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藍沒有時間去管對方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不會太嚴重的家庭小問題,眉頭緊皺。
這一點都不像突然失蹤啊……也不像是異常現象造成的。
不,未必中途沒有異常現象的參與,只不過不會是什麼主要元素。
甚至這所謂的私房錢……
「你父親給你留了多少錢?」
感受到女人已經隱隱露出警惕的目光,夜藍又一次笑了笑:
「不要擔心。你不要告訴我具體數目,你只需要告訴我,這筆錢和你父親的薪資相比,怎麼樣?」
女孩想了想,就是莫名的很信任夜藍,決定如實告知。
「很多很多!」
夜藍沒什麼要問的了,站起了身,看向了女孩的母親。
「你帶孩子先去吃晚飯吧,我還需要留在這裡進行一定的調查。」
女人點了點頭,微微鬆了口氣。
看來這個探長的確是不太惦記著自己家的財產……
一大一小漸漸遠去,合上了房門。夜藍站在房間裡,皺緊了眉頭。
後悔了,要是帶小貓來就好了,只是他確實是沒想到進了往日之影還需要使用場景回溯的事情。
如果這個時候自己能拿出場景回溯來使用……
什麼?神秘失蹤?懸案?那是什麼?
分分鐘破案好吧。
但也不能說,在這次往日之影之中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幹,永恆夢魘未必沒有更重要的發揮空間。
他當然可以選擇全帶進來,但夜藍並不想又一次給永恆夢魘徹底掏空。
那樣的話誰給自己看守古神之觸?自己什麼時候能換回無相之手?
「還是靠自己動動腦吧,好歹也是被許樂章吹成廢土第一大偵探。」
吐槽了一句,夜藍躺在了床上,側身閉眼,模擬起了男人睡覺。
「如果我是這樣睡覺,這樣醒來,就算是第一時間想看看守夜的女兒是否安全,也應該是……這樣側身。」夜藍模擬的從側躺變成半平躺,將頭朝向女孩當時應該所在的位置。
「剛睡醒時候肢體不靈活,意識也不會那樣去調動,除非做噩夢……但若是做了噩夢,反而會懵一下,動作更加巨大。」
「所以應該可以很確定,是有準備,有意圖的醒來了,甚至壓根就沒睡。」
夜藍模擬著失蹤男人起身的動作,從床上坐了起來,在床上的邊緣和女兒聊天。
「我在這個位置聊天,同時需要伺機離開,並不被女兒發現異樣……嗯……」夜藍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我未必要去洗手間,這只是一個藉口,但至少我必須在女兒的視線中是去洗手間。」
夜藍推開房門,目光掃動。
洗手間在右邊,正門在左邊。
「直接從門離開聲音會比較大,門也比較老舊。夜間那麼安靜,女兒又緊張,是很有可能聽到的。我不能引起她的懷疑再叫醒媽媽……」
夜藍向著洗手間走去,開門看了一眼,並未進去。
洗手間有些狹小,且內部無窗,這麼狹窄的環境下很難存在不被家人發現的密道。
「我並未去洗手間。」
夜藍若有所思,繼續觀察著房間的其它構造。
這個方向一條通廚房,一條通儲藏室,再就只能從這個位置直接返回房間正門。
從夜藍出門後,女人就一直在看他幹嘛,只是似乎非常認真的思考,才始終都沒有打擾。
「你有辦法確定,那一晚沒人打開過房門嗎?」夜藍問向一旁觀察的女人。
他必須徹底排除這種可能性,才能心無旁騖的,全力排查其他可能性。
「我確定。」女人堅定的說道:「這段時間人心惶惶,我們擔心住宅被人闖入,在門鎖和門縫上設計了一些小技巧,不論里外打開,第二天都能發現,就算是我們自己也不能抹去這樣的痕跡。」
夜藍點了點頭,繼續進行起了模擬。
「我不能從正門離開,也沒打算從正門離開,所以配合媳婦在正門位置做了機關。既是消除戒心,又是干擾注意力。」
夜藍走進了廚房。
廚房只有一扇窗,窗前是灶台,窗戶上有一半都是安裝好了的吹風機。灶台上還有不少沒洗的碗筷。
「如果我想不發出任何動靜,不留下任何痕跡的從這裡離開,我就不能從這裡走,除非我的身法足夠不接觸任何雜物的情況下,翻閱一米以上的距離,而且還能剛好從狹窄的窗口穿過,而不發出任何聲響。」
基本排除了廚房,夜藍走近了最後一個疑似儲藏室的房間。
嘎吱。
門被推開,濺起了一陣灰塵。
幾乎這個瞬間,夜藍就要排除了這裡。
這個架勢來看,這個地方至少一個月沒人來過了。
這樣的地面上誰要是走上一步,留下的腳印不費很長時間,不造成很大動靜都清理不乾淨的。
而自己早已經第一時間看了地面,完全沒有任何痕跡。
完全,就是厚厚的,積壓著的灰塵。
可夜藍還是留了下來。
他沒忘記,調查這件事的起因,甚至最早在污水鎮看見這個委託,夜藍都首先很確定這一點。
這是一件異常側事件!
