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顧曦就感知到，那東西越來越興奮了。
興奮到，她就快壓制不住了。
顧曦微微皺眉，不動聲色的掃了旁邊駕駛座的葉君寒一眼。
這人的感知一向敏銳，他是不是......？
就在這時，越野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顧曦偏頭看向葉君寒：「？」
這裡位於半山腰的一處坡地，離山巔的懸崖還有些距離。
顧曦原本以為葉君寒也是因為感知到了那東西因為太過興奮而外泄出的氣息，這才匆匆離開了營地。
卻沒想到，他把車停在了這裡。
葉君寒沒有解釋，一手打在方向盤上看向窗外，這裡已經靠近山巔，四周只有少量巨樹，更多的則是各種不知名的灌木叢和野草，偶有巨石能在萬綠叢中冒出一點頭。
看上去一切再正常不過。
「你覺得這裡如何？」葉君寒抬手敲打了一下方向盤，忽然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顧曦微微眯眼偏頭看過去：「你覺得這裡有問題？」
這裡離山巔的懸崖還有些距離，他這麼問……
顧曦不動聲色的按了下指骨。
「這裡幾天前有人來過。」葉君寒突然側過頭，垂眸看她道：「但我讓錢山清除了這附近的痕跡。」
葉君寒從來都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他應該也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性格……
顧曦戳了下指尖的小綠芽，緩緩抬頭看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葉君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腳轟向油門。
顧曦突然開口：「那個……之前的事……芽寶它……」
車子猛地停下，在男人偏頭看過來的目光中，她硬著頭皮繼續解釋道：「它其實一直都是正經藤來著，之前就是頑皮……」
葉君寒盯著她指尖扭扭捏捏沖自己扭腰的那截豆芽菜，「……正經藤？」
顧曦故作淡定點頭：「是，正經藤。」
葉君寒斂眸，收回視線，重新啟動車子：「……好，我知道了。」
顧曦：「……」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她低頭看了眼正悄咪咪生出觸鬚，努力往隔壁駕駛座爬的芽寶，然後面無表情的將它戳了回去。
芽寶蔫巴巴的縮回了主人的指尖，車子又往上開了一段，很快就遇到了另外一輛越野皮卡車。
劉浩眼尖，離得老遠就停下車，從車窗探出頭喊道：「隊長？」
葉君寒停下車，打開車門走出去：「上面什麼情況？」
劉浩三人剛要下車，就見葉君寒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就在車上說。
錢山將懸崖下的事，簡單的匯報了一下，末了，頓了頓，才說道：「隊長，我覺得有些不對。但我們在上面又等了一個小時，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今晚的事有點邪門。
葉君寒想到楊柳的監控視頻中那些在半個小時內連葉片都沒有動一下的非靜止畫面，餘光看了一眼正下車朝這邊走來的顧曦，眸色深邃：「我上去看看，你們先回去。」
顧曦對上他的目光怔了一下，隨即道：「我過去打聲招呼。」
「……嗯。」葉君寒淡淡的應了一聲，重新回到越野車的駕駛座。
顧曦走上前，和劉浩等人打了聲招呼，順便問了下山巔的情況。
這時候，葉君寒將車停在了顧曦身邊，降下副駕駛的車窗，偏頭看向她，沒說話。
顧曦朝劉浩三人微微頷首告辭，隨即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來。
兩車交錯而過，很快拉開距離。
李深抱著槍轉頭往後看去，碰了碰旁邊同伴的胳膊，詫異道：「這大半夜的，隊長怎麼把顧小姐帶出來了？」
「顧小姐是木系異能者。」正在檢查設備的錢山抬頭往後方看了一眼，意有所指道。
越往山上的方向，高大的樹木就越少，視野也越發開闊。錢山是視力淨化者，抬眼便看到有什麼東西從顧小姐的指尖悄悄鑽了出來，正暗搓搓的往隊長的方向爬。
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顧小姐的伴生植物，據馮笑說那藤兇殘的很，一根藤分分鐘就刀了工廠地下實驗室內所有的植物人。
「……顧小姐的伴生植物……」錢山話說到一半，就看到顧曦面無表情的將那藤給戳了回去，那藤似乎還有些委屈？
錢山啞然。真是見鬼了，他怎麼會覺得一根藤會委屈呢？
劉浩正在開車，就沒往後看，他聽錢山說到一般突然沒了下文，不由問道：「顧小姐的伴生植物怎麼了？」
「沒什麼。」錢山收回視線，轉過頭。
至於那根兇殘又委屈的藤……隊長不是常說，在末世，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嗎？
他又何必覺得大驚小怪。
錢山低頭重新檢查自己的槍械。
劉浩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你們說，」李深一邊擦拭著自己的槍，一邊小聲嘀咕道，「隊長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劉浩隨口問道。
「就那事兒唄，」李深語不驚人死不休道：「我聽說，隊長是葉楠的童養夫……」
劉浩正開車，聞言車子一陣晃動，差點沒撞上前方的巨石：「深子，這話你可別亂說！」要是讓顧小姐聽到了，這軟飯他們還吃的上嗎？
李深單手吊在車頂重新坐穩，抬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
劉浩剛要說點什麼，就見錢山抬頭看過來，義正言辭的提醒他們：「這是隊長的私事。」
雖然他們都看得出來，隊長對顧小姐的態度和別人不一樣。
但葉楠和隊長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三人沉默下來，車子一路往營地開去。
與此同時，葉君寒的車停在了距離山巔幾十米左右的一處平緩地帶。
發動機熄滅，車子半淹沒在半人多高的野草中。但二人誰都沒有下車。
半響後，顧曦坐在副駕駛座上問道：「你察覺到了什麼？」
葉君寒打開個人終端，調出懸崖下的監控畫面：「崖底應該有風，但畫面卻一直一動不動。」
整顆歪脖子樹連葉片都沒有動一下。
太平靜了。
平靜得給人一種崖底被人按了暫停鍵一般的錯覺。
顧曦解開安全的看了眼他的光屏，視線落在前方遠處的懸崖邊上，緩緩問他：「如果有一天，我們立場相對……」
她說著轉過頭看向葉君寒，正好對上他望過來的目光。
葉君寒收回視線，推開車門，率先下車。
他上前幾步，身姿筆直如松如竹般立在車前，垂眸握住腰間的刀鞘，掩住幽深眸色，語調冷靜而平緩：「沒有如果。」
顧曦垂下眼睫，戳了戳芽寶因為她的連續鐵血鎮壓而顯得有些蔫巴巴的嫩葉。
但願如此。
沉默半響後，她推開車門走下車，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懸崖邊，磅礴的精神力，如同潮水一般，轟然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