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將所有窗戶拉上,三人一狗和諧地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離線電影。
對講機突然沙沙響起。
霍翊深關掉電影,示意兩隻安靜。
何天明來找,「霍同志,你跟姜寧現在方便嗎?」
「嗯,你說。」
「我有點事,如果你們方便的話,能下來一趟嗎?」
聽聲音,他有些遲疑跟迷茫。
何天明向來很有主意,他能解決的事不麻煩人,看來這次是真碰上難事,無奈之下只能來拜神了。
霍翊深望向姜寧,兩人做了眼神確定,這才回復道:「好。」
換了身衣服,兩人下樓。
闖過重重關卡出門,何天明已經在不遠處等待,神情有些凝重。
姜寧開口道:「何隊長,找我們有事?」
何天明躊躇,「下午,市政那邊來人了,想要我們騰出幾棟樓接收無家可歸的難民。」
其實地震回來的路上,看到滿目瘡痍的鳳城,以及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難民時,姜寧心裡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由於預警及時,無數的倖存者活了下來。
這無疑是好事,可新的問題接踵而來,該如何解決他們的吃喝拉撒?
這些都是官方要想辦法的。
災後重建還沒啟動,總不能讓他們流落在外吧?那樣更加危險。
奧園在強地震中屹立不倒,而且居住的人並不多,自然入了官方的法眼。
姜寧皺眉,「何隊長答應了?」
救援歸救援,何天明同情難民不假,但人還是理智的。
如果放他們進來,難不成奧園社員吃喝,而難民在旁邊看著?
其實奧園日子也難過,撐死不過五六分飽而已,水源更是稀缺。
可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前段時間剛收穫了紅薯,每人每天還能分到點水,而那些難民可什麼都沒有。
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們一旦進來怎麼可能還會出去?
身為心理師,其實何天明哪能不知道人心的可怕,到時烏泱泱的難民進來,誰是主誰是客?
別說和平相處,連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我哪敢答應,可現在是特殊時期,即使我不答應,官方也會強行徵收房子,安排他們住進來。」
對方沒明說,但何天明心裡清楚,一旦自己拒絕,他們便會啟動強制流程,他只得迂迴說要召集社員商量,儘量拖延時間商量對策。
可社員都是普通人,連何天明都想不到對策,更別說他們了。
所以,他想聽聽霍翊深跟姜寧的意見,以他從業二十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兩位是有來頭的。
或許,能找到解決辦法呢?
只能說,他太高看兩人了。
無論是霍翊深或是姜寧,都沒有能力跟官方對抗。
立場不同,換兩人是官方執行部門,也會選擇這麼做的。
胳膊擰不過大腿,硬剛沒有好下場,官方既然找上門來,不可能再有迴旋的餘地。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跟他們周旋,在配合的前提下,保證奧園社員的安全。
這裡面,有可操作的空間。
兩人眼神對望,霍翊深清咳了下,「何隊長,拒絕是沒用的。」
何天明苦笑,他何嘗不知。
「我們只能積極配合,爭取他們的理解跟配合。」
身為過來人,霍翊深給他支招,「我們小區有8棟樓……」
1-3幢是裝修好的,4-5幢是外裝修,6-8幢是剛落成的毛坯。
既然他們只是想要落腳的地方,可以把6-8幢可以讓給難民,在中間砌一座牆作為安全緩衝區,一旦餓瘋渴瘋的他們想要衝過來,奧園也有自衛的反應時間。
官方出面談,應該要安置不少難民,吃喝拉撒都是問題,要求他們派管理人過來,為避免生亂最好要有軍隊。
一旦難民生亂,他們還能出面制止,就看何天明怎麼跟官方談了。
另外,霍翊深提醒,「整座城都震塌了,將來肯定另外選安全的地方重建,一旦新城區落成,奧園就將成為孤城,到時只怕更危險。」
奧園社員做出這麼大犧牲,何天明可以趁機跟官方談條件,給社員爭取到更多積分,想辦法在新城區安家落戶。
何天明揉著太陽穴,「就算砌牆圍起來,你們住5號樓也太危險,一旦他們衝破圍牆過來,你們會首當其衝成為受害者,要不搬到我這棟樓來?」
姜寧淡然,「如果牆真被衝破,5號樓到1號樓不過一兩百米距離,有什麼區別呢?」
何天明想想也是,難民真要搬進來的話,以後的巡邏守護也是大問題。
但天災末世,根本沒給人選擇的機會。
何天明道謝,深深嘆了口氣,「我回去再好好想想,爭取能談到一個好結果。」
兩人回到樓上,神情有些凝重。
還以為奧園會是伊甸園,沒想到同樣危機重重。
姜寧悄然嘆氣,「外面還有安全的地方嗎?」
太過黑暗的事,霍翊深並不願意提,但相信她也是經歷過的,「離城區越遠,越危險。」
在官方勢力觸及不到的地方,不但聚集著黑惡勢力,還有大批被末世逼成怪物的人。
殺戮,隨時都有可能上演,根本無處躲藏。
想到上輩子如老鼠般四處躲藏的日子,哪怕重生一次,姜寧仍然不寒而慄,恐懼從骨子裡不斷滲出來。
霍翊深握住她冰冷的手,「我們把房子重新加固,走一步算一步。」
奧園人不少,齊心協力的話會有辦法的。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哪怕想離人禍遠遠的,可他們總有辦法找到你,可以打退一波二波,可要是源源不斷一百波呢?
機器都會疲倦,更何況是人。
從現在來看,奧園的人還是比較團結靠譜的,與其這時離開到外面闖,還不如共同進退。
見過極惡劣的人性,姜寧有種預覺,哪怕何天明跟官方談到極好的籌碼,這場衝突終將是無可避免的。
第二天早起,霍翊深加固門窗,姜寧出去交過濾好的淡水。
約在廢棄的工業區見面,她一路騎著自行車過來,到處殘磚斷瓦,道路被破壞得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