哪怕是自願的,也是和異常側有關的!
稍作沉吟,夜藍繼續向房間內邁進。
「假設我擁有一個能隱藏痕跡的異能物,我就可以不受任何懷疑的進入這裡並離開。」
「但這個隱藏痕跡的功能必定不夠完善,存在著一定的局限性。比如我只能隱藏腳印,否則我完全可以從其他地方離開,比如廚房。」
夜藍繼續往裡走去,推開了窗,濺起了一陣沉灰。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窗子底部,依然灰塵遍布,並沒有什麼痕跡。
夜藍微微沉默。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需要靈活的翻窗而不觸碰到窗戶的任何一邊,這個房間的窗戶沒有阻隔,中間也沒有很長的平台,以一個正常中年男人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
夜藍又沉默下來。
推理非常順利,也應該是成功了,卻還是走到了盡頭。
事情應該就是這樣發生的,可直到線索中斷,夜藍也沒能得到任何可以證明推論的線索。
發揮的很好,證明了自己作為偵探的能力,但好像沒有卵用。
夜藍扭過了頭,看到女人帶著孩子帶著希望的看著這裡,夜藍總算沒有放棄。
「這個房間裡,有沒有一些對你家男人來說特別珍貴的東西?」
不算出乎預料的,女人點了點頭。
她想往裡走一步,又有些敏銳的詢問了一句。
「我可以進來嗎,會破壞現場嗎?」
想了想,夜藍搖了搖頭。
「不會,你儘管走。」
女人不再說什麼,走到了陳列架上,對著上面的獎盃指了指。
「喏,就是這個。」她介紹道:「這是幾年前光輝城內部舉辦的社區球賽上,他拿了冠軍得到的獎盃。按照賽事規矩,獎盃由隊長保管,球員有隨時查看的權利,不能拒絕。他一直視若己出。」
『視若己出』。
夜藍看了看這髒兮兮的房間,有些欲言又止。
「可他多久沒來過了?」
女人搖了搖頭:
「有一段時間了,但也沒那麼久……而且我覺得這裡這麼髒才對。」
夜藍若有所思,走向了獎盃。
「我為了能在今天順利的離開,將消失做的天衣無縫,提前一段時間再也不來這個房間,並想辦法讓這裡看起來很髒,做成很久沒人來過的假象。」
「這時候如果進入這裡,痕跡太過明顯,但我能消除腳印的痕跡,誰也看不出我來過這裡,只有這樣才能完全打消可能存在的調查者懷疑。」
夜藍看向了獎盃。
「因為某種原因,或是為了讓外界確信是消失而不是主動離開,我不能攜帶隨身衣物以外的任何東西離開。但這個東西對我很重要,在和妻子女兒告別後,我想再最後看一看。」
「我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更沒人想到這個東西,也不會注意到那種不一直盯著都做不到的小細節。」
夜藍終於綻放出了笑容,在落滿灰塵的獎盃後側,看見了一小簇被灰塵壓實的印記。
「我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