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
伊里安身體小幅度地顫抖著,他囁嚅著唇,最後將手中的斗篷重重扔到地上。
剛將其扔下,伊里安立馬就後悔了,他彎下腰,慌亂地將沾染上塵土的斗篷撿起,拍去上面的塵土後,伊里安低垂著頭,凌亂的頭髮遮擋住他的雙眼,掩去他的情緒。
但耷拉的耳朵,低垂的尾巴,無不彰顯他此刻低落的心情。
「哈哈哈真搞笑啊伊里安,你不過就是個母親不詳,父親不要的雜種,要不是貝麗芙奶奶願意收留你,你早就流浪餓死了。」
「就是啊,像你這種的,根本不配得到貝麗芙奶奶的關愛,不光是貝麗芙奶奶,任何人的關愛都不配。」
伊里安的腦海中不斷迴蕩著昔日族人的嘲諷,眼前所看到的事物逐漸模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遲遲不肯掉下來。
「或許我真的不配吧。」
滾燙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從眼眶中奪眶而出,掉落在手中的斗篷上,浸濕一小片。
「不配什麼?」
一隻手拍上伊里安的腦袋,熟悉的聲音傳來,伊里安頓時渾身僵住,呆愣在原地。
明明自己就是收斂氣息去辦了點事,怎麼一回來就看這孩子情緒有點不對頭?
顏肆看到伊里安情緒不對,彎腰看向伊里安低垂的小臉時,發現他眼眶紅紅,此時眼淚要落不落的樣子,不禁好笑道:「怎麼突然哭了啊?是睡醒看不到我想我想哭了?」
顏肆也就口嗨說著玩玩,沒想到伊里安下一秒真的環抱住她的腰身,嗓音悶悶地哭了起來。
顏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開始手忙腳亂起來。
「不是吧,真的想我想哭了?我就說著玩玩,你怎麼了?到底為什麼哭啊?」
伊里安可不想被顏肆發現他脆弱的一面,只是止住哭聲,聲音悶悶道:「我,我只是做噩夢了,我害怕。」
顏肆一聽,頓時哭笑不得。
她手揉上伊里安的腦袋,手不自覺搓揉著伊里安的狼耳,對此,顏肆笑道:「原來是做噩夢嚇哭了啊,明明一開始見面的時候兇巴巴的,結果也會害怕噩夢哭鼻子呀。」
因為耳朵被顏肆搓揉,再加上顏肆調笑的話,伊里安的小臉不禁騰的一下紅彤彤的。
他放開顏肆的腰身,掙脫顏肆放在他腦袋上作惡的手,臉蛋紅撲撲的,難以啟齒地說道:「我,我說過了,你不要摸我的耳朵。」
但顏肆此時一百斤的體重,九十九斤的反骨,聽伊里安這麼說,她偏不聽,再次揪上伊里安的耳朵,說道:「那你說說看,為什麼不能讓我摸啊?」
伊里安此時的臉蛋似乎更紅了,耳朵上的溫度好像也更高了些。
「因,因為,祖母說過,摸一個人的耳朵就相當於對他求偶!」
伊里安閉上眼睛,乾脆大聲地喊出。
顏肆:......
此時顏肆揪住伊里安耳朵的手默默鬆開,快速抽離。
已老實,求放過。
看著伊里安此刻害羞不已的狀態,顏肆頓時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好像,不止一次摸過伊里安的耳朵。
伊里安還只是個孩子啊!!!
擱顏肆的那個時代,她如今的舉動起碼要三年起步。
顏肆乾笑著拍拍伊里安的肩膀,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開始彌補道:「哎呀哎呀,原來是這樣,那確實是我冒犯了,我不知道摸你的耳朵是,額,那個意思,但對我們來說,摸耳朵是表達友好的意思哈哈哈......」
聽到顏肆的解釋,伊里安半信半疑道:「真的嗎?」
顏肆連忙點頭肯定道:「真的真的。」
「好了好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帶你去看看我為你準備的新家吧。」
顏肆轉移話題道。
「新家?」
伊里安呆呆道。
顏肆上下打量一下伊里安,說道:「是哦,新家,今天早上這段時間剛準備好的。」
「還有就是,你的耳朵和尾巴可以收起來嗎?那個地方雖然人不多,但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聽到要收起自己的耳朵尾巴,伊里安再次垂下頭,弱弱道:「我,我還不太熟練,耳朵和尾巴暫時藏不起來。」
伊里安腦海中再度浮現出昔日塞利的嘲笑。
「伊里安你行不行啊,比你小的孩子都能藏起自己的尾巴和耳朵了,你怎麼這麼差勁啊,連這麼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伊里安的情緒再度低落下來。
但顏肆也只是笑笑搖頭,將伊里安手中的斗篷披到他身上,將他渾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
「沒關係,不熟練的話那就慢慢練習,總有一天會成功的,不過在你能夠熟練藏起耳朵尾巴前,可要小心一點不要被別人發現,不然又要被抓走賣掉了。」
伊里安感受到顏肆將他抱在懷中,心中莫名又暖又甜,似乎連恐高都暫時克服了。
繼祖母過世之後,伊里安再度感受到了被關愛的滋味。
顏肆帶著伊里安在一片寬闊的草原降落。
「到了。」
顏肆說道。
伊里安在草地上站穩後,撩開遮擋視線的斗篷帽,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中規中矩的木屋,以及木屋旁圍欄中悠閒吃草的羊群。
「這是?」
伊里安好奇地打量周圍的一切。
對此顏肆興致勃勃地解釋道:「這裡就是新家哦,我從一對老夫妻那裡用寶石買下的,以後你就住這裡,平常就去放放羊,剪剪羊毛,擠擠羊奶養活自己,雖然這裡不常有人來,但平常的時候也要注意不要暴露自己狼人的身份,還有哦,我手頭現在還剩下一些寶石金幣,留給你買點衣服和食物還有別的。」
就在顏肆掏包拿金幣時,伊里安伸手牽住顏肆的手。
顏肆疑惑看向伊里安時,就看到他眼眶濕潤,不安地說道:「顏肆,塞利他們說過,像我這種血脈不純的雜種,是不配得到任何人的關愛的,我,我真的可以,可以得到這些你對我的付出嗎?」
「祖母說過,付出是相互的,我,我也沒對你有過很多的幫助,只是答應將水晶吊墜借給你一段時間而已,你對我的幫助,我現在是無力還清的。」
顏肆笑著蹲下身,雙手握住伊里安不安的手,仰頭對他說道:「伊里安,你聽我說,不管是誰,每一個人都擁有被愛的權利。」
伊里安眼神閃爍一下,似乎對顏肆說出的話感到不可置信。
顏肆伸手挑出脖間的那條水晶吊墜,笑道:「而且啊,這條水晶吊墜的價值足以抵平這些我對你的付出,所以你就別想著還清我什麼了,接下來的日子就好好生活,好好長大吧。」
「你並不欠我什麼,可別年紀輕輕就給自己背上一大筆債。」
伊里安的心猛猛的觸動一下,他上前抱住顏肆,將頭埋進顏肆的脖頸,小聲地說道:「謝謝。」
顏肆苦笑一聲,安慰似的拍拍伊里安的後背。
雖然顏肆說伊里安並不欠她什麼,但伊里安並不這麼想。
在無形之中,他真的已經欠了顏肆很多很多,恐怕他要用餘生來償還這筆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