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齊凜和商人的試探，開福寺的那個本子
那宛如擎天巨柱般的蛤蟆腹中，另有洞天。
下半身已經乾癟成一張薄紙的商人，正趴在一處七彩泉水中大口喘著粗氣。
泉水四周皆是正在蠕動的血色腔壁，隨處可見粗壯的肌肉虬扎般的血管。
「蠢貨！你找死是嗎？」
泉水頂部的血色腔壁鼓動間，一隻巴掌大小的迷你蛤蟆，嘭的一聲破壁而出砸在商人頭頂。
「歐克，你是不是想砸死我！」
商人有氣無力的罵了一嗓子，小胳膊一伸中將蛤蟆從頭頂撇下。
隨即不等蛤蟆說什麼，商人急忙道：「快！把那小子接進來，我有話和他說！」
「蠢貨！都什麼時候了伱.」氣憤的蛤蟆高高蹦起，張牙舞爪的就要撓向商人。
「快去！」
商人焦急道：「事關我們的梭哈成敗！那件靈魂武裝必須拿到！」
蛤蟆雖氣憤的哼哼幾聲，但也是蹦向了來時的血色腔壁。
「蠢貨，你這樣做值得嗎？」蛤蟆臨走前扒拉著血管，扭頭看向下方的商人有些悲傷：「其實，我們可以再等等的。」
「都他媽要梭哈了你還說個屁的值不值得！」商人沒好氣的罵道。
「哼！及時止損不行嗎？」蛤蟆頭一擺，前肢將腔壁扒拉出一個通道，後腿一噔便消失不見。
原地只留下蛤蟆的一句話：「那小子有被迫害妄想症，說不準不敢進來，你等著打臉吧！」
商人仰頭看向蛤蟆消失的地方懟了句：「我相信那小子有魄力！」
外界。
約莫五分鐘的等待後。
亡靈們匯報說有幾人想要悄咪咪過來查看，但都被黑武士攔住了。
沒有出現偷雞兒搶奪機遇的人，這讓齊凜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但心中有關那個捲軸的疑惑，卻始終徘徊在心底。
據許中尉所說，那件捲軸將會在黃昏前出現，並且軍方屆時會第一時間，派兩個職業者護送捲軸北上交予他。
軍方只求齊凜能讓那些老百姓跟隨他北上突圍。
只不過，齊凜並未有要捲軸的想法。
若是交易方換成別人，齊凜很樂意做這個交易。
但是他們
一份捲軸，並不足以讓齊凜和他們做交易。
倒不是說他不清楚捲軸的價值，一份傳說級捲軸，還有許中尉說的那些讓他頗為心動的能力，足以證明那捲軸的價值。
因為某些原因，齊凜就是不想做這個交易。
正思索著，一聲蚊子般的叫喊從腳下傳來：「喂！小子！」
齊凜循聲低頭看去，一隻迷你蛤蟆正趴在自己腳前仰著頭看著自己喊道：「商人請你過去一敘，敢不敢來？」
未等齊凜思索，前方的肌肉蛤蟆突然緩緩轉身看向他，傾盆巨口張開的同時，巨大的紅舌如盛大的地毯般垂落至齊凜腳前。
迷你蛤蟆蹦躂著率先走向紅毯，似乎絲毫不在意齊凜，來，或者不來，
齊凜快速思考後輕輕一笑，朝著紅毯邁出步伐。
「有何不敢？」
齊凜隨迷你蛤蟆順著鮮紅地毯逐步向上走去，越往上，氧氣愈發稀薄。
空氣也逐漸寒冷。
餘光撇去間，南直隸猶如小小的砂礫。
肌肉蛤蟆腹中，經過血色腔壁中的左拐右拐後。
齊凜終於見到了商人。
眼前的商人趴在七彩泉水中，看到齊凜來到，拱手中有氣無力道：「貴客駕到，真是蓬蓽生輝啊！」
未等齊凜客套一句，商人奇怪的急忙問道：「客人，那骸骨王座還未拿到嗎？」
這商人似乎很關心這件裝備？
齊凜眉頭一挑，想了想道：「那不是我的東西，本就不該拿。」
商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有些氣惱。
但很快恢復往日的樂呵呵笑容，商人揉捏著下半身正在緩緩長出的粉色肉茬，話鋒一轉問了個似乎並不相干的話題。
「觀客人骨齡，此時應該十八歲出頭？」
面對商人的詢問，齊凜覺著這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便點了點頭：「嗯。」
商人想了想，揮手中，四周血色腔壁瞬間變得透明！
原本肌肉蛤蟆的內腔在一瞬間變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齊凜扭頭望去，目之所及，是渺小的南直隸。
遠望間，還能看到大量黑壓壓的人群正在從東南朝此方向而來。
這些外來戶的能力再次讓齊凜感受到了天外有天。
不過齊凜沒有絲毫沮喪，只要一直往前，他不信自己未來不能有此手段。
等到齊凜再次回首間，商人趴著的泉水旁已經出現一面白玉石桌以及白玉石凳。
桌上還堆放著散發清香的各類瓜果蔬菜。
