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規矩
午夜的時分，小鎮上一座破舊的建築物內，這裡是傭兵工會的所在地。
這裡是無數奮鬥者聚集的地方，他們追逐著金錢和榮耀，捨棄了平凡的生活，選擇了刀光劍影的戰鬥。
即便是午夜，依舊有一些傭兵佩戴武器待在屬於各自的角落桌後，默默等待著有任務的到來。
當然也有一些人耐不住寂寞，會因為任務衝突，分配衝突等等或大或小的問題肆意格鬥起來。
對此，傭兵工會的工作人員也並沒有任何表示。
這種事情很常見，只要勝利者能在結束後打掃乾淨，帶走失敗者的屍體就好。
傭兵工會厚重的大門外。
被暴雨淹沒的夜色中。
一個人影踉蹌著跑來。
細雨淅淅瀝瀝地落在程孝的肩上，伴隨著一絲涼意。
襤褸的衣服被浸濕，顯得有些吃力地承受著雨水的侵襲。
傭兵工會的總部在他的視線前方若隱若現，他不顧胸口緩緩滴落的血液，加快腳步邁進了那扇沉重的大門。
進入大廳後，程孝立刻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氣氛。
大多數傭兵們紛紛停下手頭上的事情，紛紛扭頭注視著他。
程孝此刻的模樣悽慘不堪。他身上的傷痕還在滴血，鮮紅的血液染紅了他破爛的祖傳皮甲。
曾經挺立的身軀現在卻顯得佝僂不堪，仿佛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折磨。
臉龐蒼白而疲憊，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持。
這個不合群遇到事情了？
「程孝，你是來接任務的嗎？「
有好事的傭兵對大廳里四下尋找著什麼的程孝遙聲喊道。
後者只是對其點頭示意，並未做出任何回復。
凱恩給的時間是天亮之前。
程孝必須抓緊時間了。
很快，程孝就在一個角落的酒桌上找到了此行的目標人物。
一個捧著獸骨酒杯正在大口飲酒的大鬍子傭兵。
和其他傭兵不同，大鬍子是隸屬工會官方的傭兵。
簡單點說，大鬍子是有編制的。
而其他人是沒編制的。
有編制的就有一定的權利。
起碼在蒸汽小鎮這裡，大鬍子是傭兵工會為數不多的擁有收購那個情報，且代表工會官方給出價格的人。
當然，重要的是，大鬍子這個人在傭兵中威望很高，為人還算地道。
把情報賣給這種人，程孝心裡多少能減少幾分什麼見財起意的截殺戲碼。
畢竟傭兵這個群體蒙上臉就是馬匪，以及前一刻可能作為一方的僱傭兵去打對面，後一刻可能因為拿到了對面給的高價格，就調轉刀鋒去干剛才的僱主了。
也因此，很多人對傭兵抱有偏見與敵視。
程孝三兩步跑了過去，來到大鬍子面前虛弱的坐下後，望著這個同樣好奇望向自己的大鬍子，直接說明了來意。
「恩格爾大人，我有個重要情報想要賣給你。」
此話一出，不等大鬍子恩格爾出聲，周圍的鬨笑聲頓起。
「哈哈哈！」
「程孝，就你這種不合群的能帶回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恩格爾旁邊的一個細長臉譏諷道：「我可警告你，傭兵工會有自己的驗證方法，你要是膽敢矇混騙錢，你女兒艾莉絲帕格老爺可是心動很久了！」
言下之意很明確，工會有自己的驗證手段，你要是敢騙錢，我就把你女兒賣給帕格！
程孝扭頭瞥了眼細長臉，他知道這位是恩格爾的同僚、
為了制衡權利，一般來說每個地方的傭兵工會都會有幾個權利相同的負責人存在。
在面對任務發布，酬勞定價，情報收集等等事務時，都需要幾人同時投票表決決定。
細長臉這種人，程孝惹不起。
因為只要對方說個不字，即便大鬍子願意收購他的情報，事情也會變得很是拖沓。
甚至於要等到他們聯繫各自背後不同的人去再三確定，然後平衡後，再給出答覆。
這個時間也許很快，也許很慢。
程孝賭不起，便只能放低姿態。
