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起源(五)

  希望神換路,有三個難點。

  其一,需要等待——新生的宇宙面積有限,規則羸弱,沒可能支撐希望神走到至高真神的地步。

  所以,希望神必須要等到宇宙足夠龐大之時,才能開始換路。

  其二, 創生之力與真神之力的衝突。

  這一點乃是伊卡洛斯的設計——他故意給了希望神強大的力量,卻也給希望神換路設下了巨大的阻礙。

  希望神想要換路,必須要自廢武功,捨棄全部的創生之力。

  其三,希望神與災變、終焉的衝突。

  希望神一旦開始換路,災變便會出世,換路過程中希望神極度虛弱,不是災變的對手。

  而哪怕希望神用言語說服了災變, 一旦捨棄了創生之力後,終焉亦會甦醒,阻礙希望神換路。

  以上三個難題不解決,換路無從談起。

  針對這三個問題,陸銘開始思考對策。

  首先,等待是必須的,沒有任何辦法能解決這一問題——也因此,在陸銘以希望神的身份,創造了孿生宇宙之後,並未迫不及待地開始換路。

  但也不意味著乾等著。

  陸銘做了一件事情……

  「希望宇宙既然是『我』創造的,那麼,我可不可以對希望宇宙,進行一點兒小小的改動呢?」

  答案當然是可以。

  問題在於該怎麼改動……

  思考到難點二和難點三,陸銘有了初步的打算。

  「首先確定目標。目標是在我換路的過程之中,我需要依靠外力, 來抵禦掉災變與終焉所帶來的麻煩……」

  「所以,我需要的是一個外部容器……這個外部容器,可以容納創生之力,而在我需要的時候,我還可以隨時將容器內的力量取回來,供我渡過難關。」

  這般思考完,陸銘念頭一動。

  他在希望宇宙中造了個房子。

  將創生之力渡進房子內,並施以手段,確保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取回創生之力……

  直到房子的框架搭建完畢。

  看著前方恢弘的宮殿,陸銘深深嘆息一聲……

  「你想到了什麼?」希望神的聲音,突兀響於陸銘耳邊,思考後,陸銘開口。

  「我想到了封印之間……」

  希望神哈哈一笑:「是的……封印之間。」

  「其實你還差了個步驟……」

  陸銘微微點頭:「我懂。」

  陸銘差的步驟其實很簡單。

  將封印之間,與希望宇宙宇宙意志連接在一起。

  如此,希望神便能更全面的掌控希望宇宙,在希望宇宙中也能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量,獲得主場優勢加持——這既是永恆說,希望神封印了希望宇宙宇宙意志的由來。

  但顯然,永恆搞錯了因果關係,更不知道一切的緣由。

  而且不得不說, 這樣做對希望神百利而無一害。

  再揮手, 憑藉創生之力的強大威能, 陸銘將自己與剛剛誕生、懵懵懂懂的希望宇宙宇宙意識連接在了一起。

  完成了這一切後,陸銘等待到宇宙成型,才開始向封印之間內,灌輸創生之力。

  體內的力量,一點一點的流入到封印之間內。

  當最後一滴創生之力,徹底湧入到封印之間內後,陸銘轉頭看向了深淵。

  便能看到,深淵中,終焉迷霧再次出現、並蔓延開來,災變亦從深淵底層爬出。

  「預料之中。」陸銘這般喃呢一聲。

  封印之間的問題,解決了創生之力與真神之力相衝突的問題。

  但解決不了災變和終焉的問題……

  「不過無關緊要,我想你設計封印之間的初衷,大概也是為了給災變和終焉一個『驚喜』,對麼?」

  希望神聲音響起:「是的。」

  就在災變和終焉剛剛出現的第一時間,陸銘立刻取回了封印之間中的力量。

  力量恢復到了全盛時期。

  首先鎮壓災變——新生的災變,在全盛時期的希望神面前,確實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祂被輕輕鬆鬆的鎮壓在了深淵之中。