商人拍了拍旁邊憤慨的蛤蟆，隨即示意齊凜道：「客人請盡情享用。」
此刻的齊凜味覺消失大半，他對口腹之慾已經沒有了絲毫欲望。
「多謝好意，我的貨幣很是緊張，不必了。」齊凜並不知道商人搞這一出是為了什麼，但他總覺得商人這些都不會是無的放矢。
「雖然這些只是來自瑪朵美味食府的基礎零食，可對於初次食用者，是具有增強屬性上限的能效」
未等商人說完，齊凜已經快速坐至白玉石凳上，揮手中連盤子帶水果都給收入了空間戒指。
「那我就不客氣了。」齊凜看著愣神的商人與憤怒的蛤蟆笑道：「價值多少？商人可以從我貨幣里扣除。」
具有加強屬性上限的奇異能力？
那齊凜說啥也得拿下！
無論是靈魂連結的範圍亦或者召喚亡靈所需，他都很需要精神力上限的加成。
但隨著等級的提升以及神級的因素，尋常的每一級加點已經不夠他的所需了。
「這些基礎零食頂多只能加強十幾點精神上限與幾點體質上限罷了，算是贈予客人的，不扣除貨幣。」
十幾點很珍貴，已經抵得上齊凜的裝備加成了。
但在商人口中，似乎很是微不足道.
面對商人的獻殷勤，齊凜斟酌中問道：「商人有話不妨直說。」
很快，商人直言了他的目的。
「歐克，小店有一個疑惑，希望客人能在允許的範圍內給予解答。」
商人誠懇的言語中，還單手撐起上半身，將下半身正在蠕動的粉紅肉茬明晃晃暴露在齊凜眼前。
似乎商人很希望得知那份解惑。
齊凜眯了眯眼，有點想把空間戒指內的零食取出重還給商人了。
但看到商人消失的小半肢，齊凜想了想還是回道：「貴店請問，我會在可以的範圍內知無不言。」
緊接著，商人問了一個齊凜措不及防的問題。
「歐克，按理說客人這個歲數，不該是熱血澎湃，為了大義出手解決魔潮的嗎？」
「為何徘徊於此，坐視人類城市陷落呢？」
「小店不相信客人不知魔潮來襲的情報。」商人拱著手，誠懇道：「還望客人給予小店一個儘可能誠懇的答覆。」
商人的問題出乎了齊凜的預料。
他不明白商人為何問這個事情，這個事情和這些外來戶有什麼關聯？
齊凜想了想，還是如實道：「之所以徘徊，因為迷霧內我沒去過，並且一個月前，我曾派亡靈進入迷霧探查環境，得到了一個情報，說是迷霧內待久了後，會降低各項屬性，出於安全起見，所以讓亡靈先趟趟路，確認無誤後，我將會跟上坐鎮中央，隨後讓亡靈以我為中心，四散而開形成開花陣勢，進行快速搜索魔種領主並嘗試擊殺。」
這個回答極為誠懇，不僅僅是商人的所作所為，也是齊凜為等會提出買領主搜索道具的事情做鋪墊。
商人恍然大悟點點頭，笑道：「看來客人很敏銳，發現了迷霧中的異常，這份情報我倒是稍後可以賣給你，也許會對你未來的迷霧之行有幫助。」
商人說完後，只是笑呵呵的繼續道：「客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客人還未說為何不為了大義出手呢？」
齊凜挑了挑眉頭，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但看商人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齊凜考慮到拿人手短，思索後罕見的嘆了口氣道：「有些事，不足為外人道。」
「不過商人既然想要知道，那就讓商人見笑一下吧！」
齊凜摘掉口罩，毫無血色的蒼白臉上，露出人畜無害的鄰家大男孩的笑容。
「我曾在兩個陣亡士兵的身邊發現過一本記錄本。」
齊凜說話間語氣柔和，就像是在敘述一件極小極小且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那本子上，寫滿了有關我的監視記錄！」
「並且，在後續的時間裡，我發現過很多個這種本子，上面滿是對我的監視記錄。」
「我想，應該不會有人喜歡被人監視著一舉一動吧？」
「而且不僅是監視，還帶有很多假想敵」
齊凜笑了笑：「後面的就不說了，只說說我發現的第一個本子吧。」
「那本子上除了密密麻麻對我的監視外，還有附帶的建議。」
「建議1.請求上級派出尖刀小隊進行接觸吸納，對方的武器再生特性能解決我方武器問題。」
「建議2.若拒絕接觸和吸納，建立派出甲級尖刀小隊，就地殲滅！」
齊凜說到這時，臉上滿是陽光的笑意，只不過那漸起的猩紅眼眸卻並不像蒼白臉頰上的笑意那般溫暖。
「哈哈，我能理解那兩位監視我士兵的想法。」
