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宴提著小包大箱出來,看面前陌生的軍官,又看沙發上被綁著的顧凜城,疑惑的問:「你們是內訌嗎?」
這學渣用詞倒是挺準確的。
劉景和上下打量她。「你就是長官從翌城帶回來的人?」
時宴點頭。「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
劉景和拔出鋒利的泛著寒光的刀,在她面前晃了下,繼續前進。
被不當回事的時宴想了下,便一個迴旋踢,一腳把他踹地上,再死死的踩著他腦袋,俯下身。「我想知道,你說。」
平和的語氣,像在認識新朋友。
劉景和儘管退居後線,可他到底是位戰鬥能力超強的異能者,現他被個不及肩高的小女孩一腳踹倒,而且還怎麼也抬不起頭,這對他身心都是巨大的打擊。
他剛倒下的時候,軍刀脫手而出,飛進了駕駛室。
催幸聽到動靜出來,看時宴正踩在副官的頭上,驚訝的喊:「劉長官!」他喊完又看女孩。「你做什麼?快鬆開!」
劉長官?
時宴看不知情的催幸,反頭看後邊的顧凜城。
剛好看到江焯帶著人進來。
顧凜城輕鬆取下手銬,起身走向他們。
他垂著眼帘看掙扎的部下,向她平靜道:「他叫劉景和,我的戰友和副官。曾經的。」
在時宴的印象,以及外界的傳言裡,顧凜城是冷血無情,絕不會手軟的人。
可現在她從他眼神里看到悲傷,以及他話言裡的鄭重與道別。
時宴鬆開腳,又打了下他頭。「背叛的人都該死。」
劉景和摔得口鼻都是血,他翻身看著顧凜城,以及他身後的江焯,忽然哈哈笑起來。
沒問他是什麼時候知道並防備的,只是笑著笑著,眼裡泛起淚光。
「確實該死。長官,你給我個痛快吧,看在我們這麼多年出生入死的份上!」
聽到他的話,不知情的催幸驚訝又錯愕。
江焯以及他帶的人全都安靜等著。
時宴看瘋狂的劉景和,又看冷若寒霜的顧凜城。
她撿起掉在駕駛室的刀,熟練的把玩著。「顧少將,需要代勞嗎?」
最親密的戰友,最深的背叛,她也經歷過。
當時她在城牆之顛,目睹淪陷的夏城,本可以棄城離開的,卻在轉身下城的時候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推了下去。
這種背叛怎麼說呢?她當時根本不想再掙扎、再反抗。
這個糟糕的世界,要對付喪屍、要對付掠奪者、要對付帝國,最後還要提防身邊的人,太辛若了,死了一白了。
最後將她從無邊黑暗拉起來的是顧凜城,她當時最大的敵人。
時宴重生後,也沒對那人怎麼樣,不知道是死過一回無所謂了,還是懦弱的下不去手。
可能是因為,他是自己認識最久的一個人了吧。
所以,如果現在顧凜城有需要,她確實可以代勞。
畢竟夏少爺天天喊自己砍頭怪,不殺點人,都對不起這稱號。
劉景和聽到她的話,不由問:「你是誰?」
時宴用他的話回他。「你不需要知道。」
顧凜城看了眼囂張的女孩,向地上的劉景和伸手。
劉景和沒遲疑的,抓住他的手,像以往無數次那樣起來。
時宴瞧他們兄弟情深的樣,無所畏的往後退。
顧凜城向她伸手。「把刀給我。」
時宴手指輕輕一轉,握著鋒利的刀刃,將刀柄遞給他,便看扶著劉景和往外走的俊挺背影。
在所有人都以為顧少將要原諒並放過他時,劉景和輕微的哼了聲,接著身體一點點往下滑。
顧凜城抱住他,把人放沙發上,對後邊的人講:「都下去。」
江焯和催幸他們微微點頭,什麼沒說的走了。
等他們走掉,顧凜城沒看廳中的女孩,徑直去了駕駛室。
時宴看刀還插在腹部,血緩緩染紅衣服,氣息微弱的劉景和。
劉景和轉動眼珠看她,虛弱的笑了下。
沒多久顧凜城出來,按著她後腦勺。「走了。」
時宴被推著走,不住返頭。「他睜著眼睛的。」
長輩們說,這叫死不瞑目,不好。
顧凜城腳步未停,只道:「他需要再看一看這個世界。」
他需要再看一看這個世界。
這無情又冷靜的話,莫名有點像最深的情話。
時宴站在操場上,看再次起飛的明陟號,不禁有種熱淚盈眶的情緒湧上。
她覺得,似乎跟顧凜城成為戰友,不是件什麼壞事。
同她一起望著明陟號離開的,還有江焯、催幸等人。
他們仰頭默默望著,沒有行禮,卻神色肅穆。
顧凜城等飛行器離開視線,便講:「江焯,把行禮送到家裡去。」
江焯立即應下。「是的長官。」
時宴這才想起……媽蛋,她的行李都在上面!
蘊初花好多錢給她買的衣服!
太可惜了!
在時宴婉惜那些錢時,正準備走的顧凜城又停下。
江焯看了眼走來的人,繼續叫人把長官的行李搬上車。
安全部的謝爾·巴頓部長,挪動著他肥胖的腳步,費力的過來。
他打量顧凜城與江焯等人,又四處看了看,客氣的問:「顧少將,劉中校呢?我剛從辦公室過來,那裡的人說他來迎接你了。」
顧凜城禮貌問:「巴頓部長,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謝爾·巴頓部長呵呵笑的講:「就一些安全上的事,想請教請教他。」
「這塊你是最專業的,還需要請教我們?」
「顧少將你這就謙虛了。」謝爾·巴頓部長臉上帶笑,豆大的眼睛卻閃爍著陰沉的光,「我們這都是些紙上談兵的事,具體落實,還是需要靠你們來執行的。」
顧凜城點頭,看搬行李的人。「江焯。」
江焯立即跑過來喊:「到!」
「巴頓部問什麼說什麼,全力配合。」
「是長官!」
謝爾·巴頓臉上有點掛不住,笑得有些尷尬。「顧少將,我要找的是劉中校。」
顧凜城直接問:「巴頓部長是懷疑江少校的專業能力嗎?」
「呵……那倒不是。只是劉中校是這裡的副官,我想他知道的會更全面點。」
「那你可能要等兩天,景和剛去出任務了。」
這個時候出任務?而且他是副官,有什麼任務需要自己親自出任?
謝爾·巴頓眯起眼睛。「顧少將,請問劉中校出的是什麼任務?」
顧凜城沉下目光。「巴頓部長,特殊任務部的事,不需要向安全部匯報吧?」他說完便走。「景和回來了,我讓他去找你。」
時宴看平靜鎮定,氣場兩米八,把又矮又胖的老男人按地上摩擦的顧凜城,表示由衷的欣賞。
她看上的男人真帶勁!
經這事一攪,痛失行李的時宴,將可惜拋腦後,立即跟顧凜城的步伐。
而謝爾·巴頓瞧著他們的背影,陰狠的咬牙。
呸!拽什麼拽,總有一天栽他手裡的,到時他可不會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