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烏托邦？等待貴人的棉花糖商販

  與城中只有咆哮嘶吼的壓抑氛圍相比，蜀山腳下的氛圍顯得就像是個烏托邦。

  此刻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若是在城中，人們都會蜷縮在某個角落，祈禱自己不要被夜晚出來覓食的魔種逮到。

  而在蜀山，與之相比則完全是兩個極端。

  在蜀山高中與大蜀山之間的寬闊馬路上，太陽能路燈盡情揮灑光亮。

  道路兩旁，數十輛小吃車上擺滿了香噴噴的各種美食。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這裡徘徊著，享受著許久未曾吃過的美食，與那份安寧。

  一名棉花糖攤販將白糖嘩啦啦倒入盆中，煤氣啪的一下打開將固態糖粒加熱至液態。

  忙碌著的攤販滿頭大汗，一手不停攪拌著糖液，一手則拿起脖子上掛著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液，抬頭間還盡情吆喝著：「新來的老鄉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棉花糖！」

  「免費！」

  「免費！！！」

  一名渾身惡臭的倖存者跌跌撞撞來到小吃街入口旁，他目瞪口呆看著面前熙熙攘攘正吃著美食的人群。

  如果不是手上發膿潰爛的傷口一直向他的神經傳達痛苦的話，他一定認為自己穿越了。

  眼前的景象沒有任何末世的味道。

  相反，倒像是和平年代的某個小吃街。

  人頭攢動的小吃街內，諸多如他一般渾身狼狽不堪的人們正在領著吃食大快朵頤。

  倖存者咽了口吐沫，快步朝著小吃街入口旁的棉花糖攤販走去，試探性的問道：「大哥，免費嗎？」

  攤販並未因他破爛的衣著而露出絲毫不屑之色，反而極為熱情的將提前做好的棉花糖摘下一個遞給倖存者：「讚美殿主！當然免費！」

  倖存者不可置信的接過棉花糖，喉結蠕動著有些擔心裏面是不是下毒了，他眼角餘光不斷觀察著周圍其他小吃攤前正狂吃的人們。

  縱使來之前，見過的人都說往生殿這好那好的，但一上來就免費吃？

  倖存者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而攤販也不催促他，只是極為熱情的笑問道：「哥們你幾級了啊？現在往生殿很多重要崗位都缺少人才，你要是等級高的話，不妨去試試謀個好差事！」

  倖存者躊躇後撒謊道：「四級！」

  其實他才兩級。

  現在不是寒冷的冬天，眾人皆是穿著短袖。

  見多了這種空口白牙情況的攤販掃了一眼倖存者裸露出的胳膊和大體身材，心中已經瞭然這倖存者撐死三級。

  因為凡是加點體質的人，身材都會有著明顯的變化。

  除非他是全加點精神，否則身材不可能如此瘦弱。

  而商販自然不信會有全加點精神的人，因為那樣乾的人早都死了。

  明知對方撒謊的攤販，也並未揭露對方的謊言，只是心中腹誹了句：又來個豬鼻子插大蔥的。

  便衝著對方面上笑了笑，然後低頭繼續忙著手中的活計。

  攤販熟練的操控著機器，將那些糖漿拉成絲狀，然後旋轉著變成蓬鬆的白色棉花糖。

  將成品放置小吃車上後，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瞥了眼還在猶豫到底吃不吃的倖存者，又是笑了笑繼續開始將白糖倒入機器的加熱腔內忙碌不止。

  相比對其他工作來說，每天待在這裡做棉花糖是個好夥計。

  不用外出冒險，不用去安全線外巡邏示警，只需要待在這裡做棉花糖，就能安穩。

  每多送出去一份棉花糖，他的貢獻點收入也就能多一點。

  如果能在小吃街接口這麼個風水寶地遇到位貴人。

  那雞犬升天也就指日可待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有個市長老爹在山上當秘書，這美差怕也輪不到他。