「世道變了，我的亡靈無論是需要屍體的特性亦或者同類相食吸取魂火的特性，確實對應的上那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若是不能吸納，自然未來就是個隱患，作為資源的上層分配者，隱患就要提前解決掉也自然就是他們的想法。」
在商人苦惱的思索中，齊凜慢慢起身看向東南方。
那邊，還有半個小時左右，黃昏就將來臨。
齊凜雙手負後，輕聲道：「我能理解那二位的行為，但不代表我能認可。」
「若換位相處，你看到這個本子上的內容，又會作何感想呢？」
齊凜聲音有些複雜：「你知道嗎，若是沒有那個本子，若是沒有那個記錄建議。」
「因為我的一個朋友，那我在發現他們二位的屍體時，一定會為他們尋個風景不錯的地方安葬。」
「若是他們還活著，說不準我會在擊殺屍獸之餘順手救下他們。」
「我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我最初是想這兩位無名戰士尋個風景不錯的地方安葬，再立個碑。」
「因為，我個人是極度欽佩的他們的。」
「他們為了很多人能趴在那裡完成那種任務，那就總得有人記得他們！」
齊凜說這話時語氣極重，因為他覺得猩紅視野的前方，似是出現了甄好人臨死前在告訴他要做個好人。
「可是吧，當我看完那個本子的內容後，你猜我的第一想法是什麼？」
齊凜緩緩轉身，看向認真聽著並思索的商人和蛤蟆。
「我當時是想把它們的屍體拉起來的，作為臨時血包使用。」
「倒不是因為泄憤鞭屍什麼的，就是單純的不想浪費屍體。」
「畢竟地主家也沒餘糧，總得精打細算過日子。」
「但後來把，我想到了剛才我說的那個朋友。」
「一個能與我並肩的爛好人朋友」
「所以呢，我並沒有那麼做。」
「我最終的做法，僅僅只是什麼都不做」
「也許他們的屍體會被屍獸吞噬，然後變成那些奇異花朵的肥料。」
「又或許，他們會自然風乾，直至誰也再見不到他們，直到被世人遺忘。」
齊凜聳聳肩膀：「我不關心那些。」
「我想說的是，大義？」
「當我.」
齊凜本想說當我死的那一刻時，但轉念間改口道：「我沒對不起他們任何人！」
「我沒拿過他們的任何東西！」
「我不欠他們的！」
「所以，我無愧於心，我不會出手。」
「但同時，我也不會因為為了泄憤，就故意堵住他們的活路。」
「把那些突圍而出的高級天選者來個欺男霸女，來個殺人越貨，來個殺人放火金腰帶，來個趁你病要你命！」
「他們能不能活，自有他們的本事決定。」
齊凜看著想說些什麼商人，繼續笑著道：
「他們活下去後，會不會和別人添油加醋的說：哦！當年我們南直隸那麼多人原本能活，就因為一個傻逼見死不救！」
「我也不在乎！」
「即便未來會被世人當做大反派看待，可那又如何呢？」
「那些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吃瓜群眾們，敢罵上帝，敢毀佛謗祖，敢睥睨天下！」
「但他們平日裡敢罵樓上周末清晨裝修的鄰居嗎？」
「所以，只要我不鬆懈，只要我一直向前，當我的天災出現在他面前時，我不信他還敢罵出來。」
齊凜目光逐漸猩紅，心中惡魔低語也愈發呢喃而起。
「就算有些硬骨頭想要個流芳千古的美名，還要罵也沒關係。」
「那是他的自由和權利，我不介意這種事情出現，只要別在我面前罵就行。」
「如果過了我的底線，那作為流芳千古的代價，我會把所有和他有關的親朋好友連根拔起！」
「我一直向前，從來不是為了跟別人比，我只是想未來能有選擇的權利，而不是被迫.」
齊凜目光仿佛要生吞了商人。
察覺到了自身不對勁的齊凜，深呼吸一口氣，不再多說這個事情。
話鋒一轉道：「說起來，商人倒是和旅者不同，旅者希望我向北而行，不管南直隸死活，而商人，似乎希望我去南側？」
齊凜眼睛微眯，靜待商人的答覆。
世界不斷變化，這些外來戶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和災變有多少聯繫。
但齊凜確定他們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商人笑呵呵的沒有回答，只是道：「我可沒這麼說。」
但你這樣問了！
不過齊凜沒有直說心中想法，只是眯著眼睛換了個說法：「旅者希望我去北側，我挺想聽聽商人希望我去哪個方向呢？」
商人接下來的話遠超齊凜的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