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他在和誰說話?

  第278章 他在和誰說話?

  黎明即將降臨的前夕。

  暴風雨攜帶著怒吼的雷霆四處肆虐,向小鎮帶來一片黑暗與威嚴。

  輾轉無眠的鎮長坐在他豪華的書房內,以一個高貴而安詳的姿態展現著他身為此地權力之首的尊嚴。

  書房的牆壁鑲嵌著華麗的雕花,金色的燈光在牆上舞動,為這個空間帶來一絲溫暖與照耀。

  鎮長如往常般坐在寬大的橡木書桌前,複雜的目光凝視著手中早已看了不下百遍的一封信。

  之所看了不下百遍,因為這是他的命運之書。

  信上寫到:

  【你活的很盡興,而不是過的慶幸,這讓我很是欣慰,當年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看人眼色吃盡苦頭的流浪少年長大了。】

  【但是你記不記得,我曾對你說,深淵可以凝視,但不要駐足。】

  【我曾對你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會遇到無法理解的惡意,會感到失望,但是只要過去了你就會發現,其實這些是在提醒你,不要成為這樣的人。】

  【我曾對你說,經歷的意義在於引導你,而非定義你。】

  【我曾對你說,以輕柔之風,追逐江月,以誠摯之心,領歲月教誨,出淤泥而不染,過深淵而不陷。】

  【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曾滿眼光芒對我說,】

  【你要讓全天下的所有人,都能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

  【可,時至今日,我已無言再對你。】

  【世間萬物,各得其所】

  鎮長靜靜的看著信上最後的那句話。

  世間萬物,各得其所

  窗外的天空陰沉得近乎黑暗,心悸的雨滴不停地敲打著窗戶,聲音如同斷續的低語,仿佛在與這個世界傳遞著某種不詳的命運。

  鎮長聽到外面的雷聲轟鳴,它們猶如上天憤怒的吶喊,似是預示著他即將迎來的終結。

  鎮長的面容依舊毅然決然,沒有絲毫恐懼之情。

  他的白髮在室內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他沉靜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思熟慮的睿智。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封信上的金色燙印,那是一個古老的印記徽章。

  印記徽章不僅古老,也是足以讓如國王一般的黃沙城主,任何事要求,無條件打心底臣服的象徵。

  一束碩大且顆粒飽滿的麥穗。

  一朵盛開的鬱金香。

  構成了這枚象徵無上權利的印章。

  這是使徒娜塔莎的私人印記徽章。

  若是能在這印章上加上一句話:持此信者,可任某地城主。

  恐怕任何一個如國王般的城主都會立刻將自己的寶座拱手相讓。

  這就是印章所代表的東西,無上權利。

  可此刻,這枚印章出現在了這裡。

  出現在了這麼一封信上.

  鎮長緩緩扭頭,深邃的目光像是要把這個待了幾十年的房間景象全部刻在靈魂深處。

  書房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和靜謐的氣息。

  書架上排列著各式各樣的書籍,它們沉默地守護著知識的寶庫,見證了鎮長作為此地絕對統治者的智慧和見解。

  鎮長抬起頭,眺望著窗外的暴風雨景象。

  黑暗中,閃電劃破了蒼穹,神奇的光芒穿透烏雲,宛如神跡一般展示出自然的力量和神秘的氣息。

  雷聲更加震耳欲聾,仿佛世界因那道雷電的終結而顫抖。

  豪華書房內與外界形成鮮明的對比。

  室內的燭光搖曳,照亮了鎮長周圍的一切,但它們卻無法穿透窗戶外的黑暗和濕漉的冰冷。

  從那個信者抵達之後,鎮長就察覺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

  直至信者走後,那股寒意在短時間內徹底消失不見。

  但沒過多久,那股仿佛凍結靈魂的寒意又再次出現。

  且,比先前信者在時,還要更加寒冷。

  這,也是鎮長於臥室輾轉無眠,來到書房的主要原因。

  因為鎮長想起了一個一般人不會注意的細節。

  加深的寒冷,是在隱晦示意杜魯做掉程孝那個麻煩後沒多久的時間內,快速增加的

  鎮長感受到外面怒吼的暴風雨所帶來的寒意,無言中微微笑了笑。

  突然,閃電划過夜空,映照出鎮長臉上的神秘微笑。

  他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種無盡的智慧和從容。

  鎮長取過一支墨水筆,輕柔地蘸取了墨水,準備寫下最後的遺囑。

  他的手筆流暢而有力,字裡行間內,寄託著對這個小鎮的希望和祝福。

  遺囑完成後,他將其小心地捲起,放置在一旁的皮箱中,準備將它交付給那些將要繼承他權力的人。

  有那麼一瞬間,豪華書房內的氣氛凝重而崇高,像極了一座雄偉的廟宇,而鎮長則成為了這座廟宇中的神明。

  他的存在意味著秩序和安寧,他的離去將會在這個小鎮中引發一場無法預測的變革。

  然而,他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他相信即便是自己死後,這個小鎮依舊將繼續繁榮昌盛,因為在他手中,留下了一份無盡的智慧和祝福。

