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昭再一次睜眼,又看到了她熟悉的親人們。
貪婪自私的爺,冷漠狠毒的奶,偏心無能的媽,還有一個品行卑劣的耀祖弟。
唉,果然,她又一次被「重置」了。
「死蹄子,你那是什麼眼神?!」
她名義上的爺爺怒而起身,用扣完腳趾甲的手狠狠一拍茶几指著她。
「小耀的彩禮錢你出還是不出!不出我今天就掐死你!」
蔣昭沒有任何理會,仿佛沒聽見一樣,仰頭望天自言自語:「好累啊,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賤蹄子你沒聽見啊?裝傻充愣沒用,你給我吱聲。」
坐在她家沙發上的奶奶氣急敗壞開口,唾沫星子都噴了一地,似乎被憋的狠了:
「我早就想說了,當初真是瞎了心眼了供你讀大學!這下好了,覺得自己有本事了,翅膀硬了,就可以把我們一腳踢開,你弟要結婚買房你跟個鐵公雞似的一分不出,你看誰家的女娃不幫著自己弟弟,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躺在沙發另一頭的耀祖弟邊打開王者農藥邊開口:「你看你把咱爺奶氣的,怪不得咱村的人說你不孝,聽點他們話行嗎?當晚輩的順著點老人不是應該的嗎?」
「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還大學生呢,你這些年的書簡直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早知道當初就該讓你早點嫁人,上那個破大學有啥用,把你都教壞了,連家裡人的話都不聽。」
看著蔣昭愣愣的沒有任何反應,她媽徐香艷也上前開口勸道:
「丫頭,小耀好歹是你弟弟,你作為姐姐你不幫他還有誰幫他,等以後你嫁人被老公打了也只有你弟弟能給你撐腰。」
「我保證,你現在出錢給你弟買房,那房子到時候就有你的一份,你想什麼時候回來住就什麼時候回來住。」
「丫頭,丫頭。」
徐香艷見她還是沒有反應,心裡有些嘀咕,忍不住使勁晃著她的胳膊。
「你咋了丫頭,你說句話啊!我們的話你聽進去沒有?小耀的錢你出不出啊?」
蔣昭被晃得腦袋發暈。
「啊?」
「嗷對,你們還在這呢。」
蔣昭揉揉腦袋,逐漸回神。
她低頭輕語,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白淨的臉上投下一層陰影:「我都差點把你們給忘了,多虧你們提醒了我。」
蔣昭的聲音有點小,另外幾個人都沒有聽清。
「嗯?什麼?你說啥?同意了?」
老頭子和老太太一臉期待望著她。
「嗯,同意,對,我同意。」
「真的假的?哎呀媽呀那太好了!」屋裡的幾人聽見她這話立刻笑起來。
彼此對視一眼,咧著大嘴,面上都是明晃晃的喜色。
「唉,丫頭,這樣就對了!」老太婆拍拍她的手:「這樣才是我們懂事聽話的好孩子。」
「行,既然你肯同意,那我們也不白讓你出錢,我們呀,給你介紹了一個金龜婿,等會你就跟我們去見一面試試,保准你喜歡,人家多少小姑娘排隊等著呢!」
蔣昭也望著他們笑起來,只是那笑容很古怪,笑得他們都有些不自在。
耀祖弟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甩開奇怪的念頭,他連忙開口:「對了,蔣昭,你先現在就轉帳吧?等轉完帳我們立刻就陪你去相親。」
「要不我來幫你轉。」
他扔下遊戲立刻起身想上前搶蔣昭的手機。
「別急,手機里沒錢,都在銀行卡里,我去拿。」
蔣昭機械地轉過頭向另一間屋子走去。
邊走邊說道:「你們等我嗷,我現在就去給你們拿,別急著走哈。」
「欸丫頭你走錯了,那是廚房。」她媽媽在身後喊道。
「沒,沒呢,我沒走錯,就是這,你們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好。」
可能銀行卡藏在廚房了吧。
幾人心裡這樣想,也就沒有多問,全都喜滋滋地看著蔣昭的背影,老實等待著。
蔣耀拽住茶几上一把香蕉剝開,送進嘴裡,把剩下幾個也往兜里揣。
「嗯……好吃。」他眯著眼享受著,心裡無限歡愉。
不一會,蔣昭從廚房出來了。
老頭子迫不及待衝上前,伸出手:「哪呢?」
蔣昭衝著他笑:「我親愛的爺爺,在這呢。」
話音未落,她猛地從背後拿出一把砍骨刀狠狠砍在老頭子胳膊上。
「啊!!!」
一聲慘絕人寰的殺豬聲響起,兩條帶著血的胳膊掉在地上。
屋裡幾個人全都被嚇傻在原地。
蔣耀喉嚨里的香蕉還沒咽下去,就被這一幕嚇到了,傻傻地看著他爺爺像塊破抹布一樣被蔣昭踹到一邊。
蔣昭抹去濺在臉上的血跡,開口陰惻惻笑起來,猶如惡鬼附身。
愣了好幾秒,老太婆和徐香艷齊齊尖叫,那尖銳刺耳的嗓門快要把耳朵給炸掉了。
「吵死了!閉嘴!」蔣昭晃晃腦袋,十分煩躁。
「你這個畜牲!畜牲!惡毒的下流胚,你給我去死!」
老太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瘋了一樣衝上去,還沒到跟前,蔣昭一腳就將她踹了回去。
「啊!」老太婆翻滾到一邊哼唧著半天沒爬起來。
徐香艷早已經被嚇懵了,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天吶,她的女兒是怎麼了……
仿佛如夢似幻,蔣耀覺得自己應該還在做夢。
否則那個平時逆來順受任打任罵的蔣大男,怎麼會像砍瓜切菜一樣,把他爺爺的胳膊絲滑砍下?
