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梅山村的過往
山洞內濕氣很重，有水流從洞頂滲透下來。
楊明澤等人卻顧不得這些，都癱坐在洞內的石頭上。
「二丫，去生火。」
楊明澤喊道。
楊二丫不敢反抗，忍著腳腕疼痛，在附近撿了一些潮濕的木頭。
隨後從包里取出一塊紅色的石頭。
是火屬性異能石。
她刮下一點異能石粉末，然後用匕首用力一敲石頭，頓時火星炸開。
呼啦一聲，火屬性異能石粉末瞬間就被點燃，高溫瞬間燃起，那些潮濕的木頭，竟然瞬間就被蒸發了水汽，直接被點燃了。
幾人看著火焰亮了起來，心裡都有些安慰。
各自從包里找出一些肉乾，放在火上稍微烤烤，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一邊吃著，一邊討論起今天的事情。
「媽的，楊梅這個奶牛，居然找了個這麼厲害的異能者男人！」楊凱怒道。
楊明澤看向蛤蟆幾人，問道：「跟我說說，雲泉寺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蛤蟆連忙道：「我們當時離得遠，就看到村長身上都是血，走出寺廟大門，然後其他人都圍了過去，威脅那人放開村長。」
「那人就這麼輕輕一個響指，然後所有人就忽然腦子都炸開了，全都死了。」
「是啊，太他媽嚇人了，我從來沒見過這種詭異的攻擊方式。」
「媽的，肯定是精神類異能者！」
「對，要不然怎麼都攻擊大腦呢？」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楊梅居然巴結上了這種人，他媽的，還把他引到梅山來了。」
「你們說李志強是不是被這對姦夫淫夫害死了？」
「那還用問？李志強是出了名的慫貨，當年楊梅結婚的時候，好多人鬧洞房，有人趁機揩油摸他老婆大腿，他屁都不敢放一個，還是楊梅那頭奶牛發飆了，那場鬧劇才結束。」
幾人討論著，楊明澤，楊凱、楊二丫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之前幸虧裝的比較好，沒敢在楊梅新男人面前放肆，不然現在腦殼炸開的可就不是村長他們了，而是他們三個了。
楊二丫回憶起楊梅新找的這個男人，當時看他神色平靜，一句話不說，還以為是個好拿捏的。
沒想到這麼狠……
她心裡又是畏懼，又是嫉妒。
為什麼好事都讓楊梅這個騷貨賤人霸占了。
「澤哥，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啊？這人這麼厲害，連村長他們都對付不了，現在村長他們怕是都已經領盒飯了啊。」楊凱忍不住發起牢騷，對雲泉寺那年情況非常悲觀。
那叫蛤蟆的圓臉青年道：「要不然咱們去投奔碣石書院吧？」
他剛說完，楊凱立刻罵道：「你他媽是不是傻，碣石書院那邊一直跟村長不對付，李向陽甚至差點被村長打死過，雙方是血仇，他們能收我們？」
「蛤蟆，你腦子壞了，楊梅她老子楊有為就在碣石書院，楊梅和那人遲早要去碣石書院的，去那邊不是自尋死路嗎？」
蛤蟆不以為然，道：「楊梅和那人又沒見過咱們三個，我們投奔碣石書院，對方不一定認識咱們。」
「再者說了，以前村長他們幹的事情，咱們只是小嘍囉，怎麼著也怪不到我們吧。」
蛤蟆身邊的兩人聞言，不由沉思起來，覺得蛤蟆這番話說的也有點道理啊。
現在這梅山上，就只有碣石書院還能有他們落腳的地方了。
聽說梅山其他地方也有一些零星的異能者聚集地。
但是那都是從外面逃上山的，自保都難，他們過去沒有意義，說不定還得成為那些人的保鏢。
然而楊澤明三人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楊梅和那人沒見過蛤蟆三人，但是見過他們啊。
當初楊二丫為了配合李國祥，還撒謊楊有為就在雲泉寺里。
他們三人要是再遇上那人，以那人行事作風，能留下他們？
