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韻剛入學,蘇繆繆就拉了群「歡樂姐妹淘」,那時程韻也相信她們四個的友誼會天長地久,怎奈時光終究敵不過利益,為什麼相處三年的室友會讓郁妍兩句話挑撥的分崩離析?怕不滿早就在暗中滋長。
越過呆若木雞的三人,程韻快速下樓,打車,回幸福小區。
她的退學可不是說說,馬上就要世界末日,誰還稀罕那破學籍!
拎箱刷卡,保安洪叔推開窗跟程韻打招呼:「韻韻放假啦?」
程韻微笑,「是呢。」
洪叔是個好人,末日來臨,程韻每回出去找物資,洪叔都會陪同,且在其他住戶食物耗盡,他也都會伸出援手。
只是好人通常沒好報,洪叔的下場程韻剛好經歷,那是末日後的第三個月,洪叔收留了二幢一對母子,那對母子家男人死在了樓內爭鬥,洪叔可憐孤兒寡母,把她們接進自己家,禍事也接踵而至。
女的的弟弟前來投靠,她是個扶弟魔,之前自己家男人還在時就一直接濟不成器的弟弟,丈夫沒了,無緣無故又訛在洪叔身上。
洪叔一個人,負擔那對母子都很吃力,如何再餵一個有手有腳的成年人?便拒絕了。
結果弟弟惱羞成怒,非說洪叔睡了他姐,必須給錢,末世錢不值錢,就拿物資抵。
洪叔清白了一輩子,老了讓人扣個為老不尊的帽子,樂於助人眨眼就成了趁火打劫,還是欺負寡婦的老色棍,叫洪叔怎麼受得了?就趕那母子一家出去,哪知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們是三個,洪叔是一個,鬧翻的當晚洪叔就被三人聯手打死在家,這件事在六幢引發了不小的轟動,後來卻不了了之——洪叔在小區沒親戚,死都死了,又有誰能給他做主?
可恨洪叔家最後都是為強盜所占,一想到洪叔的下場,程韻就忍不住心潮湧起,末世的事她不打算和任何人說,對象是洪叔,還是稍微給點提示吧。
「洪叔,這幾天看沒看新聞?」
「看,每天都看,我最關心國家大事了。」
洪叔正了正帽子,拿出他那件老式收音機,裡面正沙沙地播放著颱風預警。
程韻:「這颱風好像叫婭娃,似乎挺邪乎的,沿海那邊都刮爛了!」
洪叔:「這麼嚴重?!」
「可不!我們A市離海近,為防止它吹過來出不得門,這幾天,洪叔你就多買零食礦泉水囤屋裡吧。」
「有那必要?颱風最多不也就刮個三五天?」洪叔摸著脖子,不置可否。
程韻連忙勸:「未雨綢繆,洪叔你就聽我的吧!順便給你推幾個電視劇。」
「《蓮花樓》、《甄嬛傳》、《延禧攻略》、《王子復仇記》、《阿拉丁》,怎麼這麼亂?還有,前面那些不是小姑娘看的嗎?」
洪叔指的是宮斗,劇里後宮娘娘們陰謀陽謀整天鬥來鬥去他向來不喜,這人有吃有喝就好好活著唄,使那麼多心眼乾啥?洪叔不待見,也給程韻推了幾個。
程韻瞧一眼他的劇單——《康熙微服私訪記》、《鐵齒銅牙紀曉嵐》、《陽光燦爛朱大民》、《人民的名義》。
難怪洪叔會被賤人害。
程韻搖搖頭,有些事,說,是不頂用的,命運該給的坎,一個也繞不過!或許只有等事情真發生了洪叔才會懂,這一次我去幫他,想必不會重蹈覆轍……
跟洪叔告別,程韻扛著箱子,三步一個大喘氣上樓,他們是老小區沒電梯,以前程韻總抱怨樓里不裝電梯,搞得她出門要來來回回走樓梯,現在她慶幸,還好沒安電梯不占公共面積,她住的是頂樓,也不用擔心雨雪湧進。
上一世末日初可是下了連續一個月的暴雨,把一二樓都淹了,程韻住八樓,在降雨方面可謂是高枕無憂,且老房子改裝起來也容易,他們八樓就她一個獨立住戶,連通天台一大片,程韻都能使用。
她的計劃是先找安保公司重裝牆面鐵門,再在樓梯口設置防盜,家裡要做的是改裝玻璃、安裝空氣淨化器和一個新儲水箱,把客廳的電視撤掉改換壁爐。
四個月後全國停電,就早八晚八不定期供電,臨時電源不穩,因此,憑電取暖的設施都要淘汰,壁爐是燒木取暖,只要木頭不斷,暖氣就不斷。哦,蓄電池和小型發電機也要提前預備。
程韻算了筆帳,搞定上述需求起碼二十萬,她的大學同學都以為她是千金小姐,實際情況她也不過是個假小姐,她哥才是真少爺。
父母離異,重男輕女的爹要走了她哥,她媽二嫁,她像只皮球被踢過來踢過去,最後跟著姥姥回了鄉下,到考大學才重新回到市里,別看她住她哥的房子,兄妹倆關係很是一般,她哥在D市讀書,房子空也空著,她不白住,交著租金呢!一個月八百,從今天起,這錢也不用給了。
程韻合計著,就算她哥回來要房她也不怕,房子重新改裝,鎖都換了,花掉她那麼多積蓄等於再生,這年頭,小夫妻買房精裝寫名都是一家一半,更何況她是她爸的親生女,享受一半的財產也合理。
「還要把陽台空出來做瞭望台。」
程韻拿著筆走走畫畫,原來的陽台被多肉和神龕占據,多肉好解決,神龕里放的是她姥姥的靈位。
姥姥在她考上大學的那年去世,是世上唯一對她好的親人,移動靈位必須親自向人禱告坦白,程韻從抽屜里取出香,旁邊是個黑漆漆的首飾盒。
上一世,她從未打開這盒,只因黑色的蛇紋圖案讓她恐懼,如今她都已經死過一回,比蛇醜陋一萬倍的她都見識了,蛇再毒,毒得過畜生嗎?
將盒子打開,裡面是條銀色手鍊,手鍊上墜著十二顆貓眼石,灰禿禿的貓眼石毫無光澤,整個手鍊設計也丑的要死,程韻卻驚的合不攏嘴。
這手鍊她見過,在郁妍手上,石頭是點亮的,但至始至終都只點亮了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