眼看對方服軟，細長臉只是不屑的哼唧了一聲，隨即不再看這個多次拒絕自己『入伙好意』的不合群傭兵。
而恩格爾，則是在觀察了程孝胸口的傷勢後，原本醉意熏熏的眼神頓時變得清明起來。
「什麼情報。」恩格爾放下酒杯，打了個酒嗝問道。
「載具，外星人的載具。」程孝立刻道。
「哈哈哈！」細長臉聞言後放下酒杯，一臉不屑的嘲諷道：「還外星人的載具？」
「放屁！」
細長臉一臉我已經看穿一切的眼神，搖搖晃晃的起身指著程孝咒罵道：「這裡是蒸汽小鎮！不是黃沙！」
「這裡能有個屁的外星人載具？」
「要我說」
細長臉冷哼一聲，視線轉向恩格爾：「估計和上個月那個傭兵一樣，又是來騙錢的。」
「大人，我說的是真.」
不等程孝急忙解釋，恩格爾一把將程孝重新按了回去。
恩格爾捋了捋自己的鬍子，給了一個程孝心安的眼神，隨即看著細長臉笑道：「騙不騙的，他不是有個女兒嗎？測試的費用你倒不必擔心，如果他騙了咱們，我記得他女兒剛好年紀不錯，模樣身材也不錯，可以賣個好價錢抵消。」
「說得好聽，今日是你我二人一起輪值，這齣了事，測試費還不得咱倆平攤？！」
細長臉哼唧道：「他女兒不知道猴年馬月能賣出去，我還等著月底發薪水去」
「測試費算我的！」恩格爾餘光再次瞥了眼程孝胸口的傷勢，同時腦中回憶起程孝這個人的相關信息。
一個不合群，但言出必行的傭兵。
截止目前，程孝所接過的那些個僱主就沒說過程孝壞話的。
百分百的好評率。
這在傭兵群中是少有的。
恩格爾念及於此，笑道：「如果是真的，業績你我二人一人一半。」
「喲？！」細長臉本來不屑的表情頓時化為欣喜：「這可是你說的！」
細長臉朝周邊酒桌上喊了一嗓子：「庫珀！亞力士！你倆得給我證明啊！」
「別回頭恩格爾不認帳！」
「沒問題！」
小插曲很快在恩格爾的作保下結束了。
被領進一處小房間內的程孝很快就進行了測謊水晶的驗證檢查。
恩格爾小心翼翼的從帶有自毀魔紋的保險柜里取出測謊水晶。
這僅是一枚白色品質的測謊水晶。
但對於蒸汽小鎮的傭兵工會來說。
足夠使用了。
恩格爾念動上面交予的咒語後，很快原本黯淡的水晶就變得光芒四射。
逸散的光芒照亮出程孝開心的眼神，與細長臉開心的眼神。
前者是因為馬上就能拿到兩枚金幣去贖回老田的女兒了。
後者是因為什麼風險都沒擔，就能有機會獲得一筆業績。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恩格爾看著程孝最後提醒道：「要是待會水晶顯示你說謊，後果你可擔不起。」
測謊水晶每次使用後都需要額外的珍貴晶石進行充能，那些晶石是有定額的。
一旦被白白耗費，代價自然不可能讓上面來出。
「沒問題，開始吧！」程孝點頭示意沒問題。
「什麼樣的載具？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發現的。」恩格爾眼看程孝我意已決，快速發問道。
「外面鑲嵌著堅固的裝甲板，像是鎧甲一樣。」
程孝努力回憶著那輛裝甲車的外表。
「載具頂端有外星人的武器，長長的應該是那種叫槍的玩意。」
程孝一連說出了很多裝甲車的外貌描述，包括時間地點等等信息。
其間恩格爾一直緊緊盯著水晶球查看。
截止目前，水晶球並未顯示出任何程孝說謊的跡象。
這讓恩格爾最後一絲擔憂終於放下，畢竟充能水晶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最後程孝又仔細回想道：「車身上有一些紋路標記，我不清楚那代表什麼，也許是某種勢力的標誌？我可以幫你們畫出來。」
「給！」旁邊的細長臉也是在觀察了水晶球顯示一切正常後，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殷切的給程孝遞過去紙筆。
隨著程孝一筆筆在紙張上塗塗畫畫，一個稍顯扭曲的魔龍圖像緩慢出現在紙上。
