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啵啵！」

  隨著狂牙身體逐漸恢復正常，他的體內傳出一陣陣富有節奏的爆破聲響，從腳到頭，從下到上，就像是體內的一連串關節陸續被打通一般。

  地震一般的震盪波動從狂牙的丹田處向四周擴散，莫有情瞬間不淡定了。

  狂牙此刻的靈壓竟然直接連跨四個大境界，直接從問道級攀升到了霸皇級，而且還在迅猛地向上攀升！

  霸皇級初期……霸皇級中期……霸皇級後期……霸皇級巔峰！

  霸皇級四階……

  霸皇級五階……

  ？？？

  等等，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莫有情的下巴微微張合，像是一隻生活在南蠻洲熱帶雨林河流里的大馬哈魚，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度的懵逼狀態。

  「啪！」

  莫有情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

  「可惡，是幻術嗎？什麼時候……」

  莫有情反手又是一巴掌，頓時臉頰通紅，然而莫有情沒有絲毫收手的意思，反而是左右開弓，越扇越猛。

  「怎麼可能有人直接連跳四級從問道直接晉升霸皇級境界？而且霸皇級特麼哪來的五階？我一定是中了幻術，可惡啊，大意了，我就說怎麼可能會有人覺醒兩個種族天賦能力，還能在神泉五行潭裡泡澡……嘶，這痛感，好真實的幻境！」

  狂牙從潭水中一躍而起，如同一條出海的蛟龍，巨大的身軀連帶著掀起了一片水花，周圍圍觀的人群頓時發出一陣慘叫，不少人不小心被潭水濺到了身體，瞬間身體缺了一大塊漏洞。

  莫有情狀若癲狂，雙眼爬滿血絲，看著朝著他飛來的狂牙，冷笑一聲。

  「區區心魔，能耐我何！」

  說完，莫有情轉身轉身就跑，其速度之快如同離弦之箭，狂牙一開始還以為莫有情要和自己拼命，結果一轉眼莫有情已經一下子便衝出去幾百米遠了。

  「站住，有本事你不要跑啊，你一個聖級超凡者跑得像一隻拔了毛的雞，也不嫌臊得慌！」

  「呵呵，誰說我跑了，我堂堂一個天神宮的宗主，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妖獸說挑戰就挑戰的？！」

  莫有情絲毫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雙手一划拉，兩側的人群便被他推出來好幾個人擋在身前，然而狂牙此刻已經今非昔比，雖然對霸皇級的力量使用還不熟練，但是他卻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一股沸騰的力量正噴薄欲出，渾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勁兒。

  「擋我者死！」

  狂牙手下絲毫不留情，巨大的妖獸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一個三米多高的巨人。

  經歷了諸多奇遇，狂牙的身軀再一次發育，此刻竟然變成了一個三米多高的強壯而高大的英俊青年，提著砂鍋一樣大的拳頭，如同坦克車一般撞了上去。

  霎那間，地動山搖，被阻擋在他身前的幾人像是迎面撞上了火車一般直接被撞飛了幾十米遠，迎面還一人被砸了一拳，身體還沒落地便已經軟綿綿地散了架。

  莫有情看得眼皮子狂跳。

  這幾人都是天神宮的霸皇級長老，有的還是精於防禦的超凡者，可他們此刻在狂牙面前卻沒有半分區別，都是一拳解決！恐怕就算自己出手，也沒有他這麼利落！

  莫有情不敢停留，左右手再次一揮，又是幾人被攔在了身前，連在一旁療傷的大力長老都被一把推了出去。大力長老驚詫地望著掉頭遠去的宗主，似乎無法相信自己兢兢業業為宗門付出，卻換來如此境遇。

  「砰！」

  狂牙力若山崩，以所有人目力都跟不上的速度，重重轟擊在大力長老的胸口上。

  大力長老本就有傷在身，正離得老遠在休息，冷不丁被莫有情推到了身前，壓根沒做好心理準備，只一瞬間，大力長老那堅硬無比的鋼鐵之軀胸前竟然一凹，隨後直接飛到了天上去，砸翻了數排樓房。

  「宗主…………」

  大力長老口中鮮血狂飆，直到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都用著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仍在瘋狂向著遠處逃竄，頭也不回的莫有情。

