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對小楠下手？」昏暗的房間，將女人的聲音襯得格外慵懶嫵媚。
葉馨單手托腮看著對面光幕上的人，如往常一般優雅淡定，就仿佛他們現在正在談論的，並不是她親生女兒的生死一般。
對面光幕上的那人，全身都籠罩在黑霧之中，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從他高大的身材上，粗略判斷出，這應該是一個男人。
這人就連聲音，都是機械合成音，冷漠無情到極致：「放心，干六有分寸，他的金屬系異能早就突破了九級，不會真的傷到你女兒的。」
「是嗎？」葉馨挑眉，嫵媚輕笑：「可據我所知，若不是事發時，小楠的隊友剛好就在她旁邊，恐怕那顆子彈，現在已經射穿了她的腦袋。」
「你多慮了。」對面那人道：「即便那人不出手救你女兒，干六在最後關頭也會改變子彈的軌跡，不會真的傷到她。」最多，也就是擦破點罷了。
但這對於一個治療系異能者來說，能叫事兒嗎？
葉馨點點頭，似乎是接受了他的這番說辭。
她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可是，你為什麼要迴避我最初的問題呢？」
「說吧，到底為什麼要對小楠下手？」葉馨微微眯眼，透露出幾分危險。
光幕上那人卻道：「我這是在幫你。」
「哦？」葉馨不置可否的挑眉，對著指尖吹了一口氣。
那人道：「你不是一直想撮合你女兒和葉君寒在一起嗎？我這麼做，正好可以幫你確認一下你女兒在葉君寒心中的分量。難道，這不是在幫你嗎？」
「那你確認了嗎？」葉馨微微偏頭，臉上帶著幾分慵懶嫵媚的問。
那人沉默了。
葉馨卻笑了：「你想確認的，恐怕不是小楠在君寒心中的分量吧？」
那人沉默了一瞬，道：「但我的確是在幫你。」
「幫我？」葉馨抬手勾起一縷長發，懶懶挑眉：「幫我什麼？
那人卻靜盯著她道：「葉馨，別忘了，當年的那杯酒，是你遞給小曦的。」
葉馨動作微頓，發梢悄然從她指尖滑落。
以至後來顧曦出事後，葉馨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被困在了自責內疚和悔恨之中。
——如果當時她不是被勝利和喜悅沖昏了頭腦，再謹慎一下，仔細檢查了那酒之後，再拿給小曦，說不定，小曦就不會出事了。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
葉馨每每想起那杯酒，就悔不當初，行事也越來越偏激，以至於，她後來終於犯下大錯……
「葉馨，你以為，事到如今，你還能回頭嗎？」
「為什麼不能？」葉馨緩緩坐直身體，看著那人，神色冷冽：「當年，我的確不知道那杯酒有問題，這是事實。我相信，小曦會相信我的……」
「是嗎？」那人卻打斷她的話，「以前，小曦她或許會相信你。可今天之後呢？」
「你什麼意思？」葉馨微微眯眼。
男人卻道：「葉馨，你一直都是個聰明人，知道在什麼時候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當年如此，現在，也應該如此。」
這次，葉馨沉默了。
半響後，她抬頭冷聲譏諷道：「所以，這就是你今天選擇對小楠下手的原因？」
「你想要挑撥我和顧曦之間的關係？讓她以為，我自導自演了這麼一出，就是想要重新獲得她的信任？」
葉馨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緊盯著光幕上的那人問道。
「不是挑撥。」那人卻笑了下，「我說過了，我只是在幫你。」幫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你說的對。」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臉上也恢復了慣有的優雅嫵媚：「所以為了感謝你的幫助，我特意也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禮尚往來嘛。
「希望你能喜歡。」
在葉馨的巧笑嫣然中，對面的光幕卻倏地黯淡了下去。
她譏諷的勾了勾唇：就這麼沉不住氣？
也對，這麼些年過去了，那人也就這點耐性了。
……
顧曦平靜的走到那人面前，舉起手裡的血色修羅面具。
「聽說這是你的？」
原本神色猙獰的年輕男人，竟下意識避開了她的視線，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又抬眸與顧曦對視。
顧曦嘆息一聲：「不知道你背後的那人，有沒有告訴過你，有些東西是不能亂拿的？」特別是我的東西。
拿了，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年輕男人垂眸盯著那面具看了一眼，就猛地抬頭看向門口的葉君寒，陰沉沉怪笑道：「葉君寒，你知不知道她是……」誰？
男人猛地睜大眼。
不！
他想要掙扎抗拒吶喊，卻偏偏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變成一個廢人。
與此同時，葉君寒收回邁出去的那隻腳。
來不及了……
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顧曦。
這姑娘的動作，好快。
尖銳的荊棘已經重新變化小綠芽的模樣，纏繞在顧曦的指尖，看著無害極了。
但就在剛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卻瞬間就廢了一個九級巔峰的異能者。
葉君寒微微眯眼。
顧曦垂眸撥弄了兩下芽寶的嫩葉，她轉身走向葉君寒：「現在，你們可以審問了。」
身後，身體迅速衰敗面如死灰的男人，抬頭難以置信的看向顧曦：他沒想到，顧曦竟然一言不合就動手，動完手還拍拍屁股就走。
難道，她就不擔心自己會把她的身份說出去嗎？
顧曦：還擔心什麼？軍方都把血色修羅的面具送到她面前了，恐怕對她的身份，早就心知肚明了吧？
葉君寒垂眸看著眼前的姑娘，她的臉色依舊很蒼白，看著柔弱又可憐，卻在瞬息之間，就廢了一個九級巔峰的異能者。
狠戾果決，毫不掩飾。
又或者……對她來說，根本就不需要掩飾？
葉君寒移開視線，轉身打開身後的房門，側身退到一旁。
顧曦將手裡的面具，拋向身後，大步走出牢房。
二人錯身而過時，葉君寒忽的開口：「我說過，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顧曦腳步微頓，卻並未回頭。
男人垂眸看著她垂落在一側的手，一截小綠芽乖巧的盤旋在她的指尖，絲毫看不出剛剛那副兇殘的模樣。
「等審訊結果出來之後，」他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卻不經意間擦過年前女孩兒白皙小巧可愛的耳垂，瞬間斂眸：「……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告訴你。」
男人的聲音冷清依舊，顧曦卻莫名從中聽出了幾分緊張來。
他口中的這件事，顯然不單單指日前顧曦在種植區被刺殺一事。
顧曦聽懂了，不由微微挑眉。
半響後。
她回頭深深看的男人一眼。
「好。葉君寒，我等你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