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說完這段往事後，回頭看向顧曦：「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
「我知道。」顧曦平靜的打斷了他的話，抬眸與他對視：「明哥，我和你的想法一樣，那東西，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明垂眸：「後來，我也試探過陳家姐妹幾次，但她們的口風很嚴……」所以到現在為止，李明也不知道，陳家姐妹為什麼會懷疑那東西的出現，和末世的爆發有關。
顧曦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明哥，我記得那年在西北的無人區出任務時，你曾想讓我毀掉一塊隕石？」她抬頭問李明。
李明笑了下：「你想起來了？」
顧曦挑眉：「所以那塊隕石……只是幌子？」
李明點點頭，坦誠道：「當時我是想毀了那東西，就把它放到了那塊隕石表面的凹槽內……」
那塊隕石和小石子的外表和特徵都幾乎一模一樣，二者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那時候李明就意識到，留著那東西，恐怕是個禍患，就想徹底毀了它。
但他私底下試了很多辦法，都沒能成功毀掉那東西，後來就想藉助顧曦的異能。
可最後還是失敗了。
「難怪……」顧曦記得當初她毀了那塊隕石之後，李明彎腰從砂礫中撿了幾個小碎石子，說是拿回去研究一下。
就在這時，李明突然說道：「後來我通過一些手段，檢測過那東西……」
見顧曦抬頭看過來，李明眸色複雜道：「……它不僅僅是能量體這麼簡單，我懷疑，它應該是活的生命體？」
「活的生命體？」顧曦挑眉，心裡卻並不怎麼意外。能夠養活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那東西顯然不止是能量體這麼簡單。
但如果，它真的是活的……那麼，當初它又是怎麼出現在她手裡的呢？
是她自己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還是……那東西在她出生之後，主動選擇了她？
李明懷疑自己的異能，是因為那個東西才出現的；那麼她呢？
剛出生的她，就抱著那東西啃了一個多月……如果後來不是李明阻止，那最後她會怎麼樣？
她驟然發現，自己身上的秘密，好像越來越多了……
顧曦垂眸，雙眼幽深不見底。
就在這時。
「小曦，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李明垂眸問道，搭在大腿上的雙手，微微蜷縮了一下。
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告訴顧曦這件事，不僅僅是因為他懷疑那東西不是什麼好東西，更主要的是……最初他私藏那東西，其實是有私心的。
他害怕顧曦知道後，會影響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
他也不想讓顧曦知道，他曾經也有這麼卑劣的一面。
越是在意，就越是不敢讓顧曦知道。
而且後來知道的越多，李明就擔心那東西最後會害了顧曦。
最重要的是……
李明抬頭看向顧曦，不知道她最後會怎麼處理那東西。
顧曦想了想，道：「不知道，等魏恆把那東西帶回來看了再說吧。」
李明點點頭，卻忽的話鋒一轉：「小曦，如果你不喜歡待在中央基地，現在就可以離開，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顧曦愣了下，抬眸看過去，就見李明抬頭看向窗外的天空，聲音滄桑低沉：「小曦，生逢亂世，沒有誰是誰的責任。」我們不是，那幾個年輕人，更不是。
她走到李明身後，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窗外：「可是明哥，人始終是群居動物……」只要生活在這個聚集的大環境下，就有很多的無可奈何。
從前，那些人總是告訴她，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後來她被迫成為血色修羅，不自覺的被各種責任裹挾、一次又一次的退步妥協。
不是她想退。
而是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N次。
無關魏恆，也無關任何人。
……
下午，顧曦回到軍部的種植基地，負責人告訴她，她所帶的巡查小組，恐怕得做一些調整，還需要他們在中央基地修整幾天。
雖然那位負責人非常鄭重的表示，小組成員的安排一定會徵求她這位小組長的意見，但顧曦知道，軍方這是準備讓步了。
看來某些人還真是把她當成了香餑餑，想方設法都要將自己人安插在她身邊。
也行吧。
顧曦表示沒意見，都聽組織的安排。至於那些人來了之後，還能不能活著回去？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畢竟誰都知道，如今野外潛藏著無數的風險……
傍晚，沈越找了過來，說是帶她去個好地方。
等到了地方之後，顧曦才發現這裡是軍方的試點養殖場。
二人跟在工作人員身後轉了一圈，發現這裡養殖的家禽，數量不多，但似乎都是培育出來的新品種，從誕生之日起，吃的就是反向進化成功之後培育的植物，生長期短，個頭也特別大……
這些動物的變異係數極低，就是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沈越在一旁低聲解釋道：「自從紅薯反向進化成功之後，軍方在開始著手了……」
說白了，這就和末世前的養豬場沒什麼區別，都是為了那口肉。
畢竟前線戰士消耗大，長期吃素，誰受得了？
偶爾還是得來口肉。
以前是沒那個條件，如今雖說也困難，但到底有了奔頭。
一旁的工作人員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沈越帶著顧曦去了飼養場的最裡頭——孵化間。
顧曦挑眉看向沈越，似笑非笑。
沈越嘆了一口氣，身上那種散漫落拓感越發明顯。
他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瞞不過顧曦，索性攤開了直說：「顧曦，你能不能給我一些雞蛋？」
外面那些家禽的變異係數雖然極低，但到底比不過顧曦手裡那些。如今有更好的選擇，他幹嘛不爭取下呢？
顧曦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拿幾個雞蛋沒什麼，但今天李明的話讓她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無論是責任，人情，還是所謂的道德感。
她都不喜歡。
之前她之所以願意和軍方合作植物的方向進化項目，不是因為沈越是軍方的人，也不是因為她聖母心發作，想要成為救世主！
而是因為在當下這樣複雜的局面下，她想要徹底解決後患，就需要一個幫手，一個可靠的合作夥伴。
而軍方，是目前情況下，她最好的選擇。
僅此而已。
但這並不代表著，她和軍方合作，就要無償無限的幫助軍方解決任何問題。
這不是拿幾個雞蛋的問題。
是態度和界限。
說到底，這些不是她的責任，她也沒這個義務。
二人對視片刻，沈越嘆了口氣。
「放心，不白拿。」說著，他打開個人終端，給顧曦轉了一筆巨款。
隨後，顧曦的個人終端響了一下，但她沒動。
沈越笑了下，抬手指了指四周的攝像頭：
「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經處理好了，不該知道的人絕對不會知道今天的事……而且顧曦，你不覺得這是最好的餌嗎！」
顧曦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這才點開個人終端，看著帳戶上的數字，她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買賣不虧，看在錢的面子上，就給沈越一筐雞蛋。
但沈越卻只拿了一半。
顧曦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將剩下的雞蛋又收回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