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越往山外圍出來,乾旱的情況越嚴重,樹上沒有了樹葉,地上的草別說綠色了,就連乾草都見不到幾根,不知道是早就風化了,還是別的原因。
到了山腳下,田裡的土已經裂開,以前兩米深的河水,現在全部都是石頭,河泥也是裂開成一塊一塊的。
古瑜沒有第一時間進村子裡,而是回到他們的家裡,因為沒有鑰匙,兩人直接跳進院子裡。
江青珊看著覺得奇怪,老房子的大門怎麼沒有鎖?還以為家裡進賊了,準備讓古瑜看看。
誰知就聽到古瑜在老房子的門外小聲的喊四哥,她的眼睛登時睜大,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果然下一刻聽到腳步聲,古南過來把大門打開。
「五弟五弟妹,你們倆終於下山了。」之後,想到自己一家三口不請自來的住到五弟的家裡,就不禁臉紅的說,「真不好意思,我沒有經過你們的同意就搬過來住在你們家裡,實在是…我也沒有辦法了,正好有你們家……」
「沒關係,房子不就是給人住的,我們住,你們住,還不是一樣的住?何況我們是兄弟,理應互相幫助。」古瑜打斷他的話,看著變得憔悴,不修邊幅,瘦得不成樣子的古南說道。
「我們進屋說吧,四嫂和孩子呢?」江青珊早就知道他們一家會被趕出來,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會在自己家老房子裡。
「哦…對對,我光顧著說話,剛剛看到你們下山我太激動了,小茹正在房間裡陪著孩子睡覺,唉…」
三人來到桌子邊坐下。
「四哥,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江青珊沒有憋住,實在是想知道他們一家是什麼原因搬出來的,就開口了。
「呵…」古南笑得有些苦澀,「還能因為什麼?糧食,水唄。」
古南皺眉,他沒有放出精神力查看老宅的情況,對老宅他一直都是選擇了無視。
「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跟二叔都準備好好的了嗎?」
古南雙眼有些無神的說,「是啊,但是家裡還有那麼多的人。」
古南說著說著,眼睛不由得紅了起來,「你說得對,要不是有你的提醒,我也不會做準備,我們一家也不能活到今天。」
楊夢茹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五弟,五弟妹,你們回來了。」看到他們倆過來,她又激動又是高興的趕緊上前打招呼。
江青珊轉身,見眼前的人兒也瘦了,皮膚暗黃,眼窩深陷,整個人都失去了精氣神。
江青珊站起來,把楊夢茹拉著坐在自己旁邊,心疼的說,「你看你,都瘦得不成人樣了,怎麼還笑得出來?」
輕撫著她以前修長嫩滑的手,現在手指上卻長出細繭,好多地方都撐了。
楊夢茹感覺到手上柔軟的觸摸,把手往回縮了縮,放在桌子底下,不讓江青珊看到。
笑著說,「糧食和水都緊張,老宅的人太多了,能到我們手裡的吃食也就少了。」
江青珊白眼一翻,「四嫂,你唬誰呢?老宅都分家了,就算要幫助大房和三房,給點糧食不就行了,需要幾房的人擠在一起吃飯生活?」
就算是其他的兩房人家想,二叔二嬸也不會同意的,他們好不容易分了家,哪裡還會在摻和在一起。
「你說,是不是二嬸不想你們再在那個家裡呆了,把你們趕了出來?」
楊夢茹聽到這裡,終於沒忍住,雙手蒙住臉,小聲的哭泣起來。
坐在她旁邊的古南也是兩眼淚花。
江青珊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就是被趕出來了嗎?有什麼好傷心的,當初我和夫君還不是一樣被趕出來的,那時候大家都知道我們身無分文,就把我們趕出來了,什麼也不給我們,除了每年給孝敬銀子,過年過節時給孝敬,你們比我們幸運多了,至少在老宅住了這麼長時間,我倆只在那裡睡一個晚上。」
幾人被江青珊的話弄得哭笑不得。
古瑜:有這麼安慰人的嗎?
他看向傷心的兩人,不過還別說,還真起到了作用,氛圍終於沒有那麼沉重了。
「你們如果不想說是什麼原因被二叔二嬸趕出來的,我們不問就是了,這個老屋你們安心的在這裡住著,我們暫時不會回來住。」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他們沒必要非要問個清楚不可,就算問出來了,他也不會跑到老宅去質問什麼。
楊夢茹不說,是不想自己夫君覺得難堪,她憋在心裡,其實很難受。
古南擦了擦眼眶的濕潤,「也沒什麼不好說的,當初我和父親存的糧食只夠一年的量,家裡又是母親再管著糧食,剛開始還好,跟以前一樣,我們每天都能吃飽,只是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旱情越來越嚴重,母親每餐就開始減少了份量,那時候一家還在一起吃飯,後來,我也搞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吃飯的時候就被分開了,而且我們分到的糧食越來越少,到最後我們一家每天只分到小半碗米,這哪裡夠吃,我去找母親,她卻說糧食沒有多少了,以後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所以大家都一樣,還說我不要無理取鬧。」
古南氣憤的說,「呵…糧倉里的糧食是經過我的手的,大概還有多少,我清清楚楚,但是我考慮到了以後可能會更嚴重,又想到自己在你家裡也存了一些糧食,就沒有再和母親理論,加上當時父親也在場,我也不敢忤逆長輩。」
「那一點米都不夠小茹一天量,之後我隔個幾天就會過來拿些糧食回去,我們勉強能溫飽。」
說道這裡,古南的嘴巴已經突然想喝水,就把桌子上的水壺給大家各倒了小半杯,現在嚴重缺水,能喝到這麼多,已經是對他倆最大的禮儀了。
但是兩人只是把杯子往桌子中間推了推,並沒有喝。
古南也不勸他們,他喝了一小口水潤潤喉嚨之後,又接著說,「我有一次不小心撞見他們在吃飯,桌子上每人面前一大碗滿滿的米飯,上面還有一碟下飯菜,我姨娘也在那裡坐著,她的米飯雖然比不上別人的,但是也有大半碗了,是我一天的份量,我就說,大家一樣的情況,他們怎麼沒有受到影響,原來都是躲著我們三個人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