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亮了

  從時間線和已知的情況來說,喪屍只有一隻,且根據他們行動的能力,攻不破屋子裡的人,能感染的範圍已經被劉卿確定。

  「喪屍目前的感染人群,只有夜裡在外邊的人。」

  「該死!」劉卿突然撓了撓頭,下意識的摸了摸褲兜,現在手機的信號已經完全斷掉,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緣由。

  這樣自己就無法與外界取的溝通,所得的判斷或多或少靠猜測。

  一股詭異的感覺從心裡升起,像是夜裡針尖落地的那聲脆響,側頭一看,卻怎麼也找不到針的位置。

  劉卿現在能確認的,是喪屍感染的一個點,就是在瑞達商業廣場附近。

  至於第一批喪屍是怎麼感染的,他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

  「得往前看」,劉卿不再理會這個問題,他在思考接下來會對他有影響的事。

  「叔叔,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女孩除了最開始的一句話以外,沒有再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也是,畢竟是一個小孩。』

  撫了撫額頭,劉卿覺得扛把子還得自己來,「按照你的提示,我想完了,海城的所有人在今天都會或多或少的被影響。

  到時候倖存下來的人,只能躲在屋裡,等到食物吃完以後,肯定設法會去尋找。

  按照我們這裡的位置...」

  靜謐的倉庫中,劉卿盯著眼前紅白參半,疤痕結痂,一臉緊張的女孩,話語突然停頓了一下。

  「這裡的位置怎麼了?」

  一股說不上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頭,「按照這裡的位置,第一批到來的很可能是超市倖存下來的工作人員。」

  「那第二批呢?」吳玥的心性經過環境的刺激,已經卸下了最外層的偽裝,恢復了小孩的習性。

  「第二批應該是附近小區的人吧...」劉卿有些猶豫,他看過地圖,知道小區到商場的距離不遠,但是這短短的距離,可是建立在如今這種特殊的環境下。

  一百米和兩百米,若是喪屍成群,又有什麼區別呢?

  隨即他又自嘲的搖搖頭,按照人群的密度,碰不到就奇怪了。

  「先別管了,你的傷口慢慢會好的,而且...現在也不是看這個的時候」,劉卿覺得自己的說話有些自相矛盾,一邊勸導別人的時候,又告訴自己不該勸導別人。

  但是世界本就是自相矛盾的,就像冥冥之中自己重獲了新生,又被安排到了這麼一個世界。

  人又何嘗不是呢?劉卿一發感概,隨即看向了吳玥。

  「你想找你的媽媽嗎?」這個問題好像無關要緊,畢竟女孩想或不想,他都不可能讓她出去找的,但是他就是下意識的問了,仿佛不問一下就缺少了什麼。

  「哼」,被劉卿這麼一說,白皙皮膚中結痂的疤痕隨著肌肉的橫張裂開少許,吳玥冷哼一聲,在劉卿來不及看清她神色的時候,猛的扭過了頭。

  「我不想見到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來到這裡,更不會被貓給抓傷了」,好像是想到什麼,吳玥的語氣顯得很是無力。

  女孩的說法很幼稚,但是一個11歲的小孩本就成熟不到哪去。

  逐漸變弱的聲音伴隨著身姿,半蹲了下去,掃了一眼那單薄的身影,劉卿不再理會她,自言自語的念叨起來。

  「其他問題管不上了,在這裡我不會害你,也不會照顧你,你先吃點東西吧,剩下的交給我處理。」

  緩緩的聲音在空氣中傳播,清晰的發了出來,察覺聲響不大,應該影響不了外面的東西,劉卿便緩步的朝倉庫里走去。

  「還是先整理一下吃的什麼的吧」,他心想。

  於貨架中間的那條路行去,步子在水泥地面還是隱約傳來沉悶的『咚』聲,紙皮箱的焦黃充斥了劉卿的雙目,他開始拆封每一個紙皮箱。

  深夜時分,一個女孩,一個男人,在喪屍爆發的中心區域裡,躲避在密封的倉庫里。

  ...