與此同時，恩格爾也舉起水晶球再度問向程孝：「你畫的這個就是從那個載具上看到的？」
「沒錯，不僅有這個奇怪的生物，還有別的.」
當程孝說出他在廢墟中所看到的有關裝甲車的全部信息後，水晶球依舊顯示一切正常。
沒有看到水晶球異動的恩格爾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自己沒有打眼，不用自己擔負那充能費用了，還拿到了業績。
雖然要和細長臉對半分，但一半的業績也足夠他滿足的了。
「你想要多少？」
細長臉率先開口問道，語氣里滿是迫不及待。
程孝毫不猶豫的回道：「兩枚金幣！」
聞言的細長臉心中竊喜，這個不合群絲毫沒有討價還價的意思，直接就說出了兩枚金幣的價格。
兩枚金幣太少了！
按照傭兵工會的定價，這種情報收購價在三枚金幣！
並且，黃沙之城不知道為什麼，近期提高了相關情報的價格。
尤其是和外星人城市相關的，特別是外星人武裝載具的價格。
黃沙之城的迫切，導致溢價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一百多！
也就是說，程孝的這份情報，收購價按理說是在六枚金幣的！
「好！就兩枚金幣！」細長臉趕忙回應道，像是怕極了程孝反悔。
「不，六枚！」恩格爾瞥了眼程孝胸口的傷勢，以及畫完後的右手習慣性的摸向背後。
恩格爾一眼就看出了程孝的傷勢是制式鋼刀導致的。
這種武器在蒸汽小鎮只有鎮長的鮮花衛隊才有。
且傷勢新鮮。
這就說明，程孝和其產生了一定衝突。
在這個地方，和官方的暴力機構產生了衝突，但是還沒有立刻被緝拿歸案？
這讓恩格爾不由得想起了先前在大廳時，一名喝醉了的傭兵說的話。
大意是下午的時候旁邊村子定居的首富老田家，發生的一幕。
那傭兵言辭中告知了恩格爾一個信息。
程孝跟著一個黑袍人。
鮮花衛隊的統領凱恩似乎忌憚那個黑袍人，以及對老田家有惡意。
聯想到最近鎮長搞得鮮花之路以及強征賦稅等等事情。
恩格爾覺得程孝的這個錢，似乎昧不得。
他不想因為牽扯到麻煩里，從而丟失了現如今的美好生活。
即便那是三枚金幣的巨款。
可恩格爾看著程孝胸口不斷滴落的血液，心中不斷告誡著自己壓下貪慾的話語：「命最重要。」
面對程孝的不解，以及同僚細長臉的不斷使眼色。
恩格爾再次重複道：「這份情報價值六枚金幣！」
語氣里的肯定和不容置疑讓細長臉一臉見了鬼的望向恩格爾。
雖然二人因為背後陣營的問題平日裡不對付，可在這種事情上，這個恩格爾怎麼跟個傻子一樣？
他們大可按照傭兵工會的實時價格六枚金幣上報。
然後程孝要兩枚那就給他兩枚！
剩下的四枚金幣他們兩人完全可以平分的啊！
細長臉頓時不滿道：「恩格爾，你」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拿到這個職位的！我說了六枚金幣！」恩格爾鏘的拔出腰間佩劍，劍鋒寒芒直衝細長臉。
後者頓時一臉蒙圈。
什麼情況？？？
這怎麼還拔上劍了？？?
「好好好！六枚金幣！」
看著豪魂位階的恩格爾如此姿態，細長臉來不及細想這到底怎麼回事，快速服軟。
好漢不吃眼前虧，黃金位階的他雖然平日裡仗著後台以及不觸犯恩格爾底線可以懟一懟恩格爾。
可這個世界始終是實力說的算。
細長臉不準備立刻和恩格爾死磕，他此刻也明白了此事必有蹊蹺，眼下先暫避鋒芒，準備等會再做打算。
只不過，細長臉沒有完全退讓。
「按照規矩，我們只能預付你百分之十的定金，後續的酬勞要等我們實地驗證後才能給你。」
細長臉眼看恩格爾並沒反對，繼續對著臉色難看的程孝道：「六枚金幣，也就是六十枚銀幣的定金。」
「能不能」程孝出言懇求。
可話未說完，便被恩格爾打斷了：「規矩就是規矩，誰都不能壞。」
恩格爾將出鞘的劍拍在桌上，不再多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