  這也是大祭司一個月前制定並實施的人才落地政策之一。

  新來的倖存者，都可以在這條小吃街白吃一頓，除了不能拿走之外，你可以往死里吃。

  而旁邊的蜀山高中，骷髏神的雕像前，還有大型投影儀會播放一些電影之類的。

  按照正常流程來講，新來的倖存者在這裡吃飽喝足之後，都會跑到那邊去看催淚電影。

  然後喝著往生殿提供的肥宅快樂水，吃著薯片，在哭的稀里嘩啦之中，人群中拿著本子紙筆的戶籍統計人員就會統計你的個人信息，如果你決定未來留在往生殿，那麼這些信息就會成為你未來崗位分配的重要因素。

  值得一提的是，已經加入往生殿的信徒們，除了不能在小吃街白吃之外，他們在下工之後，也可以拿著上級領導特殊分配的福利名額，進入骷髏神廣場，與這些新來的倖存者一起看電影，喝快樂水，吃薯片等。

  更值得一提的是，原本那些戶籍人員是坐在辦公桌後，高高在上品著茶頤氣指使的對鐵窗後弓腰的新來倖存者進行統計的。

  但自從一個月前，發生了一起某位平平無奇的高級天選者被他們怠慢欺壓，然後奮起殺人的慘劇之後。

  那些戶籍人員就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舒服的坐在鐵窗後品茶了。

  而是拿著紙筆，離開舒服的辦公區，在監督人員的監督下，來到了現在這麼個工作環境。

  倖存者在棉花糖攤位前猶豫了許久，直至再也抵抗不住飢餓，便嘗了一口棉花糖。

  棉花糖很輕，輕輕一咬中入口即化。

  品嘗著那原本以為這輩子再也嘗不到的味道。

  倖存者的一臉緊張很快轉為滿面享受，仔細感受著幸福的味道。

  不多時的功夫，放下戒心的倖存者便將棉花糖食用一空。

  膽子愈發大的他瞄上了旁邊的瘦肉丸。

  詢問攤主之後，得到的答覆依舊是免費。

  就這樣，懷中捧著各色小吃狂炫的倖存者，心中對只聞其名，初次得見的往生殿，評價就一個：棒！那些夸往生殿的人所言非虛！

  吃飽喝足之後，在一名武裝人員的引導下，他前往了遠處的觀影廣場。

  原本的蜀山高中大門已經被拆除。

  取而代之的是由各色奇異花朵組成的花園。

  倖存者走在花園小道上，鼻間嗅到的皆是花香。

  「這是由農科司那邊的林業專家移植過來的鮮花。」

  武裝人員看著牢牢將一份臭豆腐攥在手中的倖存者和善笑道：「你要是有相關技能特長，待會登記的時候可以說一下，咱們往生殿現在有很多工地都需要綠植覆蓋。」

  久旱逢甘霖的倖存者不停炫著臭豆腐，口中含糊不清回道：「哦哦.好！」

  跨過花園小道，很快便來到了一個巨型廣場處。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十來米高的骷髏雕像。