  「再有擋我者，死！」

  狂牙極速喘著粗氣，感覺胸中的心臟越跳越劇烈，腳下猛踏地面，隨後如同火箭一般竄了出去，瞬間便抵達了莫有情的身後。

  莫有情正瘋狂向著宗門外逃去，忽然聽到耳後傳來一陣尖銳的破風聲，迅速向下一低頭，狂牙那巨大的拳頭幾乎是擦著他的頭皮過去的。

  「地獄火牆——炎龍咆哮！」

  莫有情靈壓全開，一下子召喚出一條巨大的火龍，那火龍威勢兇悍無比，朝著狂牙便撲了過去，然而狂牙不偏不避，就像是沒看到一般，正面頂著火龍沖了過去，只聽「噗」的一聲悶響，那火龍竟然直接被狂牙撞散了！

  「可惡的元素免疫，你耍賴！」

  莫有情腸子都快悔青了，他實在搞不明白，狂牙這種怪物是從哪裡蹦出來的，他一把向左撈去，可卻撈了個空。莫有情一愣，向左看去，只見一眾天神宮弟子全都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他，離他離得遠遠的。

  「擋住他！」

  莫有情命令道。

  所有人齊齊退了一步，眼神逐漸變得陌生起來。

  莫有情還不死心，他又向右望去，右面的人群也同樣用著失望的眼神望著他。

  莫有情身旁一個人都沒有。

  他被孤立了。

  眾人不是傻子，既然宗主會大庭廣眾之下把他們當做炮灰，當做隨時可以擋火車頭的冷血畜生，那麼他們又何必繼續效忠於他呢？

  狂牙胸中那股燃燒的感覺已經越來越旺盛，他看著莫有情這張臉，只覺得自己的怒氣在節節攀升。

  「你背信棄義，眾叛親離，已經沒有人會在幫你了。」

  狂牙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刀片，在一片沉重的寂靜中顯得無比刺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睛閃爍著憤怒的火光，仿佛要將莫有情燒成灰燼。莫有情的臉色蒼白如雪，他眼中的恐懼如潮水般涌動。他後退了幾步，撞在了堅硬的石壁上。

  背後，已是絕路。

  莫有情仍不放棄，他一口咬破舌尖，精血噴涌，卻全被它咽下了肚子，匱乏的靈海立刻被蘊含本源力量的精血所填充。

  莫有情燃燒了自己的生命力，榨取了所有潛力，來為自己填補匱乏的靈海。

  「界隙……之門！」

  莫有情痛苦地再次打開界隙之門，這界隙之門已經明顯失去了以往的穩定性，虛空的邊緣閃爍不定，顯然光是打開這道空間之門便已經耗盡了好不容易榨乾而來的靈力。

  「想殺我？這輩子休想！」

  莫有情對著遠處正在衝來的狂牙最後放出一句狠話，隨後看也不看門對面的情形，一步躍入。身後的界隙之門剛剛合攏，莫有情一下子傻眼了。

  因為他赫然發現，自己打開門的目的地根本不是原來預想中的地點，而是遠處狂牙的眼前！

  莫有情燃燒生命力打開的最後的逃生之門，莫名其妙開在了遠處狂牙的身前！

  莫有情當然不知道，此時此刻，一個神情猥瑣的白鬍子老頭，正一臉壞笑地躲在一處沒人的角落。

  「想跑？哼，你這種人，被人打死五分鐘都不過分……」

  狂牙腳下的地面震顫，撞破火龍後，他心中的憤怒仿佛徹底被點燃了一般，眼前的景色盡皆消失不見，整個世界只剩下莫有情那張讓他刻骨銘心的臉，右手五指聚攏，一直在體內遊走的神秘生物在這一刻化作一條淡淡的金色虛影。

  這一拳，石破天驚！

  莫有情震驚地看著眼前穿透自己胸口的巨拳，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是事實。

  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了。

  狂牙凝望著被自己握在手裡，緩緩還在跳動的心臟，眼中冷若萬年寒冰。

  「下輩子，不要再做人了，做一條狗吧。」

  狂牙手中微微一用力，心臟頓時炸裂開來，漫天的血霧一下子染紅了狂牙的臉龐。

  兩行淚水從眼角滑落。

  在這一刻，狂牙忽然覺得自己失去了生命的意義，整個世界再也沒有了讓他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狂牙靜靜扭過頭來，望向某個看似無人的角落。

  陸嘆遙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淡淡的月光傾灑，本來神態有些猥瑣的老頭頓時顯得無比聖潔起來。

  「謝謝。」

  狂牙淡淡的聲音傳入耳畔，而陸嘆遙卻沒有回話，仍在那裡靜靜地望著他，兩個人只隔著不遠的距離，卻像是隔著千年的時光。

  「噗嗤！」

  狂牙右手猛然刺入自己的胸口，一顆滾燙跳動的心臟被他拔了出來，而在那心臟之上，林清菡緊閉雙眼的殘魂正緩緩附著在上面。

  狂牙之前將林清菡一口吞下，卻是沒有傷害她，而是直接將她養在了自己的心臟里，以精血飼喂，似乎還因為那無數吃進去的天材地寶的原因，林清菡的殘魂還發生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狂牙最後望了林清菡一眼，最後用盡全身力氣將自己的心臟丟給了陸嘆遙。

