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昂警惕的目光穿過迷霧,向房屋凝望,試圖找到其它的痕跡。
「啊!」
馮凱又發出一聲慘叫。
房屋裡仿佛有一隻發狂的野獸,馮凱正在與之搏鬥。
如果自己能幫一點忙,說不定馮凱可以避免一死?
可這……明明就是個陷阱。
陸昂不由得繃緊雙手,取出一顆手雷。
拼了!
無論如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馮凱死去。
他再次轉身,這一次,不再猶豫,警惕而快速地往房屋裡走去。
白色的燈管從天花板正中分向兩邊。
房屋裡已經沒有了任何聲音。
一樓大廳,收拾得十分乾淨,家具上面沒有一絲灰塵,不像是沒人居住的樣子。
但打鬥的痕跡也很明顯,還有滲入到地板縫隙里的暗紅色血液痕跡,宣示著剛才的驚心動魄並不是一場幻夢。
四周的牆壁上,有幾幅裝飾的壁畫。
陸昂無心欣賞,只想找到馮凱,儘快離開這裡。
房屋裡此刻卻異常安靜。
似乎陸昂的到來,終止了這一切,讓這一切的詭異都隱藏了起來。
他試著輕輕地呼喚:「馮凱,馮凱,你在嗎?我來接你來了,我們走吧。」
沒有人回應他。
馮凱已經死了!
陸昂反覆思索著一些令人驚悚又傷感的可能。
他搖了搖頭,想把不好的想像甩出腦海。
仔細地在大廳里尋找……一無所獲。
「咔吧!」
一扇儲物室的小門,忽然傳出細微的聲響。
似乎是門鎖被旋轉的聲音。
陸昂悚然扭頭看去,小門離他大約五六米的距離,可以清晰地看到,門把手在緩緩轉動。
「咔嚓!」
那扇小門被緩緩地推開。
露出一條不大的陰暗縫隙。
陸昂眼睛睜大,死死地盯著門縫,一點也不敢挪動視線。
臉!
一張人臉!
人臉目光呆滯,神色木然,接著,他輕輕一擠,便從門縫裡擠了出來。
那人緩緩靠近。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然後……
一頭栽在地上。
馮凱!
死了?
陸昂呆呆站在原地,全身發麻,全身的肌膚仿佛失去知覺一般,根本動不了。
冷汗從他額頭,鬢角,後背,慢慢滲出。
他依舊站在原地,胸膛快速起伏著,腦子一片空白。
心頭仿佛壓上了一塊大石頭,讓他無法呼吸。
怎麼辦?
該怎麼辦?
陸昂有點束手無策。
或許,應該報警?
讓警察處理這事好了!
陸昂心頭閃過這個念頭。
這個念頭才一升起,便不再消失,而是越發強烈。
面對完全無法了解的危險,尋求警察的幫助,才是最佳選擇。
可是?
馮凱明明知道會死,為什麼還冒險來這裡?
他為什麼不報警?
一個疑惑湧上心頭。
陸昂打量著四周,室內光線不算很強,有些發烏的木頭地板還算乾淨,牆壁雖然有些泛黃,但沒有蜘蛛網之類的東西。
這房屋絕對有人居住。
可是為什麼現在沒有房屋的主人或者租客?
「陸昂!」
馮凱還沒死!
陸昂心裡一喜,急忙蹲下身子。
「馮凱,我來帶你走!」
「等一下,」馮凱艱難開口,「我交代給你幾件事情!」
陸昂靠近馮凱,鼻尖嗅到一種腐敗的味道,像是殯儀館裡的味道。
「陸昂,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並且按照我的話去做,我就要死了,但死得很有意義。」
說著,馮凱的手猛然抓住陸昂的手腕。
似乎接下來要交代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
此時的馮凱,本來有點圓的腦袋卻有點乾癟,兩眼凹陷,兩腮下垂,握著陸昂手腕的右手更是乾瘦得嚇人。
他本來身材有點胖。
但現在這副樣子,簡直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什麼,身子變得有些乾瘦。
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傷口,後背血肉模糊、露出瘮人的骨頭,此刻,馮凱劇痛難忍、血流不止。
「馮凱,到底怎麼回事?是什麼東西把你弄傷了?」
「是狗,得了狂犬病的狗。」
馮凱的語氣虛弱,身上有打鬥的傷淤!
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眶中,死死地盯著陸昂。
「我就要死了,沒想到會這樣結束,陸昂,你替我做一件事……」
馮凱的語氣非常虛弱,但他還算清醒,那雙駭人的雙眼,放出光亮,如黑暗裡的孤狼一樣盯著陸昂。
他眼神中顯露出極為駭人的恐怖,讓陸昂這個熟悉了解他的人,心中都有些膽寒。
但陸昂儘量保持呼吸平穩,靜靜地聽他訴說。
「不管你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一定要記住,別擔心我的死,有人會運走我的屍體,也對於我很重要……」
「另外,幫助照顧好周永芳……」
「肥水不流外人田,別便宜了外人……」說到這裡,馮凱還笑了笑。
陸昂雙眼通紅:「你小子瞎說什麼,你會沒事的,馮凱,我現在帶你走。」
馮凱的手緊握著陸昂,力量很大。
很難想像瀕死的馮凱,居然還有這樣的力量。
他的手驟然用力。
「這是我,馮凱,你的老同學,對你的唯一請求。」
陸昂茫然不知所措,一種深切的急迫和危險感,讓他呆怔在原地。
陸昂的目光怔怔地看著馮凱,身體微微發緊。
馮凱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量,胸悶得喘不過氣來,雙腳顫動著。
陸昂驚疑不定地看著馮凱,他的眼睛依然那麼明亮。
「很快會有人來運屍體,別擔心,你的安全才是重要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還要照顧周永芳呢。」
陸昂點點頭,他大口地喘著氣,額頭脊背滿是冷汗。
「好,我答應你!」
聽到陸昂的這句話,馮凱鬆開了手,他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失去活性。
「陸昂!」
馮凱再次握住了陸昂的手,眼睛看向他,眼神柔和了很多:
「對周永芳,我很抱歉,沒辦法陪她到最後。」
「我已經安排好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