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商討

  已經過了夏季最熱的那一段時間,林書鶴還是待在山間的寺廟裡納涼,溫若娘托人送了幾封書信過來,可他依然沒有想回府的意思。說來也是很有意思了,林書鶴所在的這所寺廟就在長青山的另外一面。

  每年夏季出行林書鶴只帶府中的趙管家和幾個貼身侍衛,旁人一律不帶,這也導致大家以為他只是單純的來山間寺廟納涼,並不知道這山間的寺廟也是他出銀子修建的,只是為了更好的私底下做一些事情。

  「老爺,溫若娘今日又托人帶了書信上來。」趙管家拿著幾封信札走進了內堂里。

  「燒了吧。」林書鶴飲著茶不咸不淡的說道。

  趙管家點頭把手中的信放進了懷裡,打算一會拿出去就燒了。

  其實溫若娘寫給林書鶴的書信林書鶴從來沒有看過一次。趙管家心裡也知道,自家老爺不過是把溫若娘當做棋子一般,什麼事情都讓溫若娘先衝鋒陷陣,自己則在躲在暗處收穫利益。

  「老爺,太尉沈大人的馬車已經到了山下了。」趙管家繼續說道。

  「你找人下去接應著,上來的時候別被其他人看見了。」

  「是,老爺。」

  太尉沈大人沈季文也是林書鶴的早年門生,此人在為官之道上頗有天賦,在林書鶴的推波助瀾中他坐上了太尉的職位,從此以後對林書鶴更加言聽計從了。

  「太傅。」沈季文一上來就恭敬的對著坐在太師椅上的林書鶴行禮道。

  「季文,坐。」林書鶴對自己的這位門生也很是喜愛。

  「謝太傅。」

  「最近朝中事宜如何?季文可覺得吃力?」

  「回太傅的話,聖上借著天氣炎熱而身體抱恙的理由,已有好幾日未上朝了,學生自是樂得清閒。」

  林書鶴聽了這話有些嘲諷的說道,「我們這位聖上,真是會享受,想當年先皇還在的時候,那可是兢兢業業呢。」說完這話又搖頭笑了笑,「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沈季文知道林書鶴對當今聖上非常不滿,當年先帝病重,傳召立二皇子蕭慕為儲君,也就是當今聖上,林書鶴第一個反對,若不是先帝執意如此,如今這皇位誰坐還不一定呢。也是因為此事,林書鶴一氣之下辭去了太傅一職。

  林書鶴算是與先帝一同長大的,曾經作為儲君伴讀再先帝身邊待了很多年,兩個人感情深厚,先帝對待林書鶴也如同親兄弟一般,當年廣義侯蕭欒發起政變,爭奪儲君之位,也是林書鶴憑一己之力把先帝送上了高位。

  「太傅可有什麼打算?」

  「再等等。」

  「那學生現在應該做什麼?」

  「你現在手上有多少兵力能用?」

  「學生手上所余無幾。太傅知道的,聖上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削落了學生手上的實權,有一部分兵馬全部給到了中郎將手中。」

  「中郎將?哦, 是那個年少有為的陸家小子啊!」

  「中郎將現如今在朝中可是風光無限,多少大臣都上趕著巴結呢。」沈季文說這話時語氣裡帶了一絲妒忌。

  沈季文因在朝中失勢,導致很多大臣都不與自己交好了,他心中自然帶著些許怨氣,但是看見春風得意的陸其初不免心裡又生出一些嫉妒之意。

  林書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季文,再接觸到林書鶴的眼神時沈季文一下子臉白了起來,低聲說道,「學生,說錯話了。」

  「嗯,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自己要記在心上。」

  沈季文趕緊點頭應著,又坐了些許時刻藉口還有事離開了寺廟。

  他前腳剛走,後腳趙管家就進來了。

  「派人去查查沈季文手上的兵力。」

  「老爺這是不相信沈大人?」

  林書鶴沒說話,起身往屋外走去,他好似有些失落,看著遠處淡然說道,「趙管家,或許是我老了,這些個年輕人不太相信我了。」

  趙管家笑了笑,說道,「老爺哪裡老了,還如當年一樣足智多謀,善於帷幄。」

  林書鶴爽朗的笑了笑,說道,「這些年都是你陪在我身邊,你的話,我最信。」

  「老爺知道的,小人從不欺騙老爺。」

  趙管家是林府的家生子,他的父親以前就是林府的管家,後來他出生了以後也是從小一直照顧著林書鶴,後來成了林書鶴的管家。

  「聽說溫棠從這裡掉下去,是孟青允救了她。」林書鶴抬眼看到了側面山上的千層梯。

  「是的,老爺,小人有一事不明,為何老爺當初不在府里就殺了她。」

  「我怕髒了林府。」林書鶴淡淡的說道。

  「那為何老爺與溫若娘說的......」趙管家後面的話沒敢再說出來,自家老爺一直在溫若娘面前表現的就是想殺溫棠卻被溫棠自己逃走了的樣子。其實這一切都是老爺故意的,老爺故意放走溫棠,故意想殺他,就算那天孟青允沒有救她,老爺也會派別人去救,只是孟青允快了老爺幾步,但是大抵也不影響老爺的計劃,老爺也沒有去追究這些罷了。

  「不過是演戲而已,讓她覺得我更相信她罷了,過段時間讓她去淮揚見見這個溫棠,打探一下紫玉鑰匙的事情。」

  「老爺為何不自己出手?這樣豈不是更快。」趙管家其實也有些不解林書鶴到底是怎麼謀劃的,感覺能一下子解決的事情林書鶴非要繞來繞去。

  「我出手那個丫頭也不一定會對我說實話,她在府里的這些年你又不是沒有見到過。」林書鶴頓了頓又說道,「既然這樣,讓她們溫家人相互殘殺豈不是更有意思,我們坐山觀虎鬥,得漁翁之利,算是她謝過我這些年對她的照顧了。再說了,這些年給她餵下去的毒也不會讓她活太久的。」

  趙管家又想起了溫棠從一開始掙扎到最後只是仇恨的看著他們的樣子,仿佛一匹飢餓的野狼要吞噬掉整個村莊一般,他心中有些微微的不忍。

  「嬉兒最近如何了?」

  林嬉是林書鶴唯一的女兒,他對這個女兒看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樣重要,要什麼給什麼,把林嬉嬌養的有些跋扈。

  「據府里來報,小姐最近一切安好。」

  「到了年底也該給嬉兒安排一樁婚事了。」

  「老爺可是有了主意?」

  「陸家小子今年也二十有餘了,聽說還未婚娶。」

  趙管家想了想,笑了,說道,「老爺真是英明。」

  林書鶴看了看身邊的趙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語氣裡帶著欣慰,說道「還是你最懂我。」