  海城的狀況一片撲朔迷離,劉卿只能看到面前吊頂的幾排日光燈,和目不暇接的焦黃紙皮,他能看到的世界很小。

  現在已經是6號的中午,右上角的信號格還是一片空白,劉卿知道,它大概永遠也不會再有顏色出現了。

  屁股上的傷痕,在女孩睡著的時候就用藥物塗抹均勻,現在好轉不少。

  幾個小時前,將倉庫的一排貨架拆封完畢,劉卿看著成片堆積的零食,沒去計算數量,就找了個角落,徑直睡了下去。

  躺下時渾身放鬆,肌肉鬆懈傳達神經時有股說不出的愉悅感,讓他有股永遠賴在角落的衝動。

  他實在是太累了,並非高強度的勞動,而是不規律作息和持續的精神集中,讓他感覺很疲勞。

  女孩坐在椅子上,將豬肉脯吃了一半,配著塑料的勺子,將八寶粥一口一口的吮吸進體內。

  眼帘緩緩落幕,這是他睡前最後看到的畫面。

  現在應該怎麼辦?劉卿細數了自己的優勢,信息提前獲取的巨大優勢已經失去作用,剩下的『奪萃』、『青極瞳』和《喪屍圖鑑》,又不知道怎麼用。

  進攻是最好的防守,這個道理他也懂,但是處於密封緊閉的超市中,那一道簾門,如同天塹,將門內門外劃分成了兩個世界,他目前為止沒看過喪屍一眼,也不想看到。

  「躲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呢?」心裡有股惆悵,起了雜七雜八的念頭,劉卿意識到後,連忙將它壓了下去。

  「先去看一下那隻喪屍貓吧」,對於劉卿來說現在倉庫的大門是鎖不上的,不僅因為它是外開的,朝內的方向沒鎖,而且自己根本不敢動手改造。

  如果用鐵錘加上釘子固定,那個『咚咚咚』的敲擊聲,只怕能將方圓十里的喪屍都盡數引來。

  「叔叔快看,我找到了什麼」,清澈且稚嫩的聲音在倉庫里迴響,女孩手拿幾罐薯片,在翻箱倒櫃成片堆積的紙皮箱間,探起身來。

  極大的後悔從內心油然而生,並且快要壓抑不住,只感覺肺部一片涼意和沉悶,劉卿很後悔自己沒有把她扔出去。

  手指往嘴唇一擺,他作了個『噓』聲的動作。

  女孩看到這裡,恍惚了一下,隨後意識到什麼,神情帶著一絲後怕和內疚。

  走到吳玥的身旁,劉卿有些氣惱,一把手揪住了她的頭髮,「都跟你說了,叫你小聲點,要是被門外的什麼東西發現了,我們們兩個都沒命了。」

  後腦勺傳來一股力,但是對方僅僅是揪住沒有拉扯,吳玥沒有感覺到痛意,「嗯」,她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生命綁在了一起,現在我出去看一下,你在這裡呆好,千萬別發聲」,盯了女孩一會,目光中帶著些許憂慮,劉卿有些放心不下,但也無可奈何,轉步朝著門外走去。

  『噔噔噔』的腳丫子聲響起,極力壓抑但還是聽得到的步伐聲漸行漸遠。

  他已經習慣了這麼走路,就像那隻死去的『喪屍貓』一樣。

  沃爾瑪的上方有一層鍍層玻璃,時值中午,幾縷陽光透過玻璃照進眼帘。

  上面的紅色水管橫七八豎,被光照的透亮,整個沃爾瑪被分成兩半,上面的一半光線依稀,下面依舊昏沉。

  借著『青極瞳』和光線,劉卿看到黑白參半的指示牌被細線懸掛,上面寫著幾個分不清顏色的黑色字體『生鮮區』。

  沃爾瑪里的幾個片區劉卿已經爛熟於心,他在貨架間穿行,脫下鞋後貓著腳,周圍很空曠,他的耳中聽不到半點動靜。

  穿過冷雪區,很快他就到了超市的大門前,因為空調通風口的關係,這裡的視野很好,那隻貓的屍體就橫躺於通風口的對角。

  光線將它包裹的璀璨金黃,劉卿看到那具屍體上有一層暗紅的血液,已將毛髮染的半黑。除了腰上兩個依稀辨認出的孔,白色的腦漿流淌蓋滿它的半個臉頰,半睜的眼皮中還有一顆死氣沉沉的細小瞳孔。

  嘴角橫張、臉部僵硬,它的面目已經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