他臉色微沉，不由想著該如何留下蛤蟆三人。
他們六個人在一起，在這滿是變異獸的山林里還有一份自保之力。
要是蛤蟆三人跑了，就留下他們三人，那危險係數可就要大大增加了啊。
一時間，他目光閃爍起來。
……
碣石書院，位於梅山棧道的三分之二處，是梅山少數景點之一。
整個書院不大，遠不如雲泉寺寬闊。
如今的碣石書院和大洪水之前有了很大的變化。
書院外不再是一塵不染，反而布滿青苔。
院牆上的爬山虎之類的藤蔓，也被清除乾淨。
附近的林子也被砍伐了不少，總體看起來，竟然有些光禿禿的感覺。
院落里，也不似以前那樣寬敞，而是加蓋了很多房屋。
此時書院的大廳里，一個體型高大，二十多歲的青年坐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把戒尺，正在仔細觀摩戒尺上的繁雜花紋。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青年抬頭，就看到一個打扮靚麗的少女走了進來。
這少女一米六幾，皮膚白皙，長相甜美。
她跑到青年身邊，撒嬌道：「向陽哥，你又在研究這把戒尺了啊。」
李向陽聞言點頭，道：「嗯，如果不是這把戒尺，我可能早就死在李奎榮他們手裡了，我要想辦法挖掘出這把戒尺的秘密。」
「蓉蓉，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大事，還不是那個斷手的老頭，又嚷嚷著想要出去找他老婆，要我說，這老瘋子留他幹嘛，就讓他出去唄。」張蓉蓉不禁埋怨道。
李向陽搖頭：「有為叔是速度型異能者，咱們這裡異能者太少了，他跟李奎榮又有大仇，是咱們天然的盟友，留下他，我們就多一分抵抗雲泉寺的力量。」
「可是他三天兩頭要去找他老婆，怎麼勸都不肯聽，上次偷偷出去，差點把雲泉寺的人引過來，害得我們損失了好幾個人。」
李向陽想了想，道：「燈籠柿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張蓉蓉聞言，連忙道：「我讓人一直盯著呢，我感覺這兩天就要熟了，最近那邊不少變異獸出沒，都盯著這顆變異果實了。」
李向陽神色頓時凝重了幾分，叮囑道：「陽山水果不少，但是變異果實也沒有那麼普遍，這顆變異的燈籠柿對我們很重要，如果得到了，說不定就可以讓一位同伴覺醒異能。」
「既然有為叔非要出去，這樣，咱們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摘下這顆燈籠柿。」
「你去跟他說，他要是能幫咱們搶到這顆燈籠柿，以後就不攔著他了。」
張蓉蓉聞言，眼睛一亮，道：「好，我這就去找他。」
張蓉蓉迅速離開房間，來到院子裡。
有一群人圍著一個斷臂的老頭在勸說。
老頭頭髮花白，面容滄桑，帶著苦悶，神色倔強。
他旁邊有個中年婦女拉著他，苦口婆心道：「外面什麼情況你也知道，雲泉寺的人早就盯著咱們這邊呢，你要敢出去，落了單，肯定要被他們圍攻的啊。」
「有為啊，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衝動啊。」
楊有為嘴巴動了動：「難道咱們就這麼一直躲在書院裡？就靠吃一些變異獸，和這些樹藤野草根過活？」
「哎，你怎麼就不聽勸呢，我問你，你就算出去了，被人抓住了，你以後還怎麼找你老婆？」
「聽我的，等天黑了，我們幾個再悄悄地陪你出去。」
「你也說了，雲泉寺那邊你找過無數次，你老婆很可能不在那裡，說不定逃到別的地方去了……」
中年婦人說著這話，但是四周其他人都嘆了一聲。
什麼逃到別的地方去了，都是安慰人的話。
他們心裡都清楚，楊有為的老婆怕是早就死了。
但是大家都沒說出口，怕刺激到楊有為。
這時候張蓉蓉走了過來，喊道：「紅嬸兒，你也別勸了，有為叔，剛才向陽哥說，我們打算去摘那枚燈籠柿。你幫我們摘到那枚燈籠柿，到時候你想去哪裡，我們都不攔著了。」