  那雕像被四面八方打來的聚光燈照射著，即便是夜晚，也依舊讓人第一眼就注意到這尊手持劍盾，仰天無聲咆哮的雕像。

  武裝人員抬頭凝望，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極為虔誠的說了一句：「讚美殿主！」

  隨後對著有些懵懂的倖存者介紹道：「這是殿主派給我們的保護神，蜀山腳下就有一位保護神，以後你若是有資格上山，自然就能見到。」

  雕像四周，則擺放了四張巨大的幕布，上面正統一播放著某部催淚電影。

  而幕布後，則坐著數百名觀眾，他們有的是剛來的倖存者，有的是拿到了領導獎勵的信徒。

  倖存者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被武裝人員懵懂著帶到一處空著的凳子上坐好。

  落座之時，旁邊的人還投來友善的笑容，雙手交叉放於胸前：「讚美殿主！」

  正當倖存者有些蒙圈不知如何回應之時，卻突然驚疑的發現，那人身旁的一些人也是雙手交叉放於胸前：「讚美殿主！」

  這一聲讚美殿主，猶如波浪般席捲了整個觀影人群。

  一聲聲的讚美殿主如海浪般裹挾著倖存者，讓他也是一臉忐忑的模仿著雙手交叉放於胸前：「讚美殿主！」

  人群很快重回觀影時的安靜。

  就當倖存者看著投影熒幕上那快讓自己潸然淚下的景象時。

  一名武裝人員與一個身穿白襯衫手拿紙筆的人走了過來。

  後者脖子上還掛著一個戶籍科幹事的胸牌。

  「讚美殿主！」

  「老鄉！歡迎回家！」

  小吃街入口旁。

  棉花糖攤販看著自己攤前擺放的諸多成品棉花糖，嘆氣聲接連不斷。

  原本仗著市長老爹的關係，好不容易搶到這麼個好位置。

  整日想著能遇到一位貴人，然後憑藉著貴人扶搖直上三千里的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正常來講，高等級的貴人們，很少會有吃棉花糖的

  他們在來到小吃街時，要麼是滿臉警惕籌足不前的觀望觀望。

  要麼是藝高人膽大的直接進入小吃街裡面，去品嘗那些滋滋冒油的燒烤或者別的小吃。

  基本沒有會停在這裡吃他棉花糖的。

  不過遺憾的是，位置與攤販的商品是上面固定死的。

  縱然他市長老爹如何使力，始終未能把這處好位置上的棉花糖換成更能讓人駐足的別的食物。

  據市長老爹所說，這是大祭司親自下的命令。

  因為只有這樣做，在某種程度上講，對攤販們才公平。

  「哎，怎麼今天就沒遇到過高等級的天選者呢？」

  攤販無聊的坐在小吃車上扣弄著手指甲，但凡能讓他遇到一位五級的天選者，憑藉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都能.

  「嗯？」

  攤販余光中看到兩個人影正遠離道路上的人群，獨自沿著綠化帶邊緣朝蜀山主幹道方向而行。

  攤販扭頭仔細望去。

  那是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色衣服內的瘦弱人影。

  其身後還跟著一個寸步不離的孩子。

  兩個人都帶著口罩和帽子，這讓攤販有些看不清其面容。

  但攤販敏銳的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二人的鞋子上，並未有被血水或者泥漿等物反覆浸濕的痕跡！