怎麼會力大無比,將他的奶奶一腳踹翻?
又怎麼會身如鬼魅,一眨眼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嗯?
來到了他的面前?!
蔣耀眨眨眼,突然一驚,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
可惜已經晚了,蔣昭親切地對他笑笑:「弟弟啊……」
仿佛惡魔的低吟。
蔣昭手起刀落,面無表情地揮力砍向蔣耀的大腿。
頓時鮮血飛濺。
她明顯感覺到手中的觸感,滑膩膩的,像是在切肥厚的五花肉,稍微收了點勁,一下就遇到了阻礙,砍骨刀卡在了骨頭中間。
「啊啊啊啊啊——」一陣悽厲的慘叫響起,蔣耀捂著大腿倒在了地上。
她熟練地使勁一抬,刀身「啪嗒」一聲戀戀不捨地從肥肉里退出,又帶出一片鮮血。
屋裡如同肢解現場,到處都噴射滿了血跡,紅彤彤的一片,映得蔣昭眼底通紅。
眼見屋裡兩個男人都相繼倒下,老太婆和徐香艷都再也忍不住。
「孩他爹!」
「小耀啊!」
驚慌失措地扶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臉上淚水鼻涕橫流,宛如鵪鶉一般擠在牆角瑟瑟發抖。
「孩他爹你不能有事啊!」
「我的小耀啊,你怎麼樣了,心疼死我了,天吶!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蔣昭拿著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眼神中情緒毫無波動。
老婆子咬著牙好像要吃人一樣瞪著牛眼看著她,眼中充滿了憎恨!
「你這個喪門星!你有本事把我們全都砍死!快來人啊,救命吶,砍死人了啊!」
「老東西,再嚎把你舌頭割了哦。」蔣昭笑眯眯低下頭,舉起了手中的砍刀。
「別別!我再也不敢了,別砍我,別砍我!嗚嗚嗚嗚……」
老太婆被嚇破了膽,大孫子和她家老頭都倒下了,她哪裡還敢再罵。
畢竟這個畜牲是真敢砍啊!
「那你們還不快滾!」蔣昭呵斥。
兩人如蒙大赦,連忙將冷汗直冒的蔣耀扶起來。
蔣耀眼睛緊閉,憋得滿臉通紅,額頭上冒出泛著油光的汗珠,眼淚和濃濃的鼻涕也流進了大張著的嘴裡。
而旁邊的老頭子早已疼昏過去,像破娃娃一樣被兩個女人踩來踩去,昏迷中的身子疼得直抽抽。
「我,我來打120,小耀你撐著點,我馬上來打。」徐香艷慌得拿不住手機。
蔣耀的腿上、地上一大片血,那鮮紅的顏色仿佛要刺痛她的雙目。
蔣耀本就肥碩,身材又高又壯,緊繃的襯衫將啤酒肚勒出一圈一圈的肥肉,兩個女人抬著他十分吃力,無意中碰到他的傷口,將其撕裂的更大。
他疼得想大喊,想發泄,可又想起蔣昭在旁邊,無聲的怒吼只能化作一句小聲的哀求:
「媽,別打120了,現在就快開車送我去醫院!晚了我的腿就保不住了!」
「好好好,快開車!」兩個女人哭天喊地將蔣耀和老頭子抬進他們開來的二手小車上。
因蔣耀太重,將他弄上車時很是吃了一番苦頭,更是不小心撞到了他受傷的腿,蔣耀又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
來時是蔣耀開的車,老太婆不會開,她不敢和蔣昭硬剛,只會把怒火發在徐香艷身上:
「你個賤婦愣著幹什麼,快點送我大孫子和老頭子去醫院!」
「是是是。」徐香艷剛過科目三,根本不敢獨自上路,但此時為了她的寶貝兒子,硬著頭皮開啟了發動機。
今天,她要與死神賽跑!她要把她兒子的命從死神手裡奪回來!
唉,多麼感人的母愛!多麼感人的一幕啊!
蔣昭目送著那輛除了喇叭不響其他啥都響的麵包車歪歪晃晃地駛遠,裝模作樣地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剛才的一番熱身讓她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這動靜驚動了周圍的鄰居,此刻那些人正圍著她的房子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蔣昭絲毫不在乎,砰一聲關門進屋。
蔣昭拿起衣服進入小的可憐的浴室快速沖了個澡。
她望向被霧氣掩蓋的鏡子,伸手擦了一把,鏡子裡的自己頓時清晰起來。
一頭潮濕的利落短髮,高挺的鼻樑,蒼白的嘴唇,眼神十分犀利,與之對視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雌鷹的眼睛。
望著鏡中的自己,嘆了口氣,心中十分煩悶。
她又一次被「回檔」了。
算上這次,已經是第五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