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動的速度並不算太快,還有些顛簸,估計是藤繭的體積過於龐大,要在茂密的荊棘中穿梭也有一定的困難。
過了一會兒,林鸞發現停了下來,頭頂上的藤蔓開始鬆懈,將她整個腦袋都露了出來,脖子往下卻依舊被困在藤繭中。
她這才發現自己正被吊在半空中,與她相伴的還有兩具皮膚乾癟、瘦骨嶙峋的乾屍,被藤蔓吊著搖搖晃晃,看模樣勉強能認出就是剛才被藤蔓扯過來的那倆人。
視線往下,就見四周遍地都是白森森的骸骨,有人的,動物的,層層疊疊,密密麻麻,還有無數藤蔓在其中穿梭纏繞,看得林鸞渾身發毛。
就在這時,一根詭異的藤蔓突然垂落了她眼前。
和其他藤蔓不同的是,這根藤蔓竟生的血紅剔透,通體光亮,美的像個易碎的奢侈品。
它像倒掛的蛇一般仰著前段,左搖右晃似在打量試探著獵物。
林鸞沒有輕舉妄動,閉住呼吸靜靜等待著。
那根血藤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原本光滑如玉表面竟瞬間迸發出一根根利刺,猛然襲向了它的獵物。
然而下一刻,獵物卻徒然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冒煙的鐵球。
轟隆——!
劇烈的爆炸聲驟然響起,伴著沖天火光滾滾濃煙,殘枝碎骨四處激射紛飛,火光燃上周邊的荊棘,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
所有人都被這突來的爆炸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原本正與他們糾纏不休的藤蔓竟如潮水涌退一般,紛紛撤退了。
「所有人快上車,原路返回!」
秦致遠顧不得探究,立時下令,他知道這定是林鸞給他們創造的機會。
三輛車同時發動了起來,快速朝著原路倒退回去。
此時,林鸞正凝聚精神力穿透空間屏障,在一片狼藉中搜尋,很快就鎖定了血蔓,和其他藤蔓不同的是,它被炸斷的部位竟然沒有恢復重生。
到處都是燃火掙扎的藤蔓,那血藤卻仿佛有意識般小心避開火源,不斷朝著後方退卻……
找到了!
林鸞迅速閃出空間,踏著一路火光朝那方奔去。
很快,一株古怪的藤蔓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它纏繞著一株高大的荊棘而生,血紅的藤身剔透如水晶,穿梭在荊棘之間,幾片血紅的葉子點綴在藤蔓之上,猶如栩栩如生的雕刻品。最頂上還長著一朵晶瑩剔透的花,直徑約莫三十厘米,一片片花瓣橢圓尖長,花型似蓮,透著朦朧的血光,顯得詭異又瑰麗。
不用猜,能長的如此奇特,肯定就是變異藤蔓的主體了。
但奇怪的是,她的出現卻並沒有受藤蔓的攻擊。
林鸞沒有放鬆警惕,緊了緊手中刀,慢慢朝那株血藤靠近。
走著走著,鼻尖突然飄過一縷幽香,淡淡芬芳,透著一絲香甜,十分好聞。
不知怎的,眼前的景象突然渙散開來,待她回過神,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房子裡。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這是末世前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怎麼會?
她明明在荊棘林,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林鸞只覺得腦袋昏沉的很,劇烈的心跳聲不斷撞擊在自己的耳膜上。
正驚詫,她發現房裡有人。
那人就坐在沙發上,一頭長髮一絲不苟地披在肩上,眉目婉約如畫,正對她溫柔微笑著。
「媽……」林鸞下意識脫口喚道。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媽媽許鴛。
一股酸澀和喜悅瞬間襲上了心頭,眼中水霧瀰漫,她卻咬著唇不舍眨眼,生怕一閉再睜,眼前人就會消失不見。
媽,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許鴛朝她張開雙手,臉色充滿慈愛的的看著她。
所有的思念愧疚瞬間侵蝕了林鸞的理智,讓她想要不顧一切地奔向母親的懷抱,只有那裡才是她最溫暖,最安全的港灣……
然而就在這時,屋內突然無端颳起一陣狂風,吹亂了林鸞的頭髮,遮迷了她的眼,短髮揮打在臉上,生疼。
不對!
屋內為什麼會有風?
更詭異的是,這風似乎只吹在她一個人身上,周圍的擺設依舊如常,就連她媽媽的頭髮都仍舊一絲不苟地披在肩上。
丟失的理智瞬間回歸,林鸞下意識止步,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依舊在朝著媽媽靠近。
她心下一驚,合齒用力咬破了舌尖,劇烈的疼痛瞬間激醒了她的神經,一股鐵腥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意識重新恢復清明,眼前的景物也隨之一變,不再是溫馨的家、思念的媽媽,而是一朵近在咫尺的大紅花。
林鸞瞳孔驟然緊縮,猛然抬手一揮,銀芒閃耀,錚亮的刀光便朝著那朵花狠狠削去,無數藤蔓在這一瞬間瘋了一般朝她飛射而來。
然而它們再快,也為時已晚。
「噗——」
刀起刀落,花瓣紛飛,剩下的花托中露出一截拇指大小的血紅晶體。
林鸞眼疾手快,一把將那晶體收入了空間。
那些飛射在半空的藤蔓仿佛瞬間失去了生命,紛紛砸落在地,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了。
林鸞突然踉蹌了下,只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光,身體控制不住地向後直直倒去。
眼看她就要與滿地狼藉來個親密接觸,腰間卻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攬過,緊接著,她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冷冽的松柏味霎時竄入了她的呼吸。
「沒事吧?」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透著微啞性感的磁性。
林鸞慌忙抬頭,正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眸,迎著陽光,似有細碎的微光在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