楊有為眼皮子抬了抬，道：「不去。」
張蓉蓉頓時臉色一沉，道：「有為叔，你這是什麼意思，合著當年我們把你救了，你住在我們這裡，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現在要你做點事情，你就不肯了？」
「你要是這樣忘恩負義，可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楊有為臉皮子一動，看向張蓉蓉：「翻臉？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請你離開了，我們這裡不歡迎不勞而獲的人。」
「我本來就是要走的，你們非不讓我走。」楊有為冷聲道。
張蓉蓉怒道：「你要走可以啊，把這些天在我們這吃喝的東西吐出來，把前幾天為了救你的小馬，小林的命還回來。」
楊有為頓時不說話了，他閉上眼睛，片刻後，道：「好，我跟你們去，拿回燈籠柿，你們不能再攔我。」
張蓉蓉這才嘴角翹起，道：「一言為定。」
當下碣石書院眾人聚集，由李向陽帶領，悄無聲息的從院牆角落裡隱藏身形出去。
走出書院，李向陽看了看四周，不禁眉頭皺了皺。
「蓉蓉，看看四周。」
張蓉蓉點頭，眼睛閉了起來，一股無形的精神力迅速波動起伏，向著四面八方掃過去。
片刻後，她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咦，今天居然沒有盯梢的。」
李向陽一愣：「沒有盯梢的？」
以前碣石書院外面，總會有雲泉寺的速度型異能者在附近盯梢，今天怎麼會沒有？
「太好了，趁著他們今天沒人盯梢，咱們正好出手，搶了那顆燈籠柿。」有人興奮道。
其他人也紛紛露出喜色，也覺得今天是個好機會。
李向陽想了想，當即點頭，道：「不錯，今天確實是個好機會，大家跟我走。」
說罷，幾人迅速鑽入叢林，很快消失不見。
雲泉寺內，楊梅緩緩睜開眼睛，露出迷茫之色。
梁源迅速握住她的手掌，道：「你醒啦？」
昏睡前的記憶襲來，頓時讓楊梅眼眶又紅了起來。
「小弟，我……我媽她……」
梁源伸手抱住她，柔聲安慰道：「不哭了，梅姐，我一會兒帶你去找你父親。」
楊梅想到父親，頓時連忙坐了起來，激動道：「對，我爸還活著，我要趕緊找到他。」
她擔心父親再有意外，最好能儘快找到。
梁源點頭，道：「那好，我們現在就去碣石書院。」
楊梅連忙爬起來，穿好鞋子，跟著梁源走出房間。
寺廟大廳里的屍體已經被搬走了，斷肢也被清理掉了，但是一些血腥味還殘留在屋內。
楊老頭和另外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站在大廳里，似乎在等著梁源。
看到梁源和楊梅出來了，楊老頭連忙帶著這個老頭跑了過來。
楊老頭道：「梁先生，這是剩下的倖存者里比較清楚梅山上事情的老高，高昌林。」
梁源看向高昌林，問道：「你知道碣石書院嗎？」
高昌林連忙道：「知道，知道。」
「麻煩你帶我過去，順便路上跟我說說，梅山發洪水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哎哎，我帶路，咱們邊走邊說。」
高昌林當下連忙帶著梁源他們走出大門。
外面一群人都圍在門口，看著梁源他們，眼睛裡帶著祈求。
梁源掃了一眼，沒說什麼，只是道：「你們先住在這，我之後會安排。」
大傢伙頓時露出喜色，這位異能者高手並沒有打算放棄他們。
高昌林激動道：「謝謝梁先生，我們這些人都是普通人，如果沒有強大的異能者坐鎮，怕是一晚上都活不下去啊。」
梁源嗯了一聲，道：「帶路吧。」
「哎哎。」
他當下帶著梁源，一路走出寺廟廣場，往寺廟外走去。
上了棧道，他開始說起梅山在大洪水之後發生的事情。
「起初大家都以為只是一次尋常不過的梅雨季，大雨下個不停。」