  然後是處理終焉。

  但終焉的麻煩,要比災變高很多。

  因為當希望神捨棄掉全部的創生之力後,終焉本質上依舊並未完全復甦——先一步復甦的,乃是終焉迷霧。

  當終焉迷霧差不多籠罩整個宇宙之後,終焉才會在終焉迷霧內誕生……

  「所以,我不想讓終焉出來搞事情……那麼我就得控制終焉迷霧的發展速度。」

  哪怕對希望神而言,這也很難。

  終焉之力從等級上講,與希望神的創生之力相同,兩者之間互相克制,這給陸銘帶來了好大的難題。

  幾番實驗而無果之後,陸銘腦中靈光一閃……

  「也許我應該這麼做。」

  一邊想,陸銘一邊抬起手來。

  手中,創生之力慢慢凝聚,很快,一顆光球便出現在了陸銘掌中。

  他一邊操作,一邊自言自語般的嘀咕道。

  「我需要設計一個系統,這個系統的目的,乃是鎮壓終焉之力。」

  「不,不僅僅只是鎮壓終焉之力,我還想憑藉這個系統,耗干終焉的力量,讓祂一點一點的變虛弱,直到最後再也無法給我造成麻煩。」

  「所以,這個系統的目的,應該是消耗終焉的力量。那麼該如何消耗掉終焉的力量呢?」

  簡單思考後,陸銘有了答案。

  「創生之力與終焉之力相互對立,想要消耗掉終焉的力量,就需要等量的創生之力,與其中和。」

  但從希望神和終焉神的力量對比上看,反而是終焉占據上風——是的,論總量,終焉之力比創生之力還要多!

  創造總比破壞難。

  「所以這個系統,還需要能自動生產創生之力……」

  回想起剛剛希望神對自己說過的話,陸銘逐漸洞察一切。

  「創生之力的本質,是奇蹟的力量,是希望的力量。拯救註定的毀滅,帶來希望與奇蹟。」

  再抬頭看向浩蕩宇宙。

  「一顆顆星球的瀕臨毀滅,就是註定的毀滅。」

  「但它們卻也是誕生創生之力的沃土。」

  為了收益最大化,這個系統要能覆蓋整個希望宇宙——當然,希望神能很輕鬆的做到這一點。

  但為了節省精力,希望神不可能事事親為。

  「所以,得設計一套獎勵機制……讓玩家去為我做這件事情。」

  全球副本系統,就此新鮮出爐。

  全球副本系統的建設目的,乃是生產創生之力,同時以創生之力,磨滅、鎮壓終焉之力。

  很快,全球副本系統在陸銘的操作下徹底成型。

  這也讓陸銘理解、明晰了更多。

  「全球副本系統,有一個核心。」

  「這個核心點,便是創生之力與終焉之力中和的地點。」

  龐大的系統覆蓋了全宇宙。

  但任何系統,都有核心,都有中樞……

  「我可以將這個核心,固定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但也可以讓這個核心不斷移動。」

  「你的選擇是後者……嗯,沒有為什麼,兩個選項選哪個都可以。」

  「於是核心世界就誕生了。」

  谷鴭

  全球副本系統一代一代的開。

  這代表著創生之力與終焉之力的戰場,不斷輾轉騰挪。

  在觀察之後,陸銘確定這套系統的運行狀態非常良好,禁不住點了點頭。

  「如此,三個問題統統解決。」

  ……

  問題一,宇宙規模。

  等待就能解決。

  問題二,創生之力與真神之力的衝突。

  封印之間能夠解決。

  問題三,災變與終焉的問題。

  災變直接鎮壓乃至鎮殺,而終焉可以用全球副本系統處理。

  當然,在處理終焉的問題上,還有一個難題。

  那即是時機問題。

  一旦希望神開始換路,終焉迷霧就將大規模出現——規模過大的話,希望神和其打造的全球副本系統,也對終焉迷霧無能為力。

  所以想要換路,希望神還要等待,等待到終焉之力被消磨的差不多的時候,才能行換路之舉。

  至於剩下的問題,無非就是換路中會碰到的一些難點——但這些都只是小問題罷了……

  看著被改造的面目全非的深淵和希望宇宙,陸銘開口道。

  「你就是這樣做的,對麼?」

  希望神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陸銘身邊。

  祂開口:「是的,我就是這樣做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我重演了這一切後,發現沒有什麼大問題。你又是怎麼把事情,搞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呢?」