  如果有不知內情始末的旁觀者在旁觀看的話,一定會如此認為。

  而遍布書房的幽靈已經將鎮長所寫下的內容一字不落的匯報給了學堂方面。

  「這鎮長寫的東西怪怪的,像工廠流水線的啟動流程,此地稅收大頭的商品供銷路線,以及那些對接的渠道信息,未來以十年為單位的各項發展規劃,某些有能力接任官府重要職位的官員姓名.」

  幽靈將自己的分析匯報給學堂後,又補充了句:「總覺得這鎮長像是在寫遺書,他好像知道自己被監視了,故意如此是想給主人一個好的感官?」

  學堂的辦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將鎮長留下的遺書內容做出了篩查。

  總結就是:事無遺策,如果小鎮按照鎮長的遺書去發展,一定能欣欣向榮,並且那些接任官員姓名也做了調查,雖然各有缺陷,但瑕不掩瑜,他們接任後能做好本職。

  最後,篩選了龐大信息的學堂給齊凜匯報的信息是:鎮長疑似發現了幽靈存在,突然間留下一封小鎮未來方方面面的規劃遺書,從經過覆核推演的遺書內容來看,遺書規劃面面俱到,鎮長此人確實有真才實幹,另,學堂猜測,若其發現幽靈屬實,應該是通過幽靈匯聚而來引發的寒冷能量場的徵兆猜測的,學堂認為,若是鎮長因為發現了幽靈才寫遺書,那麼,他應該想以此給主人創造新的感官印象,為自己博得一線生機,匯報完畢,等待主人進一步指令。

  與此同時,外面的暴風雨達到了頂峰,風暴像狂怒的野獸般咆哮著,席捲著大地。

  雷聲轟隆作響,仿佛在道別。

  然而,鎮長坐在書桌前不為所動,他安詳地等待著自己的命運導向。

  在這個暴風雨肆虐的夜晚,他的目光透過玻璃窗戶,看到了一道最後的閃電划過天際。

  隨著雷聲漸漸消失,風雨慢慢平息,鎮長閉上了雙眼。

  他聽到了腳步聲。

  可他並沒有招來任何侍者使喚。

  那這腳步聲的主人

  鎮長已經猜到是誰了。

  咚咚。

  有禮貌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

  鎮長聲音里的疑惑恰到好處。

  厚重的書房大門被推開了。

  齊凜那雙濕透了的運動鞋踩在鎮長書房內名貴的手工地毯之上,留下道道水印。

  走至書桌前的齊凜坐定,披風掀開間,蒼白的五指將那枚銀質針頭放在桌上。

  「你的東西丟了,我幫你找回來了。」

  齊凜凝視著一臉『你不是走了?怎麼去而復返?』疑惑的鎮長。

  而原本一臉疑惑的鎮長,在看到銀針的那一刻,一直恰到好處的疑惑表情也瞬間凝滯了一下。

  這個信者先前是去工廠了?

  可他明明不是南下了嗎?

  還有,這麼短的時間裡,他怎麼找到地下的?

  即便工廠地表魔法陷阱失效了,他也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找下去啊!

  還有,他既然能發現這個,那深藏地底的法陣呢?

  那可是最大的保命底牌了!

  最大底牌的有可能泄露,讓鎮長的內心慌了那麼一瞬間。

  在齊凜降維打擊的手段面前,聰明?

  不堪一擊。

  鎮長在短暫的慌亂失神之後,心一橫果斷道:「這東西叫針頭,能夠抽取生命體的血液,提煉出某種神奇液體,液體可以彌補使用超凡後所帶來的生命力消耗。」

  「繼續。」

  鎮長看著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齊凜,咬了咬牙再道:「這是三十多年前從黃沙禁區內得到的,當時我所在的探險隊正在挖掘一處外星人的遺蹟,後來遭遇了沙塵暴,探險隊的人都死了,我得到了這個針頭,後來來到了蒸汽小鎮,在一次馬匪襲擊中,無意中發現了針頭的作用。」

  「什麼樣的遺蹟。」齊凜問道。

  鎮長想了想,回憶道:「四周都是鋼鐵牆壁的房間,裡面有很多乾屍,還有一個擺滿各種應該是名叫電腦類的外星人工具,信者知道什麼叫電.」

  「知道,繼續。」齊凜抬手示意其繼續。

  「那些工具雖然沒有任何反應,但黃沙商會依舊會出高價收購,於是我們就把那裡的一切打包帶走,準備賣個好價錢,但後來遭遇沙塵暴,除了針頭這個能隨身攜帶的小東西外,其他東西全部被掩埋進黃沙之中了。」

  齊凜聞言後,微不可查的輕嘆了口氣。

  本以為能從這裡得到一些有關幕後兇手的線索。

  但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戲了。

  至於鎮長會不會說謊?