「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很高興，因為夏天的時候，乾旱了好久，田裡樹苗都得靠我們人工澆水。」
「後來這場大雨一直下了十幾天，大家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但是我們這屬於山腳下了，多少年也沒有發過洪水，大家誰都沒往那上面想。」
「所有人更擔心的是今年的莊稼怕是要被水淹了，可能會影響收成。」
「然而這場雨一直下了一個月！」
「門口的魚湯被淹了，好多魚都跑出來了，有一些貪便宜的，還跑出去抓魚，有人都被捲走了。」
「我們開始報警，但是派出所過不了，大家這時候才有點發慌。」
「再然後洪水來了，水位開始上漲，甚至淹沒了我們家的門房。」
「家裡到處都是水，我們只能往樓上搬。」
「這時候也沒人會想到要往山上逃，都以為這場暴雨也差不多快停了。」
「然而大暴雨一直不停，甚至於開始淹沒到二樓了。」
「這一回是真的慌了神了，各家開始聯絡外界。」
「然而這時候停電了，手機信號也沒有了。」
「這一切，都在第二月開始了。」
「有聰明的，已經想到往山上跑了。」
「我看到有人坐著木桶，就在洪水裡往山上游。」
「有人拆了床板，做了木筏，往山上劃。」
「我們也有樣學樣，紛紛效仿。」
「我們這一批，算是最早到山上的。」
「當時李長河帶的頭，我們暫時住在了雲泉寺。」
「後來我們又去幫忙接其他人上山，就這麼陸陸續續，村子裡不少人都逃出來了。」
「李奎榮他們一大家，也都是我們救回來的，卻沒想到這群畜生後來……」
高昌林露出痛苦回憶。
事情的發展並沒有什麼新意。
李奎榮他們畢竟是村幹部，被救上山之後，很快就拿起了架子，開始安排人手，說是抗洪搶險，實則在這個過程中開始收斂物資，重新分配。
在這個過程中，有人不滿，有人鬧事，情緒化的事情越來越多。
李奎榮兄弟五個，加上一些村幹部，組成了比較團結的小團體，牢牢把控強勢地位。
然後就發生了變異覺醒事件。
那個叫做李長河的男人，最早覺醒了異能。
他主動帶頭，和李奎榮他們鬧翻了。
然後有一批人就跟著李長河搬走了，住到了碣石書院。
碣石書院也是那時候被他們占領下來。
李奎榮他們不敢跟異能者的李長河動手，只能忍氣吞聲，看著他帶走了一批人。
之後隨著時間推移，吃的喝的越來越少，人們之間爭吵不斷，開始為一些吃的爭搶起來。
而在這期間，也有人意外在山上找到了變異果實，覺醒了異能。
李奎榮兄弟五個當中，李奎榮第一個覺醒了異能。
他利用自己的異能，迅速拉攏班底，有了和李長河叫板的底氣。
不過這傢伙比較陰險，並沒有正面跟李長河翻臉，反而利用老鄉情誼，擺了一場鴻門宴，說是要道歉言和，一起搶險。
李長河沒有多想，答應了這場言和宴，去了雲泉寺，就再也沒回來。
至此以後，李奎榮就徹底露出了畜生模樣。
開始強搶民女，殺人搶食，無惡不作。
而就在這時候，李長河的兒子李向陽從外面趕了回來，居然也來到了梅山。
有好心人提前提醒李向陽，這才讓李向陽僥倖逃了一命。
這個李向陽也是個人物，不但自己逃走了，還鼓動了一批跟李奎榮有仇的異能者，一起跑到了碣石書院。
然後以李向陽為首的組織就在碣石書院紮下根了。
接下來兩個團體小斗不斷，但是又礙於山里變異獸縱橫，每個月又有海潮危機。
他們一時間也顧不得彼此仇怨，都龜縮在自己一畝三分地上。
梁源聽完之後，沒有多少感觸。
大洪水危難之下，人類的威脅，不止來源於變異獸，也有來自同類的。
他對梅山上發生的齷齪並不意外。
一個陽山，都能搞出四個避難所。
這梅山還不如陽山大，一個村子裡搞成這樣，一點也不稀奇。
不要以為一個村子就團結一心，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斗陣。
有些人，總是以自我為中心，滿足私慾的同時，還想要霸凌他人。
人性本惡，自私自利，才是底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