  要知道，城中是很危險的，那裡的環境可也沒有環衛工去打掃乾淨。

  人在各類環境走過後，鞋子免不得會被侵濕染色等。

  但那兩個人的鞋子，雖然外表有些髒，但大體來說，是攤販見過的所有倖存者當中，最為乾淨的那種！

  這說明兩件事情。

  要麼，這一大一小倆人是個謹慎的高級天選者！

  也就是有機會能讓他扶搖直上三千里的貴人！

  要麼，這一大一小只是運氣好，來之前發現了合腳的鞋子換了上去，想要體面一點！

  不管是哪種，都值得他吆喝一嗓子！

  反正棉花糖的成本都是公家的！

  「哎！」攤販趕忙起身朝之吆喝道：「那年輕人和那孩子！」

  「棉花糖要不要？」

  「免費的！」

  攤販吆喝完後，便見到那人影止步在路燈下，也在這時，攤販發現，那個人影身上的黑衣好似是披風之類的玩意。

  人影止步後，不知低頭和孩子說了什麼。

  攤販只瞧見孩子看了看他小吃車上擺放的諸多成型的棉花糖，先是搖了搖頭，隨後不知人影說了什麼，後又點了點頭。

  眼看那人影帶著孩子往這邊走來。

  攤販面容上趕忙堆砌好熱情洋溢的笑容，擼起袖子準備挑選一個品相最好的棉花糖。

  「嘶！」

  「怎麼這麼冷？」

  一股寒風直直朝小吃街刮去，眾多攤販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趕忙取出外套披上。

  自從一個多月前以來，這邊就時不時會冷一下子，眾人都有所預備了。

  不過今日，似乎寒冷異常。

  縱使棉花糖攤販已經穿上了提早準備的厚外套，依舊是覺得寒冷莫名。

  而此時，那兩個人影已經來到了攤位前。

  渾身包裹在黑色披風內的人戴著口罩，看不清面容，但通過其暴露在外的慘白眉眼，攤販心中一個咯噔。

  又仔細瞅了瞅對方眼睛中的紅血絲，心中又是一個咯噔。

  最後仔細打量了下其瘦弱的體型，攤販更加失落了。

  此刻，攤販內心已經確定，這不是貴人。

  這也是一個歷經萬險在城中躲躲藏藏僥倖跑來的難民。

  他已經不準備詢問齊凜二人的等級了，因為沒必要戳人家痛處。

  在此刻還處於一兩級的人，基本都是膽小怕事之人。

  不過攤販畢竟有個市長老爹，耳提面命教導之下自然不會將心裡的失落放在臉上，他依舊按照流程熱情道：「這都是殿主的恩賜，老鄉放心！」

  「這條街全場免費暢吃暢飲！」

  孩子躲在齊凜身後，雖然被棉花糖吸引的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遞來的棉花糖，但左手始終緊緊攥著齊凜的流浪法師披風，一臉緊張的樣子似是怕齊凜跑了。

  齊凜接過棉花糖遞給小迪，沙啞的聲音響起：「拿著。」

  待到後者一臉歡喜的接過後，齊凜從懷中取出兩包香菸放在了攤位上：「謝謝。」

  攤販有些愕然，自己又不是領導，這人送禮送錯了吧？

  不過這更加佐證了攤販心中齊凜只是個難民的想法。

  攤販依舊保持著熱情的笑容：「不用不用，免費的！」

  「大祭司有規定，不能拿你們的東西，我們可不敢壞規矩。」攤販聳聳肩遞迴香菸，語氣中很是自然熟絡。

  但齊凜卻只是搖搖頭沒接回香菸。

  大祭司他還沒想好怎麼處理。

  還有這些往生殿的人，自從來到蜀山區，心中的惡魔低語一直在和他說：那廢物怎麼敢利用你？殺光山上的人！至於山下失去秩序的人？把他們變成你的素材就好，反正沒了往生殿他們也活不久，你這是發大慈悲，助人為樂！

  齊凜布滿紅血絲的眼中戾氣升騰，他深呼吸一口氣，低頭看向拿著棉花糖卻不吃的小迪：「偶爾吃點不會壞牙的，還能補充下三大營養素之一的糖分。」

  小迪卻極為乖巧道：「叔叔，你不是說有人在山上等你嗎？」

  小迪聞著附近各色小吃傳來的香味，咽了口吐沫糯聲道：「我還不餓，叔叔你不是說見了他還有其他事要做嗎？咱們先去見他吧，奶奶說讓人等著不禮貌，我晚飯可以等你見完他離開後再吃。」

  齊凜抬頭掃了眼蜀山山頂，輕聲回道：「不著急，讓他再等一會。」

  二人的對話很自然，一點都沒避著棉花糖攤販。

  攤販聞言後，面色猛然一變！

  山上有人在等？

  而且聽這年輕人的意思.

  似乎感覺他沒把山上的人當一回事？

  莫非，真遇到一位低調的貴人？

  棉花糖攤販忍不住出聲問道：「這位.大哥！你現在幾級啊？」

  齊凜頭也沒抬，沙啞的聲音的響起：「兩級。」

  攤販本以為齊凜是在說笑，可他再次看了看齊凜口罩之上裸露出的慘白皮膚和瘦弱身形時。

  琢磨著應該不是在說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