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翊深的操作，嚇得他們狼狽閃開，滾向旁邊摔個狗吃屎，爬起來追著車咒罵，還有扔石塊的。
四個輪是吧？砸死你們活該！
別看是國產神車，實則格外扛造，砸個坑出來都不影響使用，何況玻璃換成防彈的。
越往粵城，徒步的倖存者越少，好像走著走著就消失了。
詫異間，姜寧發現有人往山上爬。
沒錯，背著行李翻山越嶺。
晚上視線不清，有人不小心踩空從山下滾落，重重摔在馬路邊，許久都沒有爬起來。
姜寧隱約猜出結果，在心裡深深嘆了口氣。
果不其然，霍翊深將空調關掉，開窗讓焦灼的空氣湧進來，車裡瞬間悶熱無比。
幾分鐘後，前面隱隱有燈光。
道路被砌起來，僅容大車通過的距離，旁邊建有保安亭，前面掛著用紅漆寫的醒目大字。
單人，5斤糧。
小車，10斤糧。
大車，40斤糧。
鐵柵欄將路口堵住，不交糧休想從此路過。
怪不得那麼多人冒著危險翻山的越嶺，這哪是打劫，而是要人性命。
見到有車過來，五六個滿臉橫肉的光頭男從保安亭出來。
拿刀的，拿棒球棍的，拿防爆叉的，為首的手裡拿著槍。
「停車！」
霍翊深停車，把車窗降下。
姜寧拎起袋10斤的土豆遞過去。
不知是汗酸味太臭，又或是看到兩隻弱雞，還是他們心情不爽，眼睛瞪如銅鈴大，凶神惡煞道：「20斤！」
姜寧皺眉，「不是寫著10斤嗎？」
光頭們有恃無恐，晃了晃手裡的傢伙，「剛剛漲價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姜寧咽下情緒，神情為難而猶豫，磨磨蹭蹭又拿了袋。
男人接過20斤土豆，像扔垃圾搬進旁邊的貨車。
姜寧打量了眼貨車，裡面裝的全是過路物資。
他們不只收去程的，更收返程的。
剛好粵城方向有輛水罐車回來，光頭他們收了20斤鹽跟20斤干海貨。
姜寧注意到，水罐車車頭塗了個標誌，司機還跟光頭嘮了幾句。
看得出來他們比較熟，收的是VIP會員價。
換句話說，如果只是普通車輛，他們看人下菜碟宰得更狠。
一本萬利的生意，一天下來輕輕鬆鬆拿到幾貨車的物資。
鐵柵欄推開，霍翊深開車離開。
見姜寧沉默，他解釋道：「這種霸行在末世屢見不鮮，警察跟軍隊根本管不過來，更別說是普通人。」
姜寧知道他的意思，她沒有說話，轉身去掀布簾，只見兩隻早已經被吵醒，但受益於平時的言傳身教，都格外警惕沒說話。
狗子向前，蹭著鏟屎官的手。
「沒事了。」姜寧擼著兩隻，「天等會才亮，你們繼續睡。」
空調再次打開，車內變得清涼起來。
越是舒服，越不能放鬆警惕。
姜寧拿出夜視鏡，繼續盯著四周。
黑暗中，突然躥出道影子，不但沒有避讓車輛，而且加速過來。
「小心！」
姜寧提醒的同時，霍翊深也注意到了。
沒有停車，絲毫不減車速，猛地衝過去。
砰的巨響，人被撞飛出去。
緊接著，路兩旁衝著十幾個手持棍棒的人，瘋狂追著汽車砍。
可惜，兩隻腳追不過四個輪，他們邊追邊詛咒，氣喘吁吁差點沒斷氣。
姜寧沒想到，前頭有收過路費的，後來又有碰瓷的。
其實鳳城離粵城很近，到海邊不過七八十公里，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而已，可倖存者想要成功到海邊，卻要過五關斬六將。
兩人有車有糧尚且如此，更別說普通倖存者。
有很多人根本沒機會到海邊，在路上就已經連皮帶骨被榨乾。
事發突然，兩人系了安全帶還好，後頭兩隻被撞得眼冒金星，發出低沉的痛呼。
兩隻緊緊抱在一塊，強忍著疼痛。
豆豆額頭被撞了個包，姜寧連忙找出藥給她抹上。
「姐姐，我沒事。」豆豆很堅強，還衝她露出笑容。
姜寧輕輕摸她的腦袋，安慰道：「別怕，很快就到了。」
接下來還算順暢，一路沒再遇到危險，不少倖存者從山上下來，在馬路上繼續走著。
半個小時後，澎湃的海浪聲傳來。
豆豆熟悉無比，高興道：「哥哥，是海的聲音。」
她記得，爸爸媽媽帶她去過海邊，她挖貝殼撿海螺，可惜……
爸爸媽媽再也不回來了。
雀躍中透著傷感，豆豆抱緊了可樂，扭過頭把眼淚藏住。
狗子察覺到她的傷心，用臉輕輕蹭著。
前方，亮著燈光。
是崗哨，軍方的。
來海邊的人太多，軍方設了關卡，崗哨前有不少人排隊。
姜寧下車詢問，才知道要辦卡才給通過。
不需要繳糧食，但需要身份證登記，每人一張卡，前7天可以領救濟的食物。
等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輪到姜寧等人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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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槍的軍人走過來，「麻煩你們把車打開。」
姜寧早有準備，把狗子渾身肌肉藏起來，只剩一顆狗頭露出來。
一顆狗頭，顯得虛弱，無助，可憐，軟啪啪搭在車上。
那眼神好像在說，好餓啊，給口吃的吧。
軍人愣了下，盯著狗頭看了半天，默默把車門關上。
領到三張出入證，再次上路。
彼時霞光微露，紅色從海的盡頭冉冉升起。
萬丈光芒染海風，波濤洶湧四時同。
美景震撼人心，不是因為它足夠美，而是恐怖的一天即將開始。
車沿著海邊公路行駛，遠處沙灘隱隱可見。
姜寧拿出望遠鏡，只見沙灘並非銀白色，而是灰黑色，到處都是帳篷，簡易木屋，破爛的鐵皮船，生鏽的貨櫃，甚至有很多倖存者就這樣躺在沙灘上。
密密麻麻全是人，像髒污的餃子。
視線拉遠，是一層層民房或商鋪，街上同是帳篷或露天而睡的人。
天災前，這裡曾是著名的海鮮市場，有海灘跟碼頭，集海鮮交易，旅遊觀光為一體的景點。
現在密密麻麻全是人，將建築跟人融合來看，說是螞蟻窩也不為過。
不做無準備的仗，姜寧做足了功課才出來的。
秦川的海水跟乾貨就是從這邊進貨的，尖嘴猴建議她離海灘及街市遠點。
到處都是難民，小偷，扒手，搶劫，甚至是無差別犯罪，聽說有神情失常的拿刀見人就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