  面對陸銘的質問,希望神苦笑一聲。

  「你還是自己看吧……」

  說完,一切崩碎。

  陸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抬頭看向前方,便看到前方的混沌虛無再次放光。

  大量虛幻的影像,出現在了陸銘的眼前。

  這便是,一切的前因後果。

  ……

  光影變換之中,時間快速推進。

  陸銘能看到,希望神剛開始時的操作,與自己沒什麼不同——開闢希望宇宙,建造封印之間,打造全球副本系統……

  直到宇宙發展到了一定的規模之後,希望神開始引誘災變和終焉現身。

  隨著創生之力融入到了封印之間中,災變復甦,終焉迷霧出現。

  終焉迷霧被希望神收納到了全球副本系統當中——於是,第一代的玩家出現了……

  而對於災變,希望神並未選擇直接鎮殺了之……

  因為感情……

  「無數次的輪迴之中,我們保留了記憶……而災變對於我來說,就像是兄弟。」

  畫面中,災變哭喪著臉,對希望神苦苦哀求著……

  這讓希望神心軟了。

  「我廢掉了祂百分之八十的力量,並未選擇鎮壓或者鎮殺。」

  在陸銘眼中,做出這個選擇的希望神,有點兒婦人之仁……當然,未經他人事莫勸他人善,對此陸銘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希望神的聲音,再次響於陸銘耳中。

  「其實問題並未出現在災變身上,災變祂……怎麼說呢,實力在我們三個當中最弱,受伊卡洛斯的影響也最深,腦子也最不靈光。」

  「我放祂走了,後續祂也並未給我造成什麼大麻煩。」

  「麻煩仍舊出在終焉身上。」

  之前也講過,隨著伊卡洛斯磨滅了自身的記憶,希望、災變、終焉,得以保留之前輪迴的記憶。

  那麼問題就出現了……

  既然希望神能夠布置計劃,那麼終焉會不會也做出其他反應?

  「答案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隨著畫面中時間推進,很快,陸銘便看到了這樣一幕……

  某一代全球副本系統中。

  核心世界。

  伴隨著終焉之力與創生之力不斷摩擦,不斷消融。

  忽有意識,從核心世界中誕生……

  終焉的意識,提前甦醒了。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可能是終焉的布置,也可能是終焉之力損耗到一定程度,終焉的意識就會甦醒過來。但總之,事情確實就這麼發展了。」

  而這個時候,希望神仍在等待全球副本系統消磨終焉之力,仍未開始換路!

  「更糟糕的是,我並未察覺到終焉已經甦醒。」

  這般說完,希望神陷入了沉默,片刻,祂再開口:「祂藏得很深……非常非常深……」

  「然後,直到某天……終焉的意識從全球副本系統中脫離而出,我才隱約察覺到這一點……但也是隱約,無法確定的那種。」

  接下來的事情,就無需希望神給陸銘做演示了。

  祂有祂的布置,終焉也有終焉的布置。

  而從結果上看,無疑是終焉技高一籌……

  沉默片刻,陸銘忽地開口。

  「所以……」

  「我又是怎麼回事?」

  陸銘尤記得,自己的出身。

  他第一次被人發現時,就在希望神的身邊。

  然而陸銘並未從這個希望神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

  希望神只是開口道:「我的記憶與希望神不同……理論上講,我只是希望神的記憶備份,當備份的那一刻,我所知曉的事情便就此定格,後續事情會如何發展,我並不了解。」

  陸銘略有失望,卻又聽得希望神話鋒一轉。

  「但我能猜到,你是怎麼回事。」

  陸銘眉頭一挑,便看到希望神大手一揮,於是一切虛影,盡皆消散,變成了從頭開始的模樣。

  畫面中,希望神重複起了之前的行為。

  打造希望宇宙,建造封印之間,打造全球副本系統。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希望神卻突兀遲疑了一下。

  很快,祂臉上露出釋然的笑。

  感知揮灑四方,希望神鎖定了目標,於是一個小嬰兒憑空出現在了希望神的懷中……

  他有著甜美的笑,有著強大的天賦,最重要的是,他有共情能力,能感受他人的感受,有著充沛且善良的人性。

  有聲音,響於陸銘耳邊。

  「你給我的答案,並不完美。」

  「想要讓宇宙輪迴重歸正軌,其實還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

  「幫助他人成就真神,而我則成為他的護道者。」

  陸銘卻開了口。

  「我是備選方案。」

  希望神沉默片刻,輕嘆一聲。

  「沒有人或神,是絕對無私的……所以,是的,你是備選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