  齊凜不相信這種聰明人會說謊。

  不過,這不代表著齊凜就完全聽他一人之言。

  短暫的等待後。

  黑風大步而來。

  並且帶來了測謊水晶。

  剛才走得急,水晶還在黑風那裡。

  又是一番詢問後,證實了鎮長所說屬實。

  針頭,就是從黃沙的血海禁區得來,和其他任何人或者勢力無關。

  齊凜問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後,余光中撇了撇書桌上那封娜塔莎給鎮長的信件。

  在最初時,鎮長拿到信後,看完即收了起來。

  但現在,這封信卻被以齊凜觸手可及的位置攤開放在了那裡。

  那個由飽滿麥穗和鬱金香組成的印記徽章上,偶然間還會閃過金芒。

  並且,齊凜凝視之際,還會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這算是警告嗎?」

  齊凜看著那封信,輕笑道:「亦或者威脅?」

  鎮長呵呵一笑,什麼都沒說,只是將信推到了齊凜面前。

  並且,那枚代表使徒意志的印記徽章也在有意無意中徹底展現在齊凜面前。

  齊凜笑著搖搖頭道:「除了那封展現你大公無私,一心為民的遺書,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或者,需要我替你轉達的?」

  簡單的並不蘊含殺意的一句話,卻讓鎮長如臨大敵。

  那寒冷果然不對勁!

  只不過,他什麼意思?

  使徒的印記徽章在此,他還敢殺人?

  他為什麼殺人?

  鎮長掙扎的內心苦思之後,並不覺得是因為工廠三十多年間抽死了無數人的緣故。

  畢竟,在當初會餐之際,他覺得這個信者對當地百姓的死活並不關心。

  那麼,只有一個理由了

  程孝!

  那個傭兵!

  早知道就應該晚幾天再殺!

  鎮長慌亂的心中一時間追悔莫及,但又無可挽回。

  他不理解,不就是死了一個傭兵嗎?

  為什麼?

  死的人那麼多他都不在意,為何對一個傭兵……

  難道是因為那個傭兵女兒的姿色……

  懷著這樣的疑問,鎮長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意說著一些試圖挽回結局,但卻成功讓齊凜耐心逐漸消失的話:「我相信信者應該能明白,當一個人看到了太多的不勞而獲,驕奢淫慾,本本分分的人彎腰刨食,壞事做盡的人穿金戴銀,回頭一看,自家父母四五十歲,還得出去找事做,心態多多少少會發生一點變化。」

  「金字塔是外星文明中的一種古蹟,很高的一種建築物,那代表著」

  「我知道什麼叫金字塔,直接說需要幫你轉達的話!」齊凜收回看向信件上印記徽章的目光,皺眉看向鎮長打斷道。

  鎮長一愣,趕忙直奔主題說出了自己的意思:「當你站在金字塔頂端,回想自己的前半生,發現那些年輕時所追求的權利,愛情,利益,只不過是浮雲,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長生。」

  「而我,擁有長生的捷徑。」

  鎮長看向針頭,像是勝券在握般穩穩道:「如何抽取提純人的血液,使其轉化為彌補生命力消耗的」

  「夠了!」

  齊凜戾氣升騰,腦中不自覺中浮現一直強壓心底的各種被抽血的畫面。

  以及針頭有關的一切使他戾氣升騰之事,比如說,甄好人的死。

  被突然間呵斥的鎮長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印象中一直以來沉默寡言的信者,為何如此生氣?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對長生不感興趣的?

  鎮長短暫失神後,想要亡羊補牢般的快速補充解釋道:「信者您可能不明白,世間無數人都渴望超凡,但超凡是從神靈手上偷來,有著掣肘,可只要有了這個針頭,您隨時可以拉起一支超凡大軍,還能長生」

  鎮長沒在說下去。

  因為齊凜死盯著他的雙目,嗜血通紅。

  「你既然邀我入局,此刻,還不現身嗎?」

  齊凜說這話時死盯著鎮長。

  但,鎮長能感覺得到,齊凜這話,並不是對他說的。

  他在和誰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