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看了看程雪,發現程雪聽了這個消息以後,神情也變得恍惚起來。
程雪和蘇元不同,蘇元已經習慣了身邊人的生死。
雖然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十分震驚,但是他心裡清楚,在這個操蛋的末世里,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突然就沒了。
程雪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眼神渙散沒有焦點。她和獨孤胖還有老瘋子都是從銀河酒店開始一路掙扎到現在的。
這一路上有蘇元在,哪一次不是有驚無險、化險為夷?怎麼才分開這麼點時間,就一下子死了兩個人?
經歷了這麼多,他們相互之間早已經將彼此視為親人一樣的夥伴。任何一個人的死亡,都不是其餘人願意看到的。
小磕巴見蘇元和程雪的神情這麼沉重,他的心裡也忽然感覺很不是滋味。
他心裡想著,要是被喪屍咬了的人是他,這世界上會不會有人像蘇元和程雪在乎胖子和老瘋子那樣在乎他?
現在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每一天都像是活在死神來了裡面一樣。
小磕巴嘆了口氣,「啊,你們也別太悲觀了。我們跑散的時候,那倆人還沒死呢。要是能碰上的話,沒準你們還能見上最後一面。」
蘇元猛地一揮手,「你們是在什麼地方跑散的?帶我過去!」
從小磕巴掉下來到現在時間還不到一分鐘。而且他手裡有一份現成的神賜,也就是初級改造因子。如果速度夠快,這份神賜最少也能救回獨孤胖和老瘋子的其中一個。
小磕巴的臉色頓時就僵住了,他愣了一下,問道:「回去?我好不容易才跑到這裡,現在讓我回去,豈不是等於叫我送死嗎?」
他連忙連忙搖著頭說道:「不行、不行。再說我掉下來的地方這麼高,得有四、五米吧?我就是想給你帶路也上不去啊。不如咱們繼續往前走,這裡的礦洞像迷宮一樣,也許走著走著就能碰上了呢。」
「想上去還不容易?」蘇元一把抓住小磕巴的肩膀,抬頭往頭頂上的洞口看了看,叫了一聲,「站穩了!」
然後蘇元雙腿下蹲,身子猛地拔地而起,在跳到最高點的時候,兩隻手同時用力,把小磕巴直接扔了上去!
接著他如法炮製,把程雪也扔到了上面那一層的礦洞裡。而且程雪的體重只有不到一百斤,蘇元扔她的時候比扔小磕巴還要省力。
小磕巴面無人色地看著最後上來的蘇元,心說這他媽還是人嗎?四、五米的高度說跳就跳上來了,連個助跑都不需要。
他看著蘇元嚴肅的樣子,知道自己這回不帶路也不行了。只好站起來,「商量一下。我走在你倆中間,負責指路行不行?」
「可以,速度。」蘇元言簡意賅,催促小磕巴快指明方向。
小磕巴剛抬起手指,蘇元就已經一步竄了出去。
他的手裡拿著一根發光的巴啦啦小魔仙變身魔法棒。這也是從老瘋子的包里翻出來的,亮度極其有限。只能勉強照映著,使人不至於撞到礦洞兩旁的岩壁上。
小磕巴還想叫蘇元慢點,結果以他說話的速度,「慢」這個字還沒來得及吐出口呢,蘇元和程雪就已經遠遠地跑出了十多米的距離。
「哎……哎呀!」無奈之下,他只得咬牙跟著一起跑。心說就這麼著吧,反正這鬼地方待在哪裡都不安全。
一行人跑著跑著,跑在最前面的蘇元忽然就停住了。程雪險些停不住腳直接撞在蘇元的身上,連忙問蘇元怎麼了。
蘇元指著地上的一團東西說道:「你們倆看看,這東西像什麼?」
程雪和小磕巴借著魔法棒那微弱的粉色燈光探頭過去。
就看到前面兩步遠的地面上有著一團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的東西。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很像是一大攤黏糊糊的腸子堆在一起。
三個人蹲下身子自己去瞧,忽然注意到這團噁心的東西里還包著一整套的衣服、褲子、鞋。
程雪忽然「哇」的一下捂住了嘴巴,伸著手像是羊癲瘋發作了一樣,指著那團東西里一片黑乎乎的地方!
「頭髮!是頭髮!天啊,這難道是個人嗎?他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
小磕巴正抻著脖子看呢,猛地聽到程雪這麼一叫喚,嚇得他險些一頭栽倒在那團東西上。
他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這時候再去看就會發現,這團東西雖然噁心,但的的確確像是一具人的屍體。
只是這具屍體已經沒有辦法被稱之為人的屍體。只見這個人渾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塌陷了下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泄了氣的充氣娃娃!
蘇元在屍體的手上按了按,發現這個人的皮膚下面根本就沒有骨頭!
可以試想一下,一個人的肉體要是沒了骨頭的支撐,一坨百十來斤的肉堆成了一團。
臉貼在褲襠上,屁股壓著後腦勺,胳膊和腿都糾纏在一起。那會是一副何等恐怖的畫面?
程雪和小磕巴「蹭」地一下跳起多高,感覺一股麻酥酥的電流從腳底板一直捅到了天靈蓋。
一股難以言喻的窒息感就像一雙鐵鉗一樣大手死死地扼住了他們的脖子。
過了好半晌,他們倆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胳膊,手指上傳來骨骼堅硬的觸感,心裡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蘇元已經把這具軟趴趴的屍體攤平了,鋪在地面上。
屍體的那張臉即便是蘇元也得鼓起勇氣才敢仔細去看。打量了好久,才勉強認出這人居然就是張板子。
「他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小磕巴問道。
蘇元輕輕地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能確定,需要把屍體解剖一下看看。」
「解剖?」小磕巴聽到這兩個字就感覺渾身冒虛汗,「還是不要了吧。不著急找胖子他們了嗎?」
「當然要找。但是這具屍體有古怪,必須先看一看才行。」蘇元神情凝重,兩條眉毛都快皺成了一條直線。
他問程雪要來了螳螂刀,先是切下了屍體的一隻手。只見刀鋒過處沒有遇到一絲一毫的阻礙,一刀切下去仿佛是切了一根火腿腸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