  「我反悔了，她的生命才剛剛開始，救活她吧。」

  「以後，不要和他提起我……」

  狂牙的身軀重重倒下，只留下兩句話給陸嘆遙，隨後，黯然閉上了雙眼。

  從此世界，再與他無關。

  陸嘆遙望著手中仍然在跳動的心臟，緊鎖的眉頭忽然逐漸鬆開，一抹笑意出現在他的臉上，只見他悠閒地拎著狂牙的心臟，走到了他的屍體旁邊，滿眼的欽佩。

  「這些話，等到幾千年後和你的小女朋友親自說去吧！」

  一旁的眾人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全都逐漸靠攏了過來，看著地上兩個沒了心臟的屍體，全部陷入了茫然狀態。

  「你是誰？我看你有些面生啊？」

  終於有人看著手中拿著心臟的陸嘆遙，發出了疑問。

  陸嘆遙緩緩轉過頭來，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身軀逐漸升高。

  隨著他的步伐，一層層浩瀚而溫和的靈壓逐漸釋放，周圍人從一開始的懷疑，逐漸全都張大了嘴巴，一些膽小者，更是直接被嚇得跪倒在地。

  「聖……聖級之上……」

  有人小聲呢喃道。

  天神宮不止有莫有情一個聖級，同樣還有其他聖級超凡者，而從陸嘆遙身上散發的波動，顯而易見能夠辨別出，這是完全超越了莫有情，跨入另一個層次的靈壓波動！

  「這顆心臟蘊含了星火雙靈根的殘魂和海量的天材地寶，但是因為已經損壞，所以再也誕生不了器靈了，不過當做護宗大陣的核心卻是綽綽有餘了……」

  陸嘆遙溫和的聲音緩緩說道，卻不知道是說給在場的誰聽，他將狂牙的心臟高高舉起，隨後天神宮的護宗大陣似是與之產生了共鳴，竟然詭異地亮起了銀色的光芒，將那心臟魂融入其中，隨後消失不見。

  陸嘆遙的靈壓雖然恐怖，但卻沒有其他超凡者那種盛氣凌人的感覺，因此壓力沒那麼強烈，下方跪倒的一眾人中，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詢問。

  「這位強大的超凡者，請問您到底是誰？」

  陸嘆遙微微一愣，腰間的一個吊牌隨風飄搖，一個大大的「緣」字刻印其上。

  「你們叫我緣法聖人好了……」

  陸嘆遙遙遙朝著狂牙的屍體一點，狂牙的殘軀立刻消失在了風中。

  「有緣再見吧！」

  陸嘆遙轉身欲走，卻忽然猛地一怔。

  和天神宮的護宗大陣融為一體的林清菡殘魂的聲音，隱隱約約迴蕩在自己的耳邊。

  「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只求他從橋上經過……」

  ………………

  穿越了宇宙洪荒，凝練了天地玄黃……縱使擺脫了六道輪迴，也難逃那天地動盪……

  兩千年後的某一天，萬象大陸中部的一個不知名的亂葬崗。

  綠草如茵，鮮花盛放，在這一片沒有任何超凡者和普通人踏足的罕至之地，一片碑林整整齊齊地排列著。

  時間太過久遠，石碑上的字有些已經模糊，開裂，幾乎沒有一塊石碑上面能辨別出到底寫的是什麼。在這一片碑林之間，一座低矮的墳墓靜靜地矗立在偏僻的角落。隨著歲月的侵蝕，這座土包也逐漸和石碑一樣，變得毫不起眼。可就在跨越了無數歲月後的某一天，這座土包忽然開始晃動起來，乾涸的泥土逐漸龜裂，忽然，一隻手從裡面猛然伸出！

  一個布滿灰塵的頭顱緊隨其後，緊接著是另一隻手，最後整個身子也從裡面破土而出。

  灰塵四濺，一雙茫然的眼睛望向四周，隨後望向了自己的雙手。

  「這裡……是哪裡？我是誰？」

  男子痛苦地捂住腦袋，殘缺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

  「我叫狂牙，我的心裡，好像曾經住過一個女孩兒……」

  狂牙悲傷地發現，無論他怎麼回憶，都想不起來那個女孩兒的面容，而除了女孩之外，似乎還有其他更多人的面孔，都被遺忘在了時光的角落裡。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卻始終無法忘記。

  「我要毀滅天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