落到處散發著惡臭。
夜晚,整個區域都黑乎乎的,只有罕見的幾點燈光。
但路邊時不時能看見一群人站在一塊,都是女性。
陸昂在外面慢悠悠地閒逛,抬頭望了一下前面的十字路口,辨認了一下方向,已經走了很遠了。
「帥哥,靚仔……!」
一陣清脆的喊聲響起,一個女人穿著有些破舊的連衣裙,在路邊對著陸昂招了招手。
「幹嗎?」陸昂回頭,愣了一下。
「一包泡麵。」女人豎起一根纖細的手指,回頭望了望身後破舊的門房,故作嬌羞地看著陸昂,「去屋裡。」
「呵呵,不想玩。」陸昂一笑,邁步繼續往前走。
「等等。」這次,女人直接跑過來,伸手拽了一下陸昂,「小哥,一根火腿腸也行!」
陸昂打量了一下女人,笑著搖了搖頭:「沒有。」
「沒看上我?屋裡還有人。」
陸昂甩了甩胳膊:「放開我。」
女人咬了咬下唇,小手緊緊抓著陸昂,沉默了半天,輕聲哀求:「有米也行,一小碗米就行。」
陸昂眉頭緊鎖:「沒有!」
陸昂依舊冷漠地回應:「我真的什麼都沒有。」
說完,陸昂使勁兒甩開女人的手,繼續向前。
並非陸昂狠心,根據前世的經驗,一旦施捨,今後會有無盡的麻煩。
女人站在原地,愣了愣。
自從洪水退了之後,她還從來沒見過衣冠整齊,臉上白白淨淨的人。
種種跡象表明,這人生活得不錯。
似乎這場洪水和高溫,沒有對他造成絲毫影響。
她悄悄地跟在陸昂的身後。
陸昂已經搬到末世堡壘了,但他不是很喜歡縮在裡面的感覺,儘管外面破爛不堪,但總有新鮮感。
另外,也要隨時了解外面的情況。
走著,走著,前面一個人影引起了陸昂的注意。
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有些油漬,污漬,整個人看上去很邋遢,長發黏在一塊,像個乞丐。
陸昂覺得這個身影有點熟悉,但一時沒想起在什麼地方見過。
小女孩正在路邊的綠化帶里挖著什麼,也許太累了,也許是太熱了,她疲憊地直起身子。
她現在瘦得像個麻杆,陸昂一時沒想起來她到底是誰。
「大哥,你放我屋子裡的東西,怎麼一直沒取走啊?」
陸昂一拍腦袋,驚愕地看向小女孩。
這是之前在菜市場碰到的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把她的攤位全包下了啦,並且租了她的房子,讓她每天把東西送到那個出租屋裡。
可是,後來把這事忘了。
「你就吃這東西?」陸昂驚愕地看著小姑娘手裡的樹根,「那些東西是吃完了?還是被人搶走了?」
「東西好好地給你留著呢!」小姑娘勉強笑了笑,臉上幾乎沒有肉了,「終於看到你了,哥,你把東西取走吧。」
瞬間,陸昂有些淚奔:「你,你都餓成這樣了,怎麼不吃那些東西?」
「那是你的東西,我怎麼能隨便吃呢?」
「傻丫頭,你,你好傻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難道你想守著一屋子食物餓死麼?」陸昂拍了拍她的肩膀。
「終於見到你了,把東西交給你,我就放心了。」小姑娘做了一下笑的表情,但小臉上肌肉太少,太瘦,笑出來一點也不好看。
「來,先吃個雞腿。」陸昂遞給小姑娘,「那些東西我不要了,你留著吃吧。」
小姑娘的手剛挖過泥,上面還滿是泥污。
陸昂將雞腿放在小姑娘嘴巴,小姑娘嗅到香味,眼淚都下來了,但沒有動嘴。
「放心吧,我還有。」
聞言,小姑娘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非常捨不得,非常珍惜的樣子,那一小口雞肉在嘴裡慢慢嚼著,似乎在回味。
陸昂取出一瓶水,幫著她洗去手上的泥污,一雙乾瘦如柴的手掌露出來,沒有一點血色。
接著,陸昂又取出一份牛肉炒河粉,看著小姑娘吃完,才心痛地笑了笑。
遠處,尾隨而來的女人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口水都流出來了。
她飛快地往回跑,到了自己的門房,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裡面喊道:「那個人有吃的,有很多好吃的,我看見了……」
陸昂跟著小姑娘往那個出租屋走去……小姑娘始終不肯接受陸昂的饋贈,要陸昂把東西取走。
十幾分鐘後。
兩個人回到一座破敗的六層樓里,沿著老舊且全是泥污的台階,進了所在的四樓房間。
滿滿一屋子食材,完好無損。
但這棟樓,洪水經過之後,外側牆壁的泥灰都脫落了,看上去瀕臨倒塌,是個名副其實的危樓。
「這地方沒法住了,跟我回去吧,有吃有喝,也很安全。」
小姑娘搖了搖頭:「我怎麼能白吃白喝呢?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陸昂狠了狠心:「做我的女人,這樣,你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吃喝了。」
「我,我這樣子,太難看了……」小姑娘內心猶豫,眼下若想活下去,太艱難了。
「我不嫌棄,不過,跟我回去後,要吃得水靈靈的,跟之前一樣。」陸昂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小姑娘羞澀地點點頭,臉上泛起淡淡的一抹紅潤,「我去收拾一下東西。」
「不急,有的是時間,我等你!」
還沒人能讓陸昂如此感動,這一刻,他就決